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江南那边的人…不知道听口音听不听得出来。”
钟岁雪看着河面上成片的花灯,自顾自地说道:“我娘走得早,而我爹是做生意的,几年下来,家中也有不少盈余。”
“我爹对我挺好的,顾及我这一个发妻留下的独女,一直没有再娶,而他纳的那一房妾室也对我不错。”
“但是在我父亲过世之后,我父亲的妾室与一帮亲戚,设计瓜分了财产,然后把我卖了。”
“我辗转几番,到了京城,和一帮姑娘一起送到了烟花之地。”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眼里却有一丝水光,而那一丝脆弱片刻之间就被她压了下去,看得秦远山一阵心疼。
她继续平静的叙述。
“我听着旁边的人说,今晚就把我们几个卖了,京城这些人大多都挥金如土,一定能把我们卖个好价钱。”
“我就想,与其这样被当作牲畜一般买卖,遭人践踏,还不如拼死了冲出去,就算是被乱棍打死,也好过被人那样对待。”
“然后我就碰见了皇后。她亲自下了轿子,用一大笔银两把我赎了出去,还给了我工作和住处。”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誓死追随她。”
秦远山:心疼归心疼,为什么我感觉有点酸。
秦远山:这么说来,当年的我应该专门在青楼门口守着,跑出来的姑娘见一个救一个,总能救到钟姑娘。
钟岁雪大约没有察觉到秦远山的小心思,继续认真地和我解释她为什么拒绝我。
“所以我不答应你,真的是觉得…我不能当一个好的红颜知己,不能当一个好的妻子,甚至不能当一个好的侍妾。”
“而且你身份清贵,才华绰约…我大概是不配做你的正妻的;而且说实话,我不想给别人当妾。”
“毕竟当年害我家破人亡的,正是我父亲的侍妾啊。”
钟岁雪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且说来有些可笑,我比较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如若遇不见这样的人,我宁可终身不嫁。”
秦远山笑了起来,对上了钟岁雪的目光:“巧了,我也是。”
钟岁雪一脸:“???”
钟岁雪:“没必要,你真的没必要这么骗…”
秦远山:“我可是先帝的忠实粉丝,他一皇帝一辈子都只娶了一个,我小时候就想着要效仿他老人家。”
秦远山:“要不然你觉得,为什么我这个秦家二少爷,上一届科举文状元,现任户部侍郎,会现在还没成家,甚至一房妾室也没有?”
钟岁雪眼里有了一点惊讶的神色。
秦远山:“钟姑娘,我理解你,毕竟你之前作为富商家的大小姐,没怎么接触男人,而之后看见的男子大多都在青楼——有一点我必须得说明,虽然花柳场里的男人会比较卑劣,为了和姑娘在一起什么甜言蜜语都说得出口…”
秦远山:“但是我,直到现在,一次青楼都没去过!一个和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姑娘的手都没摸过!不信你可以去问秦婉琬!”
秦远山:“我是清白的啊!”
钟岁雪看了我两秒,随即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然后她抬起头来,对着秦远山正色道:“我拒绝你不单单是因为你的身份…”
秦远山抬手打断了她:“我绝对不会妨碍你为皇后娘娘做事,嫁给我之后,你只是换了个工作场地,我现在还没有自己的府邸,如果你愿意,以后也不会有,所以家里没什么事需要你打理。”
钟岁雪的脸涨红了,语气里有些羞愤:“我还没答应你,你怎么想得这么长远——而且你怎么知道…”
秦远山:“这位姑娘,我最近满心满眼都是你,上朝都不能好好听皇上讲话——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知道?”
......
“缨缨啊,如果你是个男子就好了。”
年幼的虞缨放下木剑,仰起脸:“为什么?”
虞老将军抬手摸了摸虞缨的头,脸上的苦笑一转而逝。
“缨缨还想练剑法吗?还是去看看兵书?”
“我全都要!”
“好好,你这丫头…”
年幼的虞缨听见一声叹息飘散在了空中。
接着虞老将军对着她举起木剑,演示道:“这一招可威风了,缨缨你看好——”
...
已经成为德妃的虞缨回过神,木剑抵在了皇上的咽喉上。
虞缨呐呐地撤回剑,小声道:“臣妾…得罪了。”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紧张,然后收起了木剑:“休息片刻。”
现在,皇上的练武时间固定在了午饭一个时辰之后,而虞缨也成为了皇上的固定陪练。
刚刚结束了一轮的比拼,皇上与虞缨肩并肩,坐在练武场旁边的长板凳上休息。
方才自己用木剑抵住了皇上的脖子,虞缨思来想去,实在是觉得有些越矩…虽然这已经是她第无数次用木剑抵住皇上脖子了。
她低下头,看向手里握着的木剑,喃喃道:“这把剑一定是皇上上辈子的仇人...”
皇帝听见了她的喃喃自语,只微笑了下:“哪有,明明是我技不如人。”
虞缨有些不好意思,拿着木剑在地上画圈圈:“皇上本就不必过于精通武艺。”
皇帝的声音中透露着几分无奈:“难道嫔妃就需要精通武艺?”
虞缨一时语塞,接着又听皇上道:“如若你的哥哥与父亲都如你一般就好了。”
虞缨再度语塞,心里五味杂陈,沉默半晌:“臣妾一直在想,如若臣妾是个男子就好了。”
皇帝揉了揉她的头发:“如若是之前,我大概会说‘当个女孩子会比较轻松,成天想着当男人干什么’。”
皇帝:“但是现在,我的想法有一点改变了。”
等虞缨惊讶地抬起头,却又听皇帝继续道:“不过人得学会接受现实,既然你这辈子是个女孩,那就过好作为女孩的一生吧。”
皇帝站起身,单手挽了个剑花,对着虞缨道:“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