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回忆

屋子里一时难言的寂静。

蓟和垂下眼睫,轻轻道:“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你怎么不在我身边,你为什么还不来……”

鹿鸣静静地平躺,有一瞬间很想伸出手去抱住他,可就在这时,那个挨千刀的系统突然又冒了出来,在他脑子里嘶声力竭:“ooc!ooc!”

“啧。知道了!”

妈蛋我和他是恋爱关系,现在他向我吐露真情我想抱抱他,所以到底有什么好ooc的!明明更过分的事都做过了!

鹿鸣心中气结,又不好发作,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改为摸了摸他的头,一触即收:“没事了。”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为师在这。”

蓟和连眼眶都没红,可低头瞧过来的眼神就是显得水汪汪的:“我说这个也不是要师尊天天跟着我,保护我,我就是……就是……”他嗫嚅着,“想说说罢了。”

鹿鸣克制着内心奔涌的作恶欲,平静道:“为师知道。”

蓟和揪着他的一绺头发,不满地嘟囔:“你应该说,你以后再也不会让我一个人。”

鹿鸣又摸了摸他的头。

蓟和把自己埋进了他的胸口,瓮声瓮气地撒娇:“虽然有一点害怕,但是最后师尊还是来找我了,真好。”

“……”

鹿鸣被他萌得心肝颤,愉悦又愧疚,虽然隔着衣服,但是胸口的皮肤还是被他蹭得一阵阵酥麻,鹿鸣努力握了下拳头,心想我数五个数,他要是再不下去那可就不怪我了。

五秒过去后,蓟和非但没有下去,还越发得寸进尺地扯开了他领口,脸埋得更深了。

鹿鸣:“……”

这要还能忍我还算个男人?!

他反手搂住对方脊背,另一手在床板上一撑,直接翻了个身,把两人的位置彻底调换了过来。

为了维持人设不崩,即使动作行云流水,但脸还是一如既往地面瘫,顶多翻身时用手护了一下蓟和的腰。

他俯身望着他纯洁害羞的脸,因为刚刚的动作蓟和领口的衣衫微微有些凌乱,露出里面清晰而优美的锁骨,鹿鸣眼眸深了深,在心里默念了一百遍要温柔不要粗鲁,然后把手轻轻从他身下抽了出来,顾忌着对方身上有伤,两手下移放在了他的腿上,有力地握住了他蜷曲的膝盖,感觉到身下人情不自禁地一抖。

鹿鸣满足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惯用的调情技俩,从第一次他就发现,蓟和的双腿似乎对他的手格外敏感,尤其是膝窝处,碰一下都能引得他颤抖不已。

他将这自动理解为允许的信号。

这次又似乎格外不能自控,闻见蓟和身上一股隐秘的芬芳,鹿鸣把他的腿往两边一推,不再犹豫,深深把脸埋了下去。

过了很久,鹿鸣在心里对他说:“对不起。”

昏暗的阴影压下来,光线瞬间被吞没,一股凉风吹过他冰凉的脖颈,带着令人惊颤的冷意,无数细细碎碎的声音丛角落里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搅得人头脑发痛。

年仅十七岁的蓟和一个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双手握住自己的膝盖,望着前方的空地发呆。

昨天晚上是他飞升金丹的日子,他听叶师叔的叮嘱,早早沐浴熏香,在房间里打坐调息灵流。等到金乌西沉时,蓟和慢慢睁开眼,看到窗外暮色重重,房间里到处都是暗影,却有无数细碎的声响在角落里蠕动,他以为是自己道心不净,师尊说飞升时最忌心急,赶忙调整了心态,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稳定内力。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天气不好月光也不是很亮,周围弥漫着一圈乌云,有微微的夜风吹进来,拂过他冰凉的耳垂和冒冷汗的脖颈,蓟和缓缓吐出口气,感觉周身灵力轻缓而浓郁,知道是时候了,于是闭上双眼,感受着识海的涌动,越来越快。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心无旁骛,可是耳边却又响起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

难道房间里有老鼠?

一刹那间的走神,原本平稳的灵流突然爆炸般奔涌了起来,好像冲撞着他的血管要破出体外,蓟和惊慌地捂住心口,却无济于事,连忙坐正,并拢手指调息,皮肤越来越热,仿佛流淌在身体里的不是灵力而且滚烫的岩浆。

“窸窸窣窣……”

蓟和紧紧皱着眉头,无论如何也忽略不掉这密密麻麻的声音,感觉身体发痛,就在这时,外面乌云彻底遮住了月亮,屋里完全陷入黑暗之中,他心底莫名一慌,奔涌的灵流彻底不受控制一股脑冲向他的识海。

“咔嚓——!”

一道闪电划过,门突然被一把推开,几个穿着同样道服的人走了进来,边走边吹着口哨,蓟和太阳穴都开始发痛,他艰难地看向走进来的几个人,为首一人眼神正好和他对上,“哈”地一声大笑起来。

“我说怎么一天没看见人,原来半夜偷偷躲房里练功呢?你那好师尊又给了你什么秘密心法,值得你半夜不睡觉也要修炼?”

蓟和冷冷瞪着他,旁边的人看他这副神情,揶揄道:“哟还瞪我们?恼羞成怒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是宗师在凡间的私生子,他有什么好东西都给你,靠这种手段得来的东西,还以为自己多高贵呢!”

“识相的赶紧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小心我把你和宗师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说出去,看你还能不能趾高气昂的!”

蓟和听着他们肮脏的侮辱,怒急攻心,平日里他们就时常找自己麻烦,他也大多以牙还牙拒回去,可此时他实在发不出声音,感觉识海里混乱得要炸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出差错?!

几人等了半天不见回应,看他神情实在怪异,面面相觑,交换了几个眼神,为首那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生硬问道:“你……你不会是要飞升了吧?!”

蓟和没理他,努力调控自己,那人看他表情,眼里突然升起了浓浓的嫉妒和恨意,他几乎是恶狠狠地说道:“我没看错的话,你这是飞升不成出了岔子?哈哈!果然活该!”

说着他向前迈了一步:“怎么样要不要帮忙啊?看在同门师兄弟的份上,你要开口……”

蓟和突然出声道:“别过来——!”

与此同时,那人已经踏进了他的灵流涌动范围,飞升过程中万万不能有人打扰,可这人直接进入了他的领域。

突然出现的异物让蓟和整个人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身体里灵息游走越发混乱,甚至出现了交错碰撞的现象,他死死咬着牙,突然一股剧痛袭来,“啊——!”爆炸般雪亮的灵光冲面前的人激射出去,把他震飞到了一米之外。

蓟和本来是微微腾空,游离在蒲团之上,此时失去了灵力支撑,双膝狠狠一堕,直接砸在了地上。

一口鲜血直接从嘴里吐了出来。

又是一道闪电,外面“哗”地一声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估计是绝青宗几百年来第一个飞升金丹失败的弟子。

想到这,蓟和突然觉得浑身发冷,覆在膝盖上的双手转而抱住了肩膀,阴影压下来,有一个人站在了他面前。

蓟和抬起头,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他的面容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他刚想问你是谁,少年突然俯下身来,双手撑在了他的膝盖上。

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

“……啊!”

蓟和猛然惊醒,胸口剧烈起伏。

鹿鸣躺在他身边,睡得正沉,他的右腿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好像一块十分有重量的横木,虽然还是有痛感,却已经不如梦里那么深刻了。

蓟和深呼吸几下,勉强压住了急促的喘息,他轻轻把鹿鸣的腿拿开,对方动了动,然后翻过了身去,半晌又想起了轻微的呼声。

其实有时候蓟和都很佩服鹿鸣能睡这么踏实,几乎没有什么响动能惊醒他,而且睡姿也不是特别好看,虽然也没有太夸张的“大”字之类,但却总有细微的小动作。

和他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态大相径庭。

起初蓟和还十分惊讶,不过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就像每次亲近时,他总是会在自己受伤的膝盖上摩挲一把。

感觉到他疼痛的颤抖,鹿鸣似乎总能更加情动,第一次他还是难过的,他在心里告诫自己把这当成一次任务去完成,却还是会因为鹿鸣的肆意而止不住的难受,大概平日里对自己严谨惯了的人总是会在其他事情上有一个发泄口吧。

不过现在,都习惯了。也就无所谓难不难受了。

蓟和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回忆起刚刚梦里的场景。

他……真的习惯了吗?

梦里是“蓟和”飞升金丹时的回忆,当然他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时蓟和被外界干扰,又被那几人强行打断,虽然最后是粗暴混乱地完成了飞升,却也留下了不可修复的后遗症。

“蓟和”口吐鲜血晕了过去,然后他穿越了过来。

从此以后,每次除妖过程中,只要遇上攻击力强的妖族,需要他催动灵力去对付,使用一次过后,灵力就会突然中断甚至消失。

就好像灵力的使用被强行限制了次数,而这次数只能是“一”。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鹿鸣也不知道,他飞升时正好师尊去了人间,回来后就听说了他飞升中途出差错的事,什么也没问,给了他一本专门的心法,从此之后这件事没有再被任何人提起过。

蓟和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侧脸在黑夜里只能看到一个俊美的轮廓,他突然觉得也许师尊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相反,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因为某些原因才不能说。

“嗯……”

突然鹿鸣动了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蓟和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鹿鸣模糊不清道:“系统……你他娘的又诈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