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德妃练完剑法,陆钦彦回到书房把剩下的几张奏折放进兜里,准备带回寝室看;他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有点尴尬,说早不早,说晚不晚,反正召见嫔妃侍寝是肯定不厚道的。
更别说人家来了可能还要看着自己批奏折,陆钦彦心想,那得多尴尬啊。
洗漱完毕,陆钦彦躺在榻上,刚翻开一页奏折,就瞥见了床头上有两本书,一本是《治国论》,一本是《无畏之徒》;一本是丞相推荐给他的,一本是宜妃推荐给他的。
说起无畏之徒,这本书的风格和刺客博弈很相似,不过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大气,陆钦彦甚至有些怀疑是同一个作者换了个名字。
无畏之徒的作者名叫秦二,刺客博弈的作者名叫潇潇远山,感觉这两个名字的确没有半点共同之处。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无畏之徒不狗尾续貂,不论是谁写的陆钦彦都没意见。
陆钦彦回过神,心说还是快看奏折吧,早看早玩耍早睡觉。
他低头一看,这篇奏折的主题是“户部将如何参与洪灾的收尾工作”,言简意赅,字迹也赏心悦目,陆钦彦满意地去看落款栏,上头只有七个漂亮的小字,户部侍郎,秦远山。
秦远山,这个名字陆钦彦有印象,好像是前几年的文举状元,很有才的年轻人,不过整个人比较散漫,拿了状元好像就飘了,庆功宴和游街的时候应该是喝了酒,整个人眼都是直的。
于是皇帝和各个内阁大臣的商议之后,秦远山去了户部当户部郎中——对于大梁的状元,这个职位算是低就了。
刑部尚书,也就是秦远山他爹听说了这事,直接放话说这小子就是该历练历练,历练不出来就随他去,免得败坏秦家门风。
刑部尚书:“这个职位还委屈他?”
陆钦彦:可以,比我爹还狠。
不过这个年轻人的确才华卓越,刚上任两个月,一篇《大梁财政论》震惊了朝野,其中清晰明白地指出了大梁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以及解决之道。虽然有些部分看起来尚且稚嫩,不过从文笔和逻辑来看也是一篇非常漂亮的文章。
与此同时,他自己手里的任务也完成得非常漂亮,整个人似乎还优哉游哉,据丞相说还看见过这位青年去河里划船玩。
从丞相处听说了此事的陆钦彦不由得问道:“…丞相你怎么知道?”毕竟丞相不是喜欢打听这些小事的人。
丞相:“因为他的船翻了。”
丞相:“这事已经在京城被编成段子了。”
陆钦彦:“…他好闲啊。”
丞相:“所以多给他点事做吧。”
就这样,短短几年,秦远山已经升到了户部侍郎一职,他刚刚到这个职位上的时候还有些手忙脚乱,而现在看来,在这个岗位上的历练已经初具成效了。
陆钦彦拾起朱笔,正准备在奏折上写下“已阅”二字,却突然愣住了。
等等,刺客博弈的作者叫什么来着?
潇潇什么?潇潇远山?
太巧了吧,都有远山二字。
应该只是巧合吧?
写下已阅二字,陆钦彦忽然想起了刑部尚书前两天和自己说的话。
“远山这孩子从小就跳脱,又是家里老二,从小就跟着他大哥上梁揭瓦,而有什么责任都是老大来扛…由此受到的管束与敲打甚少,请皇上多多包涵——如若他犯了什么事,请皇上该惩罚惩罚,千万别心慈手软。”
秦远山是家里老二。
无畏之徒的作者名叫秦二。
而这两本小说风格相近,无畏之徒的风格更加成熟。
奏折无声地落在了陆钦彦的被褥上。
......
秦远山翻开皇帝批阅过的奏折,意外地发现,比起往常皇帝多写了一句“做好分内之事”,看得他背上冒了一层冷汗。
秦远山开始回想这些天自己在朝堂的表现,只感觉自己份内的事务都完成得挺好,除开因为满脑子想着钟姑娘,偶尔在朝堂上走走神。
等等,难道自己恋爱,不对,单恋的事被皇帝知道了?秦远山在心里暗暗地叫了声苦,自己恋爱又不影响工作质量,皇帝这又是何必。
秦远山思考了半晌,得出了结论:自己单恋钟姑娘的事情应该被皇帝知道了,所以这位顶头上司在旁敲侧击的告诉他不要被爱情冲昏头脑,荒废事业。
秦远山:啧,皇上年纪轻轻,怎么和我爹一个德行,搞不懂。
况且自己虽然最近有了心悦的姑娘,但份内的事务一定是会好好完成的,秦远山不由得暗暗在心中想道,皇上如果持有怀疑态度,自己就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爱情和事业我全都要。
...不对,客观来讲,爱情现在还有点悬。
放下奏折,秦远山决定不再纠结皇帝的这句批文,毕竟自己还有妹子要追。
秦远山换下朝服,穿了件雅致的青衫出门去了。
出门的时候秦远山思考了一刻钟自己应该穿哪件衣服出门,最后选定了这件青衫,毕竟这件青衫被自家妹妹点名说好看——秦婉琬可是买遍京城衣饰的女人,审美自然十分可信。
虽然秦远山也知道在街上不一定碰见钟岁雪,但是每当走过那条街,路过那家文房,就感觉和自己心上人的距离更近了一点。
细细想来,秦远山发觉自己与钟岁雪中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故事,但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难道是见色起意?感觉也不对啊,秦远山心说,虽然钟岁雪的确是长相清丽,不过平心而论,自己从小到大见到的美人也不少,却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让他那么喜欢。更何况自己和钟岁雪始终隔着一层面纱,秦远山几乎从来没有看清楚过她的面容。
秦远山一边用手去拂路边垂下的柳树枝条,一边想:科举考试的试题虽然数量庞大,内涵复杂,但终究有迹可循,但是喜欢一个人不一样,完全让人琢磨不透。
秦远山又想,或许自己是为这个姑娘的德行折服吧,毕竟为了自己那个玉佩,她不知道亏了多少钱,这样有良心的商家可不多见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一年前有个人告诉他,他会因为一个姑娘赔自己钱而喜欢上她,估计秦远山会在心里暗戳戳地想这个人是不是傻。
不知不觉,秦远山又走到了那家文房前。
秦远山知道钟岁雪为皇后娘娘看帐,多数时间都足不出户,所以也没想着今天要见着这位梦中情人,只想顺路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文具,更何况前些天刚刚发了俸禄,说什么也得给家里人带点礼物。
秦远山刚进文房,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钟岁雪坐在掌柜的位置上,见秦远山进了门,脸颊微红,有些尴尬地冲着他打了个招呼打了个招呼。
秦远山:“????!!!!!!!”
秦远山:“啊,好巧。”
秦远山心说:为什么钟姑娘会在这里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哪!!她不是看帐吗!!为什么会看店!!为什么!!完蛋了我的脸肯定红透了我感觉我的脸在发烫、我感觉我要炸了啊啊啊!!!下一秒我应该就是天边的一朵烟花啊啊啊啊啊!!!
秦远山说:“钟姑娘…怎么在这里?”
钟姑娘大概也看不下去秦远山那张红到快要爆炸的脸,默默把目光挪向桌面上的账本:“这家店的老板回老家了,一时间没找到合适的人…这段时间娘娘让我帮忙看着。”
秦远山一时间就明白了皇后友谊牵线,在心中赞美:皇后娘娘是仙女!是神!是世界上最明亮的一束光!感谢您赞美您!!
秦远山:“原来是这样。”
......
而另一边,丝毫不知道自己在秦远山心中,已经成为神明的宋含庄穿着一身轻便的服装,和一众漂亮妹妹坐在贺荣贵妃的宫里。
昨天下午,贺荣贵妃兴致勃勃地表示自己准备去围场骑马打猎,并且向着所有嫔妃们发出了踏青邀约。
听了这话,宋含庄心说自己虽说骑马只会个皮毛,打猎只会用猎枪,而且还打不准,但思及知是出去晃两圈,且看看漂亮妹妹跑马打猎也不差,遂答应了下来。
最后一合计,整个宫里的人都准备去。
今天的晴空万里,阳光明媚。
而在坐的诸位都心知肚明,去围场溜达的计划应该是要泡汤了。
因为贺荣贵妃昨天晚上被召去侍寝了。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嫔妃们当时正在绣花玩,虽然整个宫里没有特别会绣花的,但是总体水平还是过得去。
客观来讲,在绣花方面,其中最水平最菜的要数贺荣贵妃,毕竟这位姑娘生在草原,长在草原,日常的娱乐活动就是射箭骑马牧羊打猎,关于缝纫的唯一技能应该就是用藤条来编篮子。
所以贺荣贵妃就在宋含庄旁边看她绣花,看着一脸好奇与兴奋的贺荣贵妃,宋含庄遂绣了个带着她名字的荷包。
“薇”字还没绣完,传旨的太监就来了,估计是时间不早了,刚传完旨贺荣贵妃就一脸懵逼地被直接带走了。
宋含庄回忆起来,不由得感觉当时的贺荣贵妃活像是个被查水表的不法分子。
宜妃第一个反应过来,在她身后为她大声加油鼓劲。
最后贺荣贵妃就在嫔妃们的欢送声中渐行渐远。
第二天早上,嫔妃们不约而同地到了贺荣贵妃的寝宫——这位可怜的妹妹还没回来,是留在宫里的宫女给她们开的门。
昭妃端着茶杯,颤抖着声音:“薇儿还回得来吗?”
宋含庄回忆了一下自己这辈子的第一次,沉痛地摇了摇头:“说不准。”
宜妃:“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侍寝是一件挺好的事情,皇上也是个大美人,我却挺同情薇儿的。”
琬妃捂脸:“我也是,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满心荣耀的我了。”
德妃小声问道:“…真的有那么可怕吗?皇上人挺好的啊。”
昭妃:“你之前不是侍寝过一次吗?你还不知道?”
德妃不好意思地道:“皇上应当是嫌我年纪太小,所以我没有…”
宜妃:“你,唉,明明十六了,看起来怎么年纪那么小,”她沉痛地摸了摸德妃的头,“皇上是个有良心的男人,召你这样的小女孩侍寝应该的确挺有罪恶感的。”
昭妃目光中带着怜爱:“你没经历过是你的幸运,珍惜这段纯洁无暇的美好时光吧。”
宋含庄:回忆起我那地狱一样的洞房花烛夜,我居然无法反驳。
快到正午的时候,贺荣贵妃回宫了。
她被抬回宫的。
此人回来之后的第一句话是:“如果以后我再对着皇帝犯花痴,我就是个********”
********宋含庄也没听懂,想来应该是荆族那边的素质n连吧。
昭妃小心翼翼地问:“你们…?”
贺荣贵妃:“睡过了,不爱了。”
昭妃给了贺荣贵妃一个拥抱:“没事,都会过去的。”
贺荣贵妃把脸埋在昭妃的肩膀上,表情沉痛:“实不相瞒,刚刚过去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兴奋的,毕竟皇帝盛世美颜,而且头发是散着的,看起来真的很美好啊。”
昭妃:“我理解你,上次皇上生病,我在旁边看了半个时辰,看得可开心了。”
贺荣贵妃抬起了头,表情愈发沉痛:“然后我们开始尝试聊天,最后也没聊起来,就很尴尬,就干了起来。”
贺荣贵妃:“我应该多找点话题的,如果我看着他的脸,和他聊一晚上的天,说不定我就会感受一下什么叫爱情了。”
贺荣贵妃已经快哭出来了:“他的技术真的好差啊呜呜呜我感觉看着他的脸都还是很难受。”
德妃一脸懵圈:“看着他的脸都还是觉得很难受?不至于吧?”
贺荣贵妃抬起头,狠狠地看了德妃一眼:“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上次没侍寝,你这株温室里的花朵闭嘴吧,以后你就会知道,能够只欣赏皇帝的美貌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
贺荣贵妃朝着宋含庄道:“皇后,有没有什么止痛药,我怀疑我在流血,好他妈痛啊,***。”
宋含庄:“…我一会找太医问问吧,你宫里有没有什么能用上的药?”
贺荣贵妃:“我要是有能用的,我还来问你?”她抱紧了怀里的枕头,“我如果有下辈子,我要当个男人,然后把那个**皇帝*得下不来床,让他体验一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草,好好的一个人怎么技术就那么差。”
贺荣贵妃把抱枕砸向宋含庄:“皇后!你现在就帮我去问啊!别一会再问了,一会人就没了啊!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宋含庄:“…好好。”
如果宋含庄没有和皇帝睡过,她多半会觉得贺荣贵妃在小题大做。
但是和皇帝睡过的宋含庄十分理解贺荣贵妃现在的感受——现在的宋含庄觉得,贺荣贵妃就是另一个姨妈期的自己,而且痛经强度要强个两三倍。
宋含庄:所以还能怎么办,这两天宠着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