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自己回家？”曲归年惊讶地看着面前找他的几个人。
晚上曲归年仍然和大家一起住在这片实验楼区域里。不过由于周围的宿舍楼已经被清理出来,一些学生被安排到了附近的宿舍楼里。不过他还是选择一个人住在自己实验楼的办公室里，睡在一个折叠床上。
这天晚上他刚准备睡下，几个学生就找到他,问他们几个都是A市人,家也住在一个区,能不能结伴自己回家。
“这太危险了。”曲归年虽然特别理解他们,但是并不赞同,“虽说这几日你们已经出过学校，但那是在顾老师的保护下。我们这里临近市郊,但你们家在市区,人口密度大，危险性成倍增长,可能会有非常多想不到的危险。”
“我们想过了，老师。”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说,“我们几个都会开车，我们找了一辆结实的车，打算开过去。”
这时候,顾柏寒办公室的门开了。顾柏寒也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这么晚了他还是穿得一丝不苟。不像曲归年，只是随意地披了一个外衣。
“什?么事？”顾柏寒问。
“是这样的......”曲归年帮他们又解释了一遍。
几个学生有些忐忑。本来他们就怕顾柏寒,也知道自己太不知天高地厚,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所?以不敢与顾柏寒说。先挑了温和的曲归年来探探口风。
顾柏寒看了他们几个一眼，说：“自己把独自出校的危险说一遍。”
他们心里一凉,硬着头皮说了一遍之前他们讨论的：“可能会被丧尸围攻,汽车在半路可能抛锚，可能会有很多车停在路上，我们过不去,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抢我们......”
他们一个说，另几个补充，说了不少。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灰心，但又鼓起勇气：“可是我们是真的很担心?家人。我爸腿脚不好，我妈还有哮喘，家里也没什么吃的，我怕我不回去他们就......”
说到这他不由眼圈红了，另外几个人想到自己的家人，也低下了头。
曲归年不由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如?果换做是他，也会想要冒险回家吧。他有点想他现实世界的父母了。
不过没想到顾柏寒下一句并不是阻止他们，而?是继续问：“遇到这些情况，你们怎么解决？”
“我们也想过，如?果自己的车坏了，就找一辆其他的车，砸开玻璃进去，这几天一个机械专业的博士学长教过我们没有钥匙怎么发动汽车。还有这几天我们异能也一直在练习，如?果......”他林林总总说了许多，可见他们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他的同伴都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柏寒。
“就是这些了。顾老师，我们不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
“你们成功的几率不会超过一成。失败就是死亡，你们的家人即使存活，也无法再见到你们。”顾柏寒的声音冷静到残忍，“你们确定吗？”
几个学生互相对视了一眼，握拳道：“确定。我们做出决定，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好。”顾柏寒说，“既然你们做出了决定，就无需我的同意。明日一早去食堂领取食物带在路上。”
“好！谢谢顾老师！”他们几个咬紧了牙关。这真的是他们前二十来年做出的最大的决定了。从灾难到来的那天，他们就不再是社会和老师保护下的学生，而?必须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
“等一下！”曲归年没想到顾柏寒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顾柏寒这人很矛盾，外表冰冷坚硬，内心?却有一杆稳稳的秤，从不会犹豫。有时他能够为了别人和大局而?牺牲自己的许多东西，有时他也能眼都不眨地看着熟悉的人去送死。
他只做他认为对的事情。
这倒和曲归年现实世界的一位好友很像。想到好友，曲归年的心?痛了一下。
“曲老师？”几个学生看向他，生怕他不同意。
曲归年骤然回神。
“我不会不同意，”曲归年叹了口气，“但你们这样出去完全是送死。”
同样的意思，曲归年说得更不留情面。
一个学生焦急地想要说什么，但是曲归年没有让他说话：“我建议你们再等一天，刚刚的全员大会上也讲过，明日去工厂很可能会有人伤亡。这三天你们虽然也有一些战斗经验，但与你们要面对的危险相比，全都不够看。明天你们会遇到真正的危险，经历过这些再走，生存几率会高许多。”
顾柏寒侧头看了他一眼，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几个学生交流了一下，接受了这个建议。
学生走后，曲归年才觉得有些凉，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衣，对顾柏寒说：“顾院长早些休息吧，明天会很危险。”
顾柏寒突然转身面向他：“你会认为我冷血吗？”
曲归年抬头，有些惊讶。这真是已经超出了顾柏寒的人设。顾柏寒从来不会问别人对他的看法，也从不在意。是非对错他自己心?里有一把非常明确的尺子。
“不会。”可能是到了晚上情绪容易波动，刚刚又被那几个学生触动了心?绪，曲归年发自内心?地说，“我其实最向往的就是你这种性格。”
“嗯？”顾柏寒不由得走近一步，低头与曲归年目光相接。
“你的心?里有一套很明确的原则，不违背原则就是对的。”曲归年叹道，“我完全相反。我现在也很害怕我的建议是错的，或许他们本可以安全到家、保护家人，但耽误这一天后，他们的家人可能就会出事。但如?果我不提这个建议，我更会一直责怪自己。但有了你这样明确的原则，就不会自责，更不会后悔。因?为你会相信自己做的决定是对的。”
“不一定是对的。”顾柏寒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又很快被压住，“也会后悔。会整日整夜地后悔。很痛苦。不要学我。”
曲归年真的很惊讶。一时间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试图安慰：“抱歉。但很多东西都难以两全。你也不要太苛求自己。”
顾柏寒看着面前的人，听着深夜安静的楼道里温柔的安慰，心?里一阵绞痛。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痛苦的情绪已经不见，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温柔：“谢谢你的安慰。快去睡吧。明天会很累。”
“好，你也是。”
晚上，曲归年躺在折叠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虽然很累，但迟迟不能入眠。
今天，他发现自己竟然触到了一丝顾柏寒的内心?。
从上一世到这一世，顾柏寒在他的面前总是冰冷坚硬的样子，强大而?不容拒绝。其实平心而?论，上一世总的来说，顾柏寒给他的安全感要略多于带给他的压力。
每当基地出现什?么问题的时候，即使是再大的危机，想到有顾柏寒在那里，心?里也会安定下来。
顾柏寒给人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有时曲归年都会觉得他像一个机器人，没有人的七情六欲，活得板正而?坚定。
曲归年不禁会想，上一世，知道自己死在雪地里的消息，他会不会也有些难过？
不过也只是随便想一想罢了，上一世自己非法实验、勾结丧尸、研究丧尸进化试剂、私自倒卖科学院生产的武器到其他基地等等诸多罪行，板上钉钉。
自己死后，可能他只会向基地公布自己的罪行，然后换一个新的、人品端正的科学院院长，连半分情绪波动都不会有吧。
这一世，顾柏寒与他的交集好像多了一些。自己也放弃了一些剧情线。希望这一世能够顺利一些，两人相安无事到最后吧。希望自己在回到现实世界后，给他留下的是一个正面的印象。
新的一天，曲归年带人在学校不远的一个小砖厂烧砖，然后运回学校。几个负责人带着校内其他人修补学校围墙，加固校门。
随着大部分人对于丧尸的惧怕程度降低，校内修补围墙等较为安全的职位开始增加。因?为他们本来也不需要几千人去搜寻物资，之前是为了迫使大家有勇气直面丧尸才逼所有人轮流战斗。
顾柏寒陈启延他们带了一百多人去工厂区收集物资。
今天的战况比前几日惨烈许多。一天中有三人直接死亡，两个人变成了丧尸，还有一些受伤的，不过回学校后很快就被孟瑾昭治好。
这还是在有强大异能的顾柏寒和陈启延的保护下发生的。如?果没有保护，一百多人可能只能回来一半。
他们今日去的只是几个小工厂，但是丧尸来得往往出其不意，有几个工厂当时是夜班，工厂里有夜班工人变成的丧尸。
失去了五个同伴，所?有人都低落下来。虽然他们今天一天得到的食物就已经是前几天加起来的几倍。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当得知同伴的伤亡后，所?有人还是受到了打击。
死亡让他们明白，一切都不会回到从前了。不能抱有侥幸心?理，希望gj像每一次救灾一样救援他们。只能依靠自己，强大起来。
晚上的全员大会，会场一片安静。所?有人为他们默哀了三分钟。
恐惧与焦虑交织着，让每个人迅速成长。
“曲老师。”
晚上，昨天的几个学生又敲开了曲归年的门，告诉了他他们的决定。
“我们还是决定要回市区。”为首的那个黑黝黝的学生说，“我们今天看到王哥他们去世，真的很难过很害怕。王哥早上还跟我们一块吃饭，中午就......您说得对，我们之前的小打小闹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今天才发现......”
他顿了一下，似是说不下去。
曲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
“哎，”他抹了把脸，“我现在更担心?家人了。我什?么都不怕，就怕家人有什?么。我要回去保护他们。”
曲归年看了看其他人，每人的神色都很坚定。
“那就回去吧。”曲归年说，“你们现在已经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了。不要怕。”
“嗯。”他们咬着牙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今天又是决定日万的一天！
本来想参加周末日万活动上勤奋榜，但昨天全家做了大半天卫生扫除，只码了一章，哭辽。
只能狠宰寥寥无几的存稿。
原来勤奋榜真的只有最勤奋的人才能上！
下周不知道还成不成...小天使们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