五分钟之前，当陈楠在公司前台看见陈冬的那一刻，太阳穴下意识跳了跳。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陈冬的脸色还是黑的……
还能是因为什么？
一瞬间，陈楠脑袋里，蹦出了“焦头烂额”四个字，但陈冬既然找上门，她还是要客客气气把人请进来。
“陈冬老师。”陈楠是场面人，哪怕再头痛、心里头再烦，脸上绝不会表现出来，“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她说这话，其实没有发问的意思，因为心里边清楚，陈冬是来兴师问罪的。
陈楠又说了几句，权当寒暄，这个过程中把陈冬领进了会议室。
沈芊就在会议室里。
陈冬进去之后，陈楠让人泡了茶，特意用的普洱，按照陈冬的喜好来。
中年男人坐在那里，非常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开门见山道，“我为什么事情来，沈总应该也知道，娱乐圈的事情我不懂，但这次的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陈楠打圆场道，“当然，我们正准备联系陈冬老师。”
话音落下，她看了一眼沈芊。
沈芊倒没看陈楠，而是对上陈冬的视线，“傅钰和赖蒙是被人中伤，网上很多事并不属实，陈冬老师经历过一次，应该深有体会。”
沈芊这话语气不算太好。
她跟陈楠截然不同，从来不跟人虚与委蛇，但话里也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仅仅是陈述事实。
陈冬听得一愣。
他想起当初《迷雾》小说被李依依买热搜，黑抄袭一事。
的确，抄袭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可李依依团队一边买热搜黑他，一边又撬墙角，找到他买版权。
当时这件事闹得挺麻烦，正是沈芊解决了。
而且陈冬不是娱乐圈人，对一些内情确实不知，如果当初不是沈芊，他或许会被李依依团队蒙蔽。
想到过去，自己也曾经历过相似的事情，陈冬脸色稍霁。
“今天是我冲动了，看到微博下头那些评论……”
陈楠看他表情和态度都缓和点了，适时递了一个台阶，“畅音是《迷雾》的出品方，这次的事情，我们肯定会妥善处理，至于网友的那些言论，陈冬老师大可不必理会，有些网友是这样的，说什么全凭一时痛快，后果都是别人来承担。”
陈冬表情微滞，下意识看了看陈楠。
陈楠和沈芊，还真是完完全全两个性子——
沈芊非常直接，即便看见他上来就质问，也没有哄着或者多热情，态度一如既往。
反观陈楠，是软刀子。
一开始看起来态度非常好，后来又给他台阶下，可实际上那句“有些网友是这样的，说什么全凭一时痛快，后果都是别人来承担”又是在暗示，这些后果是畅音在承担。
这就是个软刀子。
也是在提醒他今天找上门，有点冲动了，不够体面。
陈冬上门质问，只算得上一个小插曲。
把他送走了之后，陈楠折回会议室，看着在回消息的沈芊，隔了会儿才开口，“赖蒙这事儿，有点邪乎……”
算上上一次被诬陷是小三，赖蒙已经是第二次被碰瓷了。
她红了之后，一直就很低调，不作妖、也不撕逼。
结果连着两次被碰瓷之后，原本她所有的正面形象都被反转了，现在网上还一边倒认定她就是当小三了。
至于傅钰，他给小三打掩护，还对粉丝撒谎说跟赖蒙交往了，自然形象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甚至上升到了人品、渣男这种当下特别敏感的话题上。
这种事就可大可小了，要是闹大，傅钰形象翻车，至少未来一年内，要保持低调，不太可能演戏了。
“赖蒙第一次被碰瓷，背后也是钟邵。”安静了半晌的会议室里，沈芊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楠一愣，“也是他？我记得那事儿挺早的了……”
算一算，距离现在有好几个月了，而且赖蒙第一次出事的时候，钟邵并没有找过沈芊。
“是他，”沈芊说，“是我最开始忽略了，那次，才是钟邵第一次跟我‘打招呼’。”
陈楠忽然明白过来——
没错。
钟邵上一次黑赖蒙，就是在跟沈芊打招呼，后来才给沈芊抛橄榄枝，然而沈芊不接，因为接了就等于要被钟邵吞掉。
钟邵这人胃口大，所谓的合作，就是我吞你。
所有人都必须要依附于他，离开他活不了的，才叫合作伙伴。
“这么说起来，那次其实也算是个铺垫。”陈楠彻底想透了，“钟邵这是给你设了个环环相扣的局，就等着你低头。”
就好像上次诬陷赖蒙是小三的方童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次的肖伶也是，她以演戏的方式，让大家认定赖蒙就是作死撕番了，事后还干脆闭嘴不回应。
肖伶拉赖蒙下水的方式，其实仔细看很刻意，跟方童根本是相同的套路。
稍微有点脑子的吃瓜路人，也能想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至于假恋情曝光之后，赖蒙被网友认定是做了方童的小三，也正是得益于上一个局，所以陈楠说，这是环环相扣的局。
“你现在怎么想？需要我去……”
陈楠话音未落，就被沈芊打断，“钟邵约了我，今天晚上见。”
“他约你？”陈楠眉心拧起，“他这是先礼后兵，然后再当面告诉你，能杀你，照样也能捧你。”
“差不多。”沈芊淡淡道。
“他还真是个疯批啊！”陈楠想起有人给钟邵的评价，就是“疯批”。
比如这一次，沈芊拒绝了他，他就直接从赖蒙和傅钰下手，其实目的未必是不让《迷雾》播，钟邵可能单纯就想毁了沈芊身边的人，权当警告。
但同时，钟邵又摆出态度，他大可以收手，前提是——沈芊要向他低头。
“你不想去可以不用去，傅钰和赖蒙现在被人故意黑，是有点棘手，但不是完全没办法解决，也可以……”
沈芊打断她，“你也说了钟邵是疯批，见他一面免不了的。”
陈楠一愣。
这话倒是没错，钟邵肯定不会停手的，所以不管沈芊对他是什么态度，见这一面都必不可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