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语柔捂着脸瘫坐在地上,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居然被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卑贱女子给打了。
“父亲!娘!”她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高声叫嚷道:“这卑贱之人居然打她。”
声还没落下,另外半张脸就被扇的更加红肿了,若以衣衫论身份,陌念初与安氏二人确实连个丫鬟婆子的都比不上。
可也正是如此,才让李姨娘母女的脸被打的更疼。
陌念初淡淡道:“我虽十分的不想承认有你这样的妹妹,却也不能让人说我母亲不曾教过家中庶女规矩。”
“你……”
陌语柔起身便要上来厮打,一见她轻轻扬起来的手,又连忙扑进了李氏怀里气的直跺脚,哭道:“娘,她到底是谁啊?怎么任由她跑到府上撒野!”
陌念初走出两步,徐徐道:“李姨娘难道不曾告诉过你,她的卖身契还在母亲哪里?”
还不等险些要晕厥过去的李氏做出反应,候夫人连忙道:“府中方才有下人过来说我小孙子哭闹的厉害,怎么哄都哄不好,实在惭愧的很,我这便先回了……”
人是三步并做两步走的,一群贵妇人见状也连忙找了各种由头告辞归府。
这将军府里一直称李氏作夫人,也只得陌语柔这一个女儿,若非是这样今日又怎么可能请来这么多位贵妇人观礼。
哪知道这不过就是个庶女,李氏不但是姨娘,还是最为卑贱的卖身进府,这些人哪里还有脸面再待下去,只恨不得不曾来过这里才好。
这大堂上转眼变成了一团糟乱,只见那府门处离去的人并排而行,小声议论的声音不断,更多的是埋怨这将军府做事没个规矩章法的。
“老子都不曾动手,你又是讲的什么规矩?你先给老子跪下!”
陌广庆是个大老粗,眼看着小女儿被打的哭哭啼啼,一口气顺不个过来便越发的看安氏母女不顺眼,“哪个要你们回来了!老吴拿我的鞭子来!”
走到了一半的宾客们忍不住回头来看,这将军府的热闹总也比别的地方更胜一筹。
鞭子呼啸而来,陌念初拉着马上就站起来的安氏轻巧的躲闪,厅内一众花瓶器具却纷纷遭了秧,凌落满地狼藉。
“你这逆女竟还敢躲!”
陌广庆更怒,眼睛险些要喷出火来。
她在厅内快步游走着,听得他这话忽的停了停,然后在力道最重的那鞭马上要落到身子的时候猛地一个下腰避过,身后惨叫乍起,连带着膝盖重重着地的声音在四周回荡着。
陌念初含笑回头,看李氏母女面色全无的齐齐跪倒在地,那精心盘起的发髻散的凌乱不堪,微笑道:“既要跪,便需得这般诚心才是。”
那两人气的一时都起不了身,陌广庆一心在收拾这个忽然跑出来的大女儿身上,也不管这脸面丢到了那里。
“来人,把这逆女给老子绑了!”
她护着安氏站在堂中央,眸色暗淡沉着。
早知道这姓陌的府宅混乱,却不知道这心一旦偏了是完全没有底线可言的。
十多个小厮手拿绳子围了上来,门口处急着要离去的人却在此时让出一条道来。
来人二十出头,一副秀气儒生打扮,身后跟着两名妙龄侍女手捧檀木匣子,见过礼后便站在堂前问道:“可是大小姐?”
“我当然是大小姐。”
陌语柔咬牙像是特意要在这种情况下重申的自己的身份一般。
刚要迎上前,便被面色微变的陌广庆拦住了,“路先生这是?”
那一众呆立在不远处的贵妇人们也对这个疑问十分的好奇,陌念初则是在想,她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位“路先生”。
下一刻,路回比对将军府主人还要恭谨的朝着她作揖道:“我家大人说,此前曾不慎撕坏了大小姐一件衣裳,特意命我送回来一件,略表歉意。”
她同陌语柔站的完全不是一个方向,此刻就完全没有办法造成找错人这样的误会了。
陌广庆虽不结,却挥手让小厮们退下,对来人俨然一副十分忌惮的模样。
那檀木匣子被侍女打开,将一件素云烟罗衫来捧到了她跟前,“请大小姐试衣。”
四五成群的妇人顿时哗然,“这可是千金一尺的流霞锦?”
“这得是做什么的时候,才能撕破衣裳?”
“那路先生好像是丞相府中的人,这大小姐不简单那……”
小厮们已经低头退去了,陌念初微微蹙眉,那云袖罗衫披到她身上,风华雅致,妩媚中更带一股贵气逼人,一时间满堂芳华瞬间颜色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