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非继续道?:“每年朔安城卖到外面的产品不知凡几,而绝大部分都产自你的科学院。”
当?时大宗的商品交易全部是基地其他部门负责,科学院极少负责对外交易,一般只与其他部门交涉好数量,最后按价钱交接就好。
也有一些人,试图通过曲归年和科学院这边的路子,来谈价钱或者交易数量。但曲归年能推则推。
大部分找来的人都被推掉。再加上与宋禹非打交道后,曲归年处理人事的能力迅速增长,实在不好推掉的人,在曲归年手里也不见得就能讨到好处。
因?此到了最后,在这方面经常性与曲归年打交道的,也只剩下了宋禹非。
“到最后,朔安城能够成为全国第一的基地,与科学院的成就密不可分。其他基地不知多羡慕,朔安城有这样一个科学院。”
宋禹非前进一步,看着他?的眼睛,哑声道:“所以,不要认为自己的能力配不上职位。没有人会比你做得更好。”
曲归年怔怔地看着他?,片刻后,苦笑道?:“谢谢你的认可了。”
这两世里,他?与宋禹非争斗了这么多年,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到宋禹非这样认真而郑重的认可。
“不是我的认可,”宋禹非继续说,“那时候,这是很多人共同的想法。”
宋禹非望着曲归年,哑声轻笑道?:“好了,今天和你说了许多真心话?,也讲了一些奇怪的话?。如?果哪一句惹你不开心了,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走了。”
“没有不开心的话?,”曲归年见他?这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问道,“你要留下?来吃午饭吗?”
“不了,”宋禹非笑道?,“顾柏寒给你订的午饭,我?留下?来吃可不合适。”
宋禹非的神色里带着温柔,还有些伤痛,自嘲,还有一些曲归年看不懂的东西在里面。
倒与陈启延有时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像——像一只被抛弃的大型犬。
曲归年没有再看他?的眼睛。
“不用送了,小卢就在楼下?等我?。”宋禹非拦住了要出门的曲归年。
“他?开车来的吗?”宋禹非状态差得令曲归年有些害怕,如?果他?们不是开车来的,曲归年准备开上他?自己那辆许久没动过的汽车,送他?去医院。
“嗯,”宋禹非听出了曲归年的关心,眼中带了些笑意,“放心。”
曲归年又不安地叮嘱道:“你先去医院看看吧,昨天你刚醒,今天本来不该说这些的。”
“好,”宋禹非看着这样温柔的曲归年,不禁怜惜心疼,道?,“放心。”
他?抬起手,本想摸曲归年的发,但突然发现手抖得越发厉害,呼吸也显现出艰难的征兆。
宋禹非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语气尽量平稳:“我?走了。”
曲归年抿抿唇:“嗯。”
宋禹非关上了门,离开了。
宋禹非走后,曲归年坐在沙发上,心里五味杂陈。
他?不由得揉了揉额头。
上次从医院出来,曲归年就已经做好打算,再见到宋禹非时,好好与他谈一谈,绝了他?那个念头。
但今天的宋禹非看上去状态极为不好,在谈到上一世那些事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曲归年哪里见过这样的宋禹非。就在上一世初遇,宋禹非重伤被搀扶着,虚弱地站着的时候,也透出一种强大的气场,仿佛多艰难的困境他?都可以逆转的样子。
但刚刚,无论是从身体状态,还是心理,他?似乎都透出一种极为不佳的状态。
曲归年便暂时压下?之前准备的拒绝的话?。
索性宋禹非自己因?为愧疚和悔恨,将姿态摆得很低,对他如?何回应并不强求,倒也没给曲归年太大压力。
但曲归年吃软不吃硬。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太敢说太重的话?刺激这些人。
但如?果非要排个顺序,比起顾柏寒那样强势的反应,他?更怕遇到宋禹非这样的,这让他更有一种背负情?债的压力。
哎,曲归年有些发愁。
然而这时,他?好像听到了门发出的一声轻响。
轻响很快就消失了。
再也没有后文。
或许是楼道?的风晃动了一下?门。这本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曲归年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还是决定去看一下?。
他?走到门口,从门镜里看了一下?,却没有看到什么。
但他?还是不放心,于是握着他?的变异幸运竹,推开了门。
“宋城主!”
曲归年推开门,就发现宋禹非正背对着他?,扶着墙,艰难地握着一个小药瓶,呼吸困难。
“你怎么了!”曲归年惊道?。
拿过药瓶,曲归年发现是末世前的一种心脏药。
曲归年心里咯噔一下?。
他?急忙拿过宋禹非手里的药瓶,急问道:“吃几片?”
宋禹非已经很难说话?,曲归年急转过药瓶,在阳光下?看了一眼用量。
他?倒出两片,喂给宋禹非。
吃过药,他?又将宋禹非带进屋,让他平躺到床上。
宋禹非的病发得急,但吃药后好得也并不太慢。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缓了过来。
“宋城主,你先等一下?,我?去楼下?叫小卢上来,我?们俩把你抬下去,然后去医院。”曲归年见宋禹非缓过来了些,赶紧说。
但宋禹非躺在床上,抓住了曲归年的手腕:“不用,我?没事了。”
他?语气里还带了些虚弱,解释道?:“我?吃了药就会好。老毛病了。”
曲归年一怔,他?从不知道宋禹非还有这种老毛病。
“孟医生都不能将你治好吗?”曲归年惊讶道。
宋禹非苦笑:“每次发病时,他?倒是能治好。但之后还是会复发。”
“可,这......”孟瑾昭的异能几乎所有的伤病都能治到痊愈,因?此曲归年很是意外:“不应该的呀。”
宋禹非撑着床坐起来,脸色可见的已经好了许多:“没事。这药很管用。”
“你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曲归年眉头微微皱起。
“记不得了。”宋禹非撤了个谎,笑道?,“从我小时候就有。只偶尔才?会复发,随身带着药就没事了。”
曲归年还是不放心,但见他?神色如常,与刚刚面色惨白的样子截然不同,便知他心里有数,也不需要再多管。
等宋禹非恢复如?常后,曲归年又陪他下?楼。
见到卢绍平,曲归年忍不住提了句:“刚刚宋城主的心脏病又发作了,如?果可以还是送他?再去趟医院。”
“又发作了?”卢绍平面露惊色。
曲归年修眉不自觉皱起:“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发作的?”
“就是昨天晚上。”卢绍平说,然后在宋禹非来不及阻止的时候,说道,“以前宋城主从来不会这样,就从醒来之后,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发作了。”
宋禹非手指微微一蜷,但很快面色恢复如?常,对曲归年笑道?:“之前都是夜里发作,小卢不知道也正常。”
说到后半句,宋禹非的语气里隐隐带了些警告,卢绍平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但宋禹非的解释并没有被曲归年相信。
宋禹非恢复记忆是他产生心疾的诱因。
这个解释从各方面来讲,都是最可信的。
宋禹非走后,曲归年回到家中,便一直在思考他?的心疾。
这个病令他时刻处在生死边缘线上,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失去生命。
曲归年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不过不管怎样,不论是现在对他?表达感情?的宋禹非,还是算计他的宋禹非,曲归年都不希望他?死去。
不过之前分别的时候小卢和他?保证过,会一直跟在宋禹非身边,那应该不会有问题的吧。
下?午曲归年心中烦乱,不由得去了小区的管理处,那里有一个座机。他?给孟瑾昭打了个电话,问了宋禹非的病情?。
孟瑾昭说,他?的异能可以将宋禹非病发时的心脏完全治愈。宋禹非之所以反复病发,是因为情绪的再次刺激。孟瑾昭只治得好心脏,治不好情绪。
听到这里,曲归年几乎已经肯定了他?的猜测。他?揉了揉额头,不由得有些头疼。
到了傍晚,陈启延拎着晚餐敲开了他?的门。
当?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晚餐的时候,曲归年也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已经成功疏远了陈启延,现在两人的关系却又恢复到了最初。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不很合适。
曲归年压下?这些心思,低头喝着粥。
在曲归年脑中思考着各种问题的时候,陈启延早已经放下了筷子。
他?下?午才?知道,今天宋禹非来找过曲归年,还呆了许久。
一想到宋禹非与曲归年单独在这间屋子里呆过这么久,陈启延心里就有些暴躁。他?想做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心中的焦躁。
偏偏曲归年神游时眼眸半阖,娴静温雅,夕阳从窗边透进来,照在他脸上,晕上一层淡淡的光芒,衬得他?肤色更加莹白如玉。
两人本来就并排坐在沙发上,陈启延眸色暗了暗,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
近到曲归年身上的清香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端,一点点撩拨着他?。
“曲老师......”他?低声呢喃着,看着曲归年白嫩的脸颊上的几乎微不可见的细小绒毛,陈启延一手扶上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狠狠地吸了一口。
曲归年正大脑放空,突然间,腰间缠上一条有力的手臂,宽阔紧实的胸膛贴了上来。
曲归年惊得颤了一下?,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滚落在地,咕噜噜滚到了沙发下?面。
“启延?”声音里带着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