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叫哥哥吗？”
陈云诺拖长了音调，温温软软的喊，“顾郎？”
眼前人一时间的失神，她拿了就往前边跑去，说实话就顾诀这点哄人的水平，全靠他一张脸撑着了。
要是换了别人敢让陈云诺叫哥哥，送他千儿八百糖葫芦弄死他。
不过她那弟弟还是没能吃上这串，在路上的时候，她心情奇好有咬了两个，剩下都被身边那个解决了。
快到云渐归的时候，手上就剩一竹签。
陈云诺低头一看，默默给扔了。
顾诀说，“没事，晚些让人送去。”
“要不要这么正式？”她对着眼前那张俊脸，不知怎么的总是很想笑，“我就也就随口说说，山遥都这么大了，要是真的给他专门送这个，估计要和你急。”
云渐归前头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热闹，以前来的人屈指可数，现在排队进都排到了后面两条街，还专门安排了人维护秩序。
不用想也知道，首富这两个字的吸引力有多大，全是冲咱们山遥公子来的。
“走，我们去后门。”
陈云诺绕了弯，前门一时半会是进不去了。
顾诀看了她一眼，“不走地道？”
“哈哈哈。”忽然来这么一句，她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鬓角，“大白天的……我以后都少走。”
听他正儿八经的提这个，陈云诺总有一种那啥那啥的错觉。
特别的心虚。
云渐归的后门开的比较别致，是条买蔬果的街，门前还蹲了不少老菜农，平时也没什么人在这里进出，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
今个儿却不同。
陈云诺远远的就看见了有两个穿着粉衣裳的女子站在那里，一个梨花带雨，一个哭的地动山摇，旁边一众人耳朵都捂的很紧。
前面站着的是山遥，穿了身淡黄色的锦衣，整一个富贵公子模样。
只不过现在看着有些窘迫，立场还相当的坚定，“你们也不必谢我，不过是顺便而已，也不用什么报答，各自谋生去吧。”
一个道：“我们本是漂泊无依之人，承蒙公子相救，这才捡回一条命来，还请千万莫要嫌弃芸芸出身卑贱。”
“我不是嫌弃你卑贱。”
山遥顿了顿，“我吧，不习惯身边有女子，所以芸芸姑娘，请便吧。”
“这小子……真是没救了。”陈云诺在不远处看着，差点笑出声来。
顾诀同她一起站在檐下，淡淡瞥了那边一眼，“为何？”
“我还想问你，以前怎么我一靠近你就炸？”她饶有兴趣的看着，慢慢翻了会旧账，一双凤眸幽幽的看着顾诀。
后者想了想，一时间没说话。
陈云诺摊摊手，“你看，我就说少年都有病吧。”
山遥是以前有阴影，那么顾诀……她还是真是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炸的？
毕竟她长的那么好看，还掏心掏肺对他好来着。
少年都有病？
顾诀忍不住勾了勾唇，就陈云诺那一靠近，到哪都是无数目光追逐的德行，谁被她当众追着不炸？
关键是，她还到处圣母，跟人勾肩搭背的也不分男女。
顾诀一想起来，都想把她胳膊折了。
就算以后都要让人抱着，也只是他抱着不是？
“那我可以当男的。”无忧挺了挺一马平川的前胸，也不哭了，“反正我没有地方去，你点过我又不肯睡我，就得负责！”
逻辑太强大，乍一听也真的没什么毛病。
陈云诺忍不住笑出来声来，山遥转头看了过来，活像了看见了救星，“我这绝对不留女的。”
然后就盯着“阿姐，你看着吧”的神情。
她略微一想，“你就留这个吧。”
无忧脸上有一块极其难看的胎记，但是芸芸这种吧，在青楼场子里混到了头牌的，陈云诺还真是觉得……麻烦。
“芸芸姑娘没地方去的话，不如留在红袖招当个掌教？”
她微微笑着，反正红袖招现在也已经在山遥手里，整一整总不必像从前那样卖肉。
芸芸咬了咬唇看山遥，后者连忙道：“这事也不急，芸芸姑娘要是有意可以先考虑。”
毕竟好不容易脱离了浮华场子，还想继续进去的人不多。
而山遥，也不想同她多打交道。
芸芸看了顾诀一眼，那位在朝堂叱咤风云的右相大人只是微微笑看着顾夫人，没有插话或者参一脚的意思，好像这些事都十分寻常一般。
她有些黯然的走了。
剩下的那一个，立马瞄准了陈云诺，“我会洗衣、我会做饭、会暖床、会煮茶温酒……要我一个可以顶四个小丫鬟！”无忧的发髻很松散，一激动就被挥散了，她连忙揽住手快的拉住一缕发灵活的打了个结，继续道：“总之，别人会我都会，别人不会的我也会，夫人，让我留着吧。”
可怜了小山主，脸部表情都抽搐了。
陈云诺忽的伸手在无忧脸上的胎记轻轻点了一下，后者反应很快的避开又惊又恐的看着她，“我除了生的不好看，真的没有什么别的不好了。”
只有一瞬间碰触，陈云诺唇边笑意泛泛，“山遥公子，这样听来没有不留的理由呢。”
“我……”山遥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无忧已经又开口了，“那我不要工钱还不成么？不过先说好，要包吃住，吃的要有肉、住的……”
她一听到吃字的觉得饿的慌了，看了顾诀一眼，“走。”
山遥这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好了，这姑娘也是个活宝，正年少，且由他们闹去吧。
回去的路上，顾诀声音极淡的说了几句，“想吃肉。”
陈云诺条件反射的回答：“吃！回去就让厨娘做。”
吃完，忽然反应过来，凤眸微诧的看向他，说的什么鬼？
她不由得凑了过去，“啧啧啧，顾相大人白日……啧啧啧。”
手却不自觉的扶了扶腰，加快了步子往前走去。
顾诀始终不紧不慢的走在她身侧，低低笑道：“不是已经好了么？”
陈云诺瞪了他一眼，脸颊渐渐染了火烧云的色泽。
你知道什么？
伤一次腰，半年怕吃肉！
“我……下次注意。”
顾诀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像是做什么保证似得。
她听着差点跳脚，“注什么意？要不要我再给你写两本批注？”
现在一和这人单独呆着，满脑子都是“降夫十八式”、“生子秘术”、“春日图”。
果然是春意满园，脑子都被吹暖了。
顾诀停顿了片刻，还真想考虑了那么一回事，温声说：“那倒不必。”
陈云诺大口换着气，便听那人道：“多则不精，当徐徐渐进。”
她在看眼前人的时候，真想一拳打出去。
谁能在说这种话的时候，还能保持着这模样清和雅正的脸？
不知道还以为他在说什么正经事。
……
陈云诺睡了一觉，忽然觉着自己同顾诀的关系有些微妙起来。
难道真的是应了那个恒古不变的道理。
没什么大不了，实在不行就上榻滚两圈……
就在这么个紧张又尴尬的时候，她来了葵水，一张榻上躺着也没那啥。
顾相大人没吃到肉，倒是迎来了三年一度的春闱，作为主考官，提前就同几个副考住在了翰林院，为了避免考题泄露，还隔断了和外界的联系。
所以，这算是陈云诺回来这么久，第一次正儿八经和他分开。
虽说还是在一个永宁城里，却是跟两分飞似得。
顾相不在，想来右相府造访的人还是很多，不过她不是那种喜欢应酬的人，一律都让路转挡了。
一个人待到第三天，去了云渐归。
山遥看起来有些烦躁，小山主的风度都快保持不住了，一看见她就奔了过来，“阿姐，求你把她弄走吧！”
那边忙上忙下的无忧悄悄的瞧过来一眼，看到陈云诺真看向她那边，又连忙低头干活去了。
陈云诺有些好笑，“你都已经是富贵公子哥了，日后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往你身上使美人计，就这点定力可不行。”
“美人计？”山遥连忙摇头，“就是美男计都不行，我都三天没合眼了，你赶紧把她弄走弄走……”
“再废话，弄你榻上去。”
她一说这话，山遥冷不丁打了个哆嗦，默默的拿眼神询问身后的柳暗花明。
很快得出了答案。“姐夫才不在府里几天，阿姐的火气就飙的这么高，这样不好啊、这样不好。”
陈云诺凉凉瞥了他一眼，绕到后堂去找了六叔。
见是正事，山遥换了一副正经神色，一同去了暗室。
张启航道：“此次顾相走的奇招，虽不能让云靖宇一招重死，再想站起来却也难了，这个英王也实在是扶不上墙。”
山遥把跟前的账簿翻了翻，“别看六皇子怪破的，油水还真是不少，能挖的我都已经挖的，还有些手痒，要不把那空壳子皇子府也烧了？”
这人当小山主的时候，没干过那些个杀人放火的买卖。
觉着有些亏了。
陈云诺笑意淡到几不可见，“平沙城那地方情况莫测，发生点什么刺杀、动乱都是寻常之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