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坤恶狠狠的看着她,却一言不发。
“我听说你很疼这个妹妹。”
陈云诺扬眸,“她肖想我夫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我要是直接找她会怎么样?”
“你不会。”
夏侯坤忽然邪魅一笑,“你要是拿笙儿有办法,何必冒险入宫?”
这倒是真的。
她一直都不太会整女子。
这也是师傅带出来的毛病。
“要是我说,对你比较有兴趣呢?”
陈云诺含笑,将他手臂一折,轻轻巧巧就令夏侯坤青了脸。
这金灿灿的龙椅一衬,更显得面色惨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夏侯玄才是西昌的君主,你如今坐在你兄长的位置上,享用着他的江山美人可还顺心?”
这三个都是一母同袍的兄妹,可这并不代表可以无条件转换身份享用这一切。
夏侯坤白着脸,“我也没记错是华岸害的你家破人亡,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与你何干!”
陈云诺一瞬间眸色含霜,将人往案上一压,“把信给我。”
夏侯坤半张脸都被压扁在桌案上,“你明知东西在笙儿那里!”
“装什么?”
她其实脾气挺不好的。
特别是一上火,就格外的压不住,高抬腿将人一压,“那东西若是在夏侯笙手里,那你们这两个哥哥还有何用?”
“你……”
夏侯坤挣扎着要站起。
陈云诺顺手抄起案上的镇纸拍了拍他的脸,“你尽管喊,让那些伺候你的人都看看,你是如何被人压制的动弹不得,肆意凌辱的。”
很久以前,就有很多人说陈云诺适合当恶霸。
但是有幸被这么对待的,夏侯坤好像还是头一个。
“陈云诺!”
夏侯坤低声怒吼,“我要杀了你!”
“哦。”
陈云诺反应相当之淡,牵着那根粗绳在殿中飞身掠过,手速奇快的翻过殿中各处可能打开暗室的机关。
小暗格打开了好几个,里头各种机密资料倒是真的不少。
就是没有陈云诺要找的那封信。
她翻出来,顺手就往后一扔,继续翻下一个暗格。
余光瞥见夏侯坤,那人的脸色已经由青转紫,彻底要炸了。
最后她在案前站定,扭头看向夏侯坤,“好像还有这里没找过?”
夏侯坤青着脸。
她却明显的看到他眸色一紧。
那就对了。
陈云诺伸手在案底摸过一圈,左右敲了一下材质厚度是否完全相同,终于还在侧部摸到了一个小小的突起,将其按了下去。
立刻就看到帘后打开了一个巨大的暗格,檀木椅子上坐着一个同夏侯坤生的一模一样的人,双眸紧闭着,脸色白得没有丝毫的血色。
与此同时,殿外问候的人一声比一声更急。
夏侯坤冷眼看着她,“你以为我西昌的皇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顷刻之间的功夫几个宫妃和内侍就冲了进来,光线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宫殿,让无比凌乱的景象彻底暴露在人前。
陈云诺见状,卷着帘绳将夏侯坤和夏侯玄绑在了一起,在奋力一甩将两个人就往外甩了出去。
自己则躲入了暗格之中,启动机关,瞬间消失在了人前。
……
很快便入了夜。
侍女们引了顾诀在庭前赏月,以花为宴,配的是长乐城最有名的清风酒。
夏侯笙隔着珠帘,素手芊芊的执杯而起,“这几道菜都是我亲手做的,请顾大哥尝一尝吧。”
灯火有些昏暗,依稀可见夏侯笙还是面带着轻纱。
顾诀轻轻晃动着琉璃杯,微黄的酒色泛起阵阵的涟漪。
侍女在一旁布筷,他将琉璃杯放至鼻间轻嗅,微微勾了勾唇。
那人好酒,不止一次对长乐城表达向往之情。
一为美人,二为美酒。
他半响未曾开口。
夏侯笙倒是挺习惯的,反正顾诀就是那种半天也不会同你废话一句的人。
“是不是这宫里太无趣了?”
她左右看了看衣着服饰都一般无二的侍女们,蹙了蹙眉,然后柔声道:“我给顾大哥弹一曲琵琶吧。”
说完,便差人取了琵琶来。
重重朱瓦上有月光轻洒,夏侯笙面覆轻纱怀抱着琵琶,隔着珠帘下指如飞,转瞬间便是回音阵阵。
自落雁郡主那时候开始,她的音律歌舞之曼妙,便已不是常人所能及。
在这一点上,夏侯笙一直很自信。
陈云诺比不上她一半。
可顾诀……似乎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
他目光落在杯盏里,眸色黯然。
酒底月是天上月。
眼前人却不是心上人。
忽然间,琵琶忽然断了弦,夏侯笙惊呼了一声,然后飞快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四下的宫人都变得十分之紧张。
顾诀微微皱眉,瞥了一眼珠帘之后。
琵琶摔在了地上,夏侯笙惊呼到一半似乎又是强忍住的,扶着桌案弱弱道了一声,“顾大哥,我有些身体不适,失陪了,马上回来。”
他淡淡移开目光。
左右宫人很快就人扶回了寝殿。
重重白色的帘帐飘扬,最深处坐着一个白衣女子,一双手生的白泽纤细,指甲却鲜红如血。
夏侯笙捂着自己的脸痛呼,“我的脸……我的脸又开始疼了……快救我!”
那人转过头来,美如人间绝色,却带着一股子妖异,“我同你说了多少次,不可见光吹风,否则你这张脸就是神仙也保不住。”
“这么久以来,我还头一次出去。”
夏侯笙急的想哭,却不敢让眼泪划过脸庞。
左右两个侍女扶着她,却瑟瑟发抖的不敢再近前一步。
“你要我救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那人含笑轻轻抚过自己的手,在夏侯笙命人扶着往前的时候,忽然一瞬间睁大了双眸。
指尖如利刃一般划过那那个侍女的颈部,腰间的披帛左右一套,将人倒挂在房梁之上,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出,落在热气萦绕的浴桶里。
“请吧。”
那人笑意温柔,慢悠悠的往浴桶里撒着花瓣。
夏侯笙站在几步开外愣神许久,整个都颤抖的厉害,终究还是一步步走向了浴桶。
血腥气混杂着浓烈的香气在周身蔓延着。
她一遍遍的抚摸着自己被灼伤的肌肤,被丑陋疤痕密布的脸部。
那两个被划破颈部的侍女就这么被倒挂在屋梁上,死命的挣扎着,用无比凄惨的眼神哀求着,挣扎的想要延续的自己的生命。
夏侯笙怕的厉害,一直颤抖着。
那人轻轻掬了血水洗濯过夏侯笙的脸颊,“你怕什么?她们越是痛苦,流出的鲜血就越新鲜,你想想你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别说就是这几个侍女,就是再多的性命来换也是应该的。”
“应该的……应该的……”
夏侯笙不断的重复着几个字。
随着鲜血的不断涌入,屋檐上的那两人逐渐挣扎不动了。
“我要我的脸,我要和顾大哥好好的在一处,她们本就贱如蝼蚁,什么都不是……”
陈云诺从暗格里出来,四周满是血腥气,看到就是这么一幕。
那个白衣女子警惕性极高,当即就转身看,重重帘帐都被暗器隔开,瞬间就逼近了陈云诺。
有点眼熟。
她来不及多想,当即就接住了那几枚暗标,飞身跃上前,一并送还了那个人。
还顺带着将房梁上的那两个人也放了下来。
人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倒是浴桶里那一个惊叫声异常尖锐,飞快的拿过一旁的衣物裹住身子裹住整张脸。
也挺眼熟的。
没来得及多想,那白衣女子已经拉下一道白绫,沾了血水朝陈云诺飞卷而来。
她其实挺恶心这些,当即拉了一道帘帐将那人的卷了,交缠着谁也不肯先放,便有一瞬间的僵持。
殿里灯火有些昏暗,两人过招之下又有风声骤起。
顿时看的就更加不真切了。
陈云诺速度奇快的扣住白衣女子的手腕,猛地一下卸了,就着灯火将人拉回来一眼。
“果然眼熟。”
那人自然也是认得她的,当即就送了她一记催心掌。
陈云诺掌心运力,以寒冰烈焰相挡,瞬间将人打退数步。
“万千言找你这么多年,不曾想居然让我先碰到了。”
她拂袖,数枚银针一同朝着那白衣女子发出。
眼前这景象,是个正常人都能看的出来。
必然是用了极其残忍的秘术。
长生谷是这些秘术的始祖,将离更是各中高手,可她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将离对长生谷里人用过如此残忍的秘术。
反倒是外面这些人,在不断的败坏这长生谷的声誉。
“你提他做什么?”
白衣女子倒是先怒了,转而同一旁的夏侯笙道:“你不是想恢复容貌吗?陈云诺的血就是最好的药引,她一人可抵三百处子之血。是她毁了你的绝色容貌,还抢走了你的顾大哥,杀她取血岂不正好?”
陈云诺眸色微寒,“看来我当年只砍你一一只手真是太便宜你了。”
那人身子徒然一怔,绝美的容貌变得有些扭曲,“你还敢提!”
夏侯笙那边已经按下了墙壁上的机关,“说的极是,若不是你,我堂堂一国公主怎么会落到今日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