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芝轩周围的椅子上坐满了人，都是在排队的。不过陈启延今天特意题前一小时来了一趟取号。所以现在两人可以直接进入。
桂芝轩环境清幽，放着淡淡的古风纯音乐。两人的位置正好在角落里。
“曲老师您看您有什么想吃的？”陈启延把菜单递过去，“我在网上查过，网上说除了醉蟹和青蛤豆腐汤之外，桂花圆子和蟹黄包也是他们的招牌菜。曲老师你有什么忌口吗？”
“我没有，”曲归年翻了翻菜单，“不然就要这些？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我都可以的，您吃什么我就吃什么，”陈启延接过来曲归年送过来的菜单，“要不再加一个糖醋排骨，和一个西芹腰果虾仁？”
这两个人吃会不会有点多......不过曲归年已经打定主意，一会儿吃到一半找借口出去结账，不能让陈启延抢着付了钱。既然是他自己请客，那多一点也没关系的。
“好。”曲归年应道。
“曲老师，这家的杨梅酒特别有名，度数也不高，”陈启延把菜单翻到杨梅酒那一面，推到曲归年眼前，“评价说它清甜淡雅，是这家店自己酿的。”
这菜单就正反面一页，在这里杨梅酒的照片就占了一角。淡粉色的酒液配上雅致的瓷杯，看着似乎就能闻到它清甜的香味。
这真是挠到了曲归年的心坎上。
他嗜甜。他酒量不佳，对于平常的酒他没有兴趣，但是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清甜淡雅的果酒，比寻常饮料多了一分酒香，又比普通的酒少了些刺激。
陈启延看着曲归年的神色，又补充道：“曲老师如果您想喝，我们就约一个代驾一会儿帮您把车开回去，或者我明天帮您把车开回学校。”
曲归年本来不想多事，但是确实很想尝一尝。果酒也是他上一世末世后的执念之一。何况陈启延又很信得过去，如果喝晕了就让陈启延把他拍醒。他应该会醒的吧。
“好，”曲归年笑道，“那就再要一壶杨梅酒吧。启延，你的酒量应该是不错的吧？”
上一世，虽然酒无比稀缺，但酒局这种东西竟然还是存在的。
尤其他作为基地科学院院长，科学院当时不只是科研机构，它下属的工厂几乎占了基地工厂的三分之一，而且生产的全都是科学院的科研成果。几乎算得上基地管理部门里能量最大的机构了。
这样一来，曲归年自然也在基地有着一定的地位。这也是原著作者的设定——不能让男主女主太容易就战胜反派，反派必须有权有势。
这种全国第一大基地的顶层人物的饭局，酒虽然是奢侈品，但是还是不会缺的。
曲归年酒量不佳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总有时会推不掉。于是助手陈启延就成了帮忙挡酒的武器。
有几次陈启延酒局后吐得天昏地暗，第二天早上宿醉头疼。曲归年心里不是滋味，总是把他接回自己家通宵照顾。
陈启延不知想到什么，眼中也漾起淡淡的笑意：“我酒量很好的，曲老师放心。”
“那就好，”曲归年顿了一下，轻轻咳了下，有些不好意思，“我的酒量可能不太好，我会注意的，不过万一要是我喝晕了，你就用这个毛巾沾上凉水盖到我的脸上，我就会醒。”
曲归年拿起桌上的擦手湿巾。
“好。”陈启延眼中带着暖意，笑着回答。不过他显然并不打算到时候真的这么干。
陈启延在菜单上勾上他们点的菜，给了服务员。
之后，陈启延帮曲归年用开水涮了涮餐具，又帮他摆好餐具。曲归年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他才是长辈，但陈启延的细心总是让他显得像被照顾的那个。
陈启延一边给他倒茶水一边说：“曲老师今天我来请客，你不要和我抢。我已经付完钱了。”
曲归年刚要拒绝，听到他说他付完钱，有些吃惊：“启延，我们刚刚点菜的呀，你在哪里付的钱？”
陈启延晃了晃手机，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某团上有代金券，我已经买够了今天的饭费。只有今天能用，还不能退。如果曲老师执意要付钱，就只能浪费这几张代金券了。”
曲归年有些无奈，虽然他本来也不善于人情往来，但这样处处让一个小辈照顾还是让他十分惭愧：“哪有你这样的......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曲老师！”陈启延知道曲归年的想法，看着他认真地说，“这是我想请你的，能够单独请您吃饭，我很开心。”
“哎，你这——”曲归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着以后在其他地方补偿回来。
“不说这个了曲老师！”陈启延及时转换话题，换上一副眼巴巴的表情，“您真的要辞职吗？要离开A市吗？”
“对，”曲归年知道他不会离开A市，但是扯谎扯到底，于是把对顾柏寒说的又说了一遍，“我想回老家那边发展。”
“哦，”陈启延肉眼可见地有些难过，“那您什么时候走啊？会多在A市呆几天吗？”
“不会很快走的吧，”曲归年犹豫了一下，“这边也还有一些事情，还会呆一段时间。”
“那就好。”陈启延脸色开心了一点。
“你下学期就大四了吧，”曲归年问，“有什么打算吗？保研，直博还是出国？”
曲归年知道他问的问题毫无意义，末世一来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不过陈启延在科研和行政上都展露出了超乎寻常的能力，他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没有那场世界劫难，这个天资过人的新星会走上一条什么样的人生道路。
陈启延皱着眉仔细想了想，上一世的这时候他打算做什么：“直博吧，我已经过了A大直博提前批考试。不过比起做实验发论文，我更想进企业，将来积累够经验就出去创业，赚更多的钱。或者进政府部门，但是我这样没有家庭背景的人升职会很困难。”
曲归年心里叹了口气：“你有远超同龄人的智商和能力，心性谨慎又坚韧，只要坚持下去，你的目标会实现的。”
“不过，”陈启延认真地看着曲归年说，“如果可以一直当曲老师的科研助理，我愿意一辈子做研究。”
“胡说，”曲归年笑起来，把这话当成了一句玩笑，“我没有你顾老师厉害。对了，说起来，你最近和你顾老师怎么了？是不是闹矛盾了？今天下午顾院长还提到你。”
“他今天下午找您了？”陈启延面上不显，但桌下的手突然紧紧攥成拳。
“我去找他说一些工作交接的事情。”曲归年斟酌着说道，“顾院长有时确实过于严格，但你以前也从来不会因为他严格就不满，反而很感激他。所以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不过，如果有什么话说不开，或者是一些其他情况，我可以帮你们说和一下。毕竟他是你的导师。”
“没事的，谢谢曲老师。老师就是觉得我论文老改不好，就生气。我再多努力一些就好了。”陈启延的表情看上去很挫败，但是桌下的拳头攥得更紧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曲归年有点心疼，安抚道：“好啦，你顾老师就是太严格了。你也不要太逼迫自己，你比我大三的时候优秀多了。”
陈启延勉强地笑了笑，眼中都是挫败。
见状曲归年不由心里埋怨顾柏寒，真是严格得过了头，连人情味都没有了。
这时候菜陆续上来。杨梅酒也上来了。
“好了，不要难过了，”曲归年端起做成酒坛形状的小酒壶，倒了两杯，一杯放到陈启延的手里，“尝尝这个桂芝轩自酿的杨梅酒。”
“谢谢曲老师。”陈启延摩梭着带着曲归年指尖温度的小酒杯，冲曲归年笑了笑，一饮而尽。
“你慢点喝。”曲归年正慢慢品着杨梅酒，顿时被陈启延豪爽的做派吓了一跳，劝道，“度数低的酒喝急了也会伤身的。”
“有点渴。”陈启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要不再来一壶？”
说完他就叫住路过的服务员又加了一壶。
这也有点太多了吧......曲归年有些欲言又止，不过想到陈启延过人的酒量。算了，就由他吧。
两人边聊边吃，陈启延总是会恰到好处地帮他布菜和斟酒。不知不觉，两壶酒就渐渐见底。
当曲归年想探身拿勺盛青蛤汤，却发现自己像是坐在棉花上，动一动都无力的时候，他才心道不妙，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还好他的思维好像还正常，就是有一些模糊。
“曲老师？”陈启延担心地问。
曲归年坐回座椅，手臂撑在桌上扶着额头揉了揉，声音都发软：“没事。我好像酒喝得有些多，休息一下就好了。”
陈启延倒了一杯热水，走到曲归年身边，扶着杯子让他慢慢喝下去。曲归年无力地虚捧着杯子，就着陈启延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下了这杯水。
曲归年靠在墙边，眼中水光泛起，玉一样白皙的双颊泛起红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