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钰说完，薄唇紧紧抿着。
他的表情虽然是冷的，但眼神和紧绷的面部线条，却泄露了他的不安，还有别扭。
沈芊忽然就有点想笑。
因为五年前的傅钰，也是这样，嗯……别扭。
他看起来高冷又很难接近，跟周围人都格格不入，实际上，都是因为别扭罢了。
真正的傅钰，一旦对谁敞开了心扉，其实，会变成一个很温暖的人。
比如五年前的练习生时期，有阵子公司那边的街道，晚上出现了一起抢劫事件，弄得人心惶惶。
有不少女练习生因为害怕，那段时间早早就结束了练习。
可沈芊并没有，她一边学防身术，一边继续练习，很多时候，从练习室出来，已经是凌晨。
而每每她离开练习室的时候，都能“恰巧”撞上傅钰。
一次两次算巧合，可巧合的次数太多，任谁都能看出来，傅钰是故意在等着沈芊，等着送她回去。
可他从来也不会说什么。
甚至被沈芊看穿的时候，还是别扭地坚持，自己只是“恰巧”经过，甚至为此准备了花式理由。
再比如，有一次月末评价，沈芊因为感冒加低烧，发挥失常，掉出了前三名。
其他人或安慰、或幸灾乐祸的时候，只有傅钰，将感冒药悄悄塞进了她的包里。
还有一次……
……
沈芊并不是个念旧的人。
这一刻再回想起来的时候，才发觉五年前的点点滴滴，原来有那么多。
重逢之后，因为傅钰画风突变，从外冷内热的少年，成了个强势的白切黑，步步紧逼，所以沈芊一直没给过他好脸。
直到现在，沈芊从傅钰身上找回了以前的影子，内心的感慨和柔软，才被一点点挖出来。
而她也想接着这次机会，心平气和地跟傅钰，把一切都说开。
“傅钰，我不喜欢老男人，也没有固定的理想型。”沈芊看着眼前人别扭的模样，说道。
话音刚落，就看见傅钰眼睛一亮，唇角轻轻勾起。
沈芊再度开口，“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让你继续追我，或者告诉你，我会接受你的意思。”
“傅钰……”沈芊顿了顿，本来想委婉地表达一下自己随时可能下线，但穿书、拿着炮灰女配剧本这种事情太荒谬，她一时跟傅钰解释不清楚。
更何况，如果她提了，傅钰一定会追问，到时候更解释不清楚了。
想到这些，沈芊干脆换了个说法，“从十八岁我成了练习生，到现在为止，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为了出道为了红而努力，我已经在这种拼命追赶什么的过程中，丢掉了很多东西，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开始做这件事。”
事实上，这一切的理由，都是因为穿书的设定。
沈芊为了出道，担负起让整个团从糊咖到顶流的责任，负责带红小白花程依然，都是炮灰女配的设定。
但现在的沈芊，已经不甘于继续做工具人。
哪怕还剩下一天的时间，她也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活。
“剩下的时间，我只想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我也……”
她还没说完，就被傅钰打断，“剩下的时间？”
沈芊微微一愣，然后从容地找补回来，“我是说，剩下在娱乐圈的时间，我和东川的合约，还剩半年时间。”
“半年之后，你打算退圈？”
沈芊淡淡一笑，“可能。”
如果，她还能活这么久的话；如果活不过半年就下线了，那干脆就不用考虑这个问题。
傅钰听她说完，沉默了几秒，忽然抬眸，看着沈芊轻轻笑道，“那半年之后，我跟你一起退圈。”
“什么？”
“我想过了，你每次出事，我都帮不到你。”
傅钰说着，表情微微落寞。
甚至还因为他现在的身份，不仅帮不到沈芊，保持安静、跟沈芊保持距离，才会对沈芊更好。
既然这样的话，他不如，也和沈芊一起退圈好了。
沈芊看着陷入沉默的傅钰。
后面那些话，傅钰虽然没说，但她猜到了。
可这并不是她今天要跟傅钰谈谈的初衷，反而背道而驰，沈芊想到这里，忽然走到傅钰面前，蹲下，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傅钰，你喜欢当演员吗？”
“不讨厌。”
眼看着傅钰又别扭起来，沈芊点点头，干脆替他回答，“你喜欢。”
“你喜欢演戏，”沈芊看着他说，“也不要说什么，如果把演戏和我放在一起，你会放弃演戏，放弃现在的身份，就因为现在的身份，在我有麻烦的时候，帮不到我，反而要远离我。”
“傅钰，我们是独立的个体，都有彼此的生活，即使我跟你交往，都不会希望你为了我，放弃自己喜欢的工作和事情，更不要说现在，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傅钰对上沈芊的视线，喉结上下动了动，半晌，才不情不愿地挤出一个“嗯”字。
沈芊红唇轻轻勾起。
她也不想跟傅钰一直这样僵着关系，今天总算把心结给解开了。
然而，沈芊还没开心过两秒，又听见傅钰微哑的声音响起，“我们是独立的个体，我不会为了你放弃当演员，也不会放弃继续追你。”
他抿了抿唇，补上最后两个字，带着淡淡的笑意，“姐姐。”
沈芊，“……”
看着傅钰满血复活的架势，还有他勾起的唇角，沈芊忽然觉得一口老血涌上心头。
她说得口干舌燥说了半天，是这个意思吗？这小子脑回路到底是怎么了？！
这日子不要过了！
一分钟之后，门被拉开，傅钰心满意足地走了，丫丫一脸控制不住的八卦欲跑进来，凑到沈芊面前。
“芊姐芊姐，怎么这么长时间啊？你跟傅钰刚才说什么了？”
“芊姐，你不知道，刚才那会儿，傅钰经纪人在外面急得头秃，简直都要哭了，幸亏屋子里一直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沈芊，“奇怪的声音？”
丫丫点点头，“对啊，傅钰经纪人好像一直害怕，你们两个在里面……”
沈芊，“……”
打在人来人往的后台？
行吧，她总算知道，傅钰的脑回路，是被谁带歪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