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玖(下)

她无奈地瞥了阿灵一眼,“净胡说,你从哪里知道故太子与故太子妃哪日行周公之礼的?”

阿灵:“他们都是这样说的。像是东宫里的老仆人传出来的,故太子在自己的生辰宴上喝醉了酒,傍晚闯了故太子妃的寝殿......”

何挽没有心思去理会阿灵的道听途说,而是心中存了个大疑影。

药童说,温远洲是去京郊祭拜故人,而今天又恰好是故太子的生辰......

所谓的故人会不会是故太子?

慎王如今记忆颠覆,与故太子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为他就诊的大夫又似乎与故太子关系匪浅。

何挽:“阿灵,王爷醒后那日,你去安善堂请大夫,是怎么请到的温远洲?”

阿灵答道:“奴婢记得清楚,那日温先生正坐在安善堂门外,见到奴婢,便拦住奴婢问话了。”

何挽蹙眉。

只怕这温远洲是有意为之。

可他又怎能提前知晓慎王会患上这样的疯病,等在安善堂们外呢?

......还是他与王爷事先已有联系,近来种种,皆是配合演戏?

可故太子声名狼藉,慎王为何要与他扯上关系呢?

何挽垂眸,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无辜卷进了一个巨浪之中。

而有人正试图翻云覆雨。

何挽冲阿灵摊手:“把信给我。”

那信上写着是慎王亲启,上面还封了火漆。

何挽没有犹豫,把封口一撕。

信封中只有一张纸,纸上又只寥寥两句话。

“可怜天下父母心。”

“但天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

*

何挽并不避讳,直接把缺了火漆的信与药送到了慎王那里。

而她自己回了月满楼,并不与慎王相见。

她对李佑鸿的怀疑,本是皆出于直觉。

可今天种种发现,种种逼着她去思量这种直觉的源头。

甚么叫“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头一个想到的,就是故太子恶行累累,皇帝却屡屡原谅。

而如今的太子虽无才寡德,但所为远远比不上故太子,皇帝却万般斥责,鲜少疼爱。

慎王病前,惊才艳艳,颇有治国之能,皇帝却几乎视而不见,冷待之仿若不是亲子。

皇帝偏宠长子,所谓的父母心,似乎只放在故太子身上过。

而太元帝为何如此偏颇,怕是要用下一句“但天下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解释了。

何挽并不能完全理清头绪,只是在心中推测。

慎王不得宠,难道是要借着与故太子的关系,唤起太元帝对他的父母心吗?

一切若是慎王夺嫡的计谋,那她岂非是无辜被卷入其中?

慎王留着她不肯和离,就是为了让她扮了故太子妃的角色,给他自己精彩的表演润色?

天家薄情,谋划与利用着实不算稀罕。

只是......

何挽苦笑,心想:一切都是自己的推测罢了,冒这样大的风险,去赌皇帝对故太子的偏爱,还丢了自己原本贤良的名儿,着实欠妥,且也未必对夺嫡有用。八字没一撇的事儿,自己又何苦在这里胡思乱想呢?

一阵风吹来,扑来满鼻的酒气。

何挽抬头往月满楼外一看,只见慎王李佑鸿踏着月光而来,他面色绯红,走路也不稳了,腰间的玉佩碰得叮叮响。

瞧起来是喝醉了。

阿灵惊道:“不好了!不好了!王爷果然喝醉了,跑来强迫您和他圆房了!”

何挽:“......甚么?”

阿灵:“奴婢今儿跟您说了啊,故太子就是在八月初七的生辰宴上喝醉了,傍晚闯了故太子妃的寝殿......”

“东宫的嬷嬷说,故太子妃当时哭得可惨了!王妃!王妃啊!咱们快躲一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