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谁？
“李文萱，你觉得，在这个时候，你说的话，我会信吗？”
凤九歌双手紧握成拳，她压根就不想相信，李文萱说的话。
从凤九歌的话语中，李文萱便是能听出，她根本就还不知道，当初出卖她，告诉夏玉婵她怀孕了的事，是谁做的。
也难怪，她会到现在，还如此袒护出卖她的那个人了。
“凤九歌，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是谁出卖了你，告诉夏玉婵你怀孕了的事吗？你难道就没想过，会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
李文萱的话，触碰到了凤九歌的内心。
她一直都想知道，当初夏玉婵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怀孕的事的。
而且，当初自己把这事藏得很稳。
唯独知道她怀孕的人，就只有书雪，君千墨和西池三个人。
她甚至还怀疑过，是君千墨不小心说漏了嘴。
又或者，是西池为了钱，将消息卖给了夏玉婵。
可她从来就没有把这矛盾点，指向过书雪……
“打从一开始，夏书颜想要借用我的手害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目的。即便是知道，但我还是没有揭穿她。但我唯一不知道的，是她知道你怀孕的事，想要借我的手，除掉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还以为，她给你下的，是慢性的毒药，却想到，是让你孩子胎死腹中的药。”
胎死腹中……
被李文萱突然说到自己的孩子，凤九歌一双明亮的眸子，泛出了悲伤。
“怎么？难过了？凤九歌，其实你也挺可怜的。至少我觉得，你比我可怜。我就算是再怎么对皇后之位执着，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没有出卖过我。”
“而你，却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你说你是不是比我还可怜？”
说着，李文萱冷哼了一声。
而一旁的书雪，早是泪流满面。
“小姐，奴婢……”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转头，凤九歌浅笑看着书雪，问道。
她只希望，此时书雪摇头否认，她一定会信她，而并非是相信李文萱的话。
可下一秒，她看见的，却是书雪突然跪在地上。
“小姐，对，对不起，奴婢当初也是被迫的，并不是想要还您……”
书雪的举动和言语，让凤九歌彻底的僵住了。
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就是那个出卖自己，害死自己孩子的人？
这让她，如何接受？
眼泪，从眼眶夺出。
凤九歌眯眼，不愿再看书雪一眼，问道。
“为什么？”
她想问，为什么？
我那么信任你，你却出卖我？
但凤九歌最终，还是只问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小姐，奴婢真的不是要存心害您的。小姐，求求你，原来奴婢吧。你打奴婢吧，骂奴婢吧，哪怕杀了奴婢也可以，只要您能原谅奴婢，你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书雪跪在地上，伸手拉住了凤九歌的袖袍。
这一件事，压在书雪的心里整整两年了。
她曾经以为，凤九歌已经死了。
所以，她在心里，梦里，甚至是每一天睡醒之时，都在祈求着凤九歌的原谅。
而如今，这事被人说了出来，她没有急切的替自己洗脱罪名，而是希望能得到凤九歌的原谅。
“为什么？”
甩开书雪的手，凤九歌怒吼。
她自问，从一开始就待书雪不薄，她出卖自己，让她实在没有想到。
“奴婢，小姐，对不起。”
书雪哭得泣不成声，深深的低下了头，不敢看凤九歌的神情。
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裙摆，咬这唇。
“小姐，其实，其实一开始，奴婢就骗了您和少爷。”
到这时，书雪也不想再隐瞒了，开始道出了真相。
“少爷当初救了奴婢，奴婢告诉少爷奴婢没有家人，其实，都是骗少爷的。”
原来，书雪其实是有父母的，甚至，还有两个弟弟。
但是，她家境贫寒，父亲又嗜酒如命，整日整夜的喝酒，只要一喝醉，就会打她。
当初白彧戈救下她的时候，那个打她的人，并非什么地痞流氓，而就是她的父亲。
“小姐，奴婢也是迫不得已，才会做出伤害您和小少爷的事。奴婢没办法啊。”
“当初太后派人找到奴婢，她查清了奴婢的底细，知道奴婢还有父母和两个弟弟，就将他们给绑了，她说，只要奴婢能告诉她们小姐您的所有事，就放了奴婢的父母和弟弟……”
书雪说着，越发的哭得厉害了。
当初白彧戈救下她的时候，她撒谎说自己没有亲人，其实就是想要摆脱那个家，让凤家收留她。
“虽然爹成天都会打我，可我娘和弟弟是无辜的啊。小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您杀了奴婢吧，奴婢做出这种伤害您的事，本就无颜再见你。可是……”
“可是奴婢希望，能得到您的原谅，哪怕是您让奴婢去死，只要小姐您能原谅奴婢。求求您了，小姐……”
为了自己的家人，出卖自己。
凤九歌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兴许，那个时候，在书雪看来，她和她的家人相比，还是家人要重要一些吧。
“你的父母和弟弟呢？”
滚烫的眼泪，落在衣衫上，凤九歌依旧没有正眼去看书雪。
“死，死了……”
死了？
凤九歌没有想到，她就算是出卖了自己，竟然也没能救到自己的父母和弟弟。
看来，当初对夏家，她还是心慈手软了。
“书雪，你走吧，以后，我身边不需要你伺候了……”
书雪没料到，凤九歌竟然没有要打她骂她，而是直接赶她走……
一瞬，便是呆住了。
“小姐，小姐，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求求您了，您杀了奴婢都可以，您别赶奴婢走啊。小姐，求求您了……”
赶书雪走，这是凤九歌最大的容忍了。
如果换做是别人，她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了结那个出卖自己的人的命。
可偏偏，这人却是书雪……
她做不到杀她，可却也做不到，再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最起码，她在看到她的时候，都会想起自己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
“冷月，送她出宫……”
一旁的冷月，早在听到书雪是出卖凤九歌的那个人时，就想动手。
可自家小姐既然都选择原谅她了，她也只能……
“是，小姐。”
说罢，冷月走至书雪的面前，欲是想将她扶起来，带出天牢。
可书雪却怎么也不愿起身，反而想要去拉住凤九歌，继续祈求原谅。
而凤九歌紧闭着双眼，不为所动。
冷月实在是觉得烦了，出掌便是劈在了书雪的后脑勺，让她昏了过去。
随之，叫来了守牢之人，将书雪抬了出去。
“是不是，很悲哀？凤九歌，没想到，我还能在临死之前，看到你如此可悲的表情。即便是死，我觉得我应该也是高兴着去死的！”
一直以来李文萱都没有告诉凤九歌这个事，就是想要在特别的情况下，刺激她。
这一目的，她是达到了。
“李文萱，你真的该死！”
此时，凤九歌多希望，自己不知道这个事实。
如果她没来天牢，是不是这个秘密，她就永远都不知道了？
而书雪，也能一直在她的身边，是她最信任的那个人？
“哈哈……”
忽的，李文萱又大笑了起来。
“凤九歌，你当真以为，我会祈求你帮我求皇上，然后救我？我清醒着呢，没做梦。就算你有心帮我在皇上面前求情，皇上当着你的面答应你。”
“可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放过我的。因为，当初顾倾城死的时候，偷走她尸体交给宁王的人，就是我！”
“你觉得，我动了他最心爱的女人的尸体，他会放过我吗？不会，永远都不会！”
从一开始，李文萱便做好了失败后整个李家被诛九族的准备。
所以，她现在根本就不害怕。
这不过，是早就预知到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本，凤九歌以为，偷走顾倾城尸体的人，是天齐国的人。
没想到，这事李文萱宁王君绍寒竟然都有参与。
“为什么？”
忽的，李文萱低头，冷笑自嘲。
“你说为什么？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不顾一切，甚至连整个家族，都可以抛弃，你说她能为了什么？凤九歌，你告诉我，为了什么？”
“值得吗？”
凤九歌知道，李文萱的为什么是为了什么。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看你愿意不愿意。凤九歌，不，顾倾城，我爱他，不比你的爱少。”
“为了得到他，让他正眼看我，就算是牺牲整个天下的人，我李文萱，也在所不惜！”
摇头苦笑。
凤九歌突然觉得，李文萱真的挺可怜。
就算是她牺牲了整个李家，却还是没有得到君千御的心，。
反而，让自己死在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手里。
“李文萱，下辈子，记得找一个爱自己的男人。而不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万劫不复！”
说完，凤九歌站起了身，走出了天牢。
她觉得，没必要再问李文萱自己还有疑惑的地方的。
有些事，兴许让它永远的藏着，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