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上车吧,夫人,是黎总派我来接你的。”
“夫人?”
称呼转变的可真快,她是不是该夸他一句教导有方?
“这是房门钥匙,这是佣人名单,还有这是黎总早晨亲自订的花。很抱歉,黎总没时间赶过来,因为有个重要的客人最近几天要到,黎总很头疼。”
“还有他会头疼的人吗?”
苏夏随意问了句,却未料男人很爽直地回答,“有啊,夫人!黎总对夫人的事,一向都很头疼。不过要来的这位,跟您不相上下。”
“哦?”
她抱着大束进口玫瑰系好安全带,边饶有兴致地打探,“是谁?他表妹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他摇了摇头,开着车缓慢地沿着宽敞的双向外环路兜转,最后停在了那欧式风格的豪华别墅前。替她把行李拖进去,便匆匆开车走了。
只剩下她在选择佣人与使唤佣人之间来回转,只能趁着休息熟悉下这陌生的豪宅,还有陌生的气味。
到了晚上,独自站在阳台上。端着杯安胎茶,望着远处在风中荡起的秋千,浮萍眷恋的藤椅,还有那似是长及天边的画廊。湍急的喷泉,澄澈揽月。半抱的夜色,在那架金色钢琴上凝滞成影。
这梦幻的景色,简直是如痴如醉。
只可惜,标榜着对前妻补偿,一再降低要求的男人,却是彻夜未归。直到晨光映出,那张双人床上,还是冰冷如初。
他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打回来过……
‘阿嚏……’
苏夏边包着浴巾出来,边望着墙头那镀金的时钟,不禁冷嘲道,“怎么?又让我独守一次空房?”
她是来当摆设的?还是被他拿来遗忘的?
虽然她是有点怕跟他同一屋檐下,但她更恨这种视她为空气的态度。
黎暮迟,你就不能换点新鲜招数吗?
冷落娇妻,恩,虽然是离过婚的,就是你一向的礼数?
抿了抿唇,她拿毛巾用力擦拭着头发,一度很用力……
突然门铃响了,莫雅兰来者不善地闯进来。立住脚,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住进来?你以为这里是收容所,随便什么样的贱女人都行?想做黎太太,想当老板娘,也不看看你有什么资本。残花败柳,假清高,听说你妈以前在菜市场打工,你爸是赌鬼,你全家想钱都想疯了!你这种女人,凭什么跟我莫雅兰比?”
“夫人……”
徐妈和祝妈被气势汹汹的莫大小姐吓了一跳,忙把苏夏往身后拉。“要不要报警?”
“不用了,伤感情。”
她早旧想到了,情敌免不了。尤其这种一厢情愿,还有钱撑得,总是那么给脸不要脸。
“谢谢莫小姐对我的评价,很切合实际。”
“那还不赶紧滚?”
“抱歉,滚不了。”
“你敢跟我叫板?”莫雅兰眼睛都气红了,索性一把揪住苏夏头发,开始连踢带踹,整张脸都因嫉妒而扭曲了。
“放开,放开,夫人,夫人你怎么样?”徐妈忙冲上前,把莫雅兰拦了下来。可她还是又抓又挠,怎么都不肯罢手。
“我没事,请莫小姐进去喝茶。”
“什么?”
她捻了捻唇角的血丝,揉了揉凌乱的头发,还是笑着说,“请她喝茶消消气,我去找黎……不对,是暮迟,回来牵走他的狗。”
“贱人,你说什么?”
莫雅兰霍地跳起来,作势要继续打……
苏夏笑了笑,走出别墅,开着车一路飙过去。推开他办公室的门,一晚上的怨气加早晨的怒气,让她当场爆发。
“黎暮迟,给我收走你那些蠢女人!”
黎暮迟缓缓抬起头,睁开惺忪的双眼,迷离而玩味地望过去,一道精光强迫性植入她瞳孔,“怎么?做我的女人,连这点承受力都没有吗?”
我的女人,我的女人,这句十个男人有九个都喜欢挂在嘴边上的废话,什么时候才能停止强—奸她的耳朵?
别说他们现在是假亲密,假结合。就算是新婚夜,正缠绵,听到这句话,她也照样把他一脚踹下床。
原因无它,她恨,她恨那个姓韩的男人,给她留下的这捧炮灰……
“没有!”
她轻轻揉了揉芊长的细指,然后一指头戳破他唇角那弧笑容。直视着他迷醉多变的瞳眸,一字一句道,“我确实是半点承受力都没有,所以别指望拿我当你的挡箭牌。收起你那伪善的一套吧,斯文败类……”
“斯文败类?”
黎暮迟眸色陡然一沉,如夜色般聚拢着寒气。虽然唇角还是噙着完美的笑容,可他的表情早已商业化。
“亲爱的,才过了一晚上,你就打算跟我同床异梦?”
他轻松开手头的文件,扬起浓密的双眉,细细打量着她有些红肿的面颊。瞳孔一黯,寒芒一闪而逝。
“我们向来都没什么默契,那就别谈什么客气了。那个房子,你爱回不回,我无权干涉。可你的女人,整理整理,收进裤裆,或者丢出国外,叫她们别来烦我。你知道的,这种豪门,最不缺怨妇!”
苏夏话落,便扬起淡笑,礼让他三分,“对不起,请继续……”
“等等……”
黎暮迟一把捉住她手腕,从光泽柔软的真皮椅上慢条斯理站起来。
“Allen,把药箱拿来。”
他轻抚上她残有淡淡指印的脸颊,看着她因疼痛而闪躲,眸色倏地加深。明显能感觉,他气息中那丝怒极的压迫。
“别动!”
他低沉命令着,拿起药棉,沾了点药酒,温柔地擦拭了起来。
苏夏微微抬起头,狐疑地打量着那张过分立体好看的脸。
浅金色的衬衫,白色的长裤,在晨光中优雅卓立,如同一株曼珠沙华,让俊美雍容到了极致。呈现在她眼前的这个男人,高大,内敛,眉宇间些许的高贵和指尖无尽的温柔,让她的心突突起来。
没错,这个男人让人心慌。神秘的心慌,多变的心慌,也温柔的心慌。
一如三年前,偌大的教堂里。他一步步走向角落里哭成泪人儿的她,笑着把她拥入怀中的模样。
她讨厌这样的他,让她无法抗拒……
“别担心,这笔帐,我会帮你讨回来。”
他的嗓音很磁性很man,意外地能安抚她的躁动。
“其他女人,不需要理会。你只要专心应付一个女人就够了。”
他擦完药酒,指尖悄然停在她娇艳饱满的唇瓣上。
“其实你只不过是缺个有名无实的妻,犯不上这么卖力讨好我。”她故意打起哈欠,漫不经心地他摊牌,“我会以前妻兼现任情人的身份,跟你各取所需。但前提是,互不干涉……”
话落,苏夏便微笑收尾,优雅转身。
但当她的脚刚迈出门槛时,腰间突然多出一种力道。她还来不及呼喊,已经被他骤然夹到了腋下。
“亲爱的,你该学会听人把话说完!”黎暮迟宽厚的手掌用力压紧她腰枝,阔步走出去,“既然来了,就陪我去一个地方。”
“你、你先放我下来!”
“没这可能。”
他的口吻突然变得强硬起来,甚至是不容置辩!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
还是,这才是他的本性!
莫董事的宴会上,各色商界精英云集,热闹程度堪比普通上市公司的周年酒会。名车停满了五星级商务酒店的门口,八卦记者更是在人流中伺机而动。
老板贵妇们慢慢涌入VIP包厢,个个衣着华丽,艳冠四座。相比之下,被匆匆拉来的苏夏,无疑是暗淡的陪衬。
尤其是站在宛如金子般耀眼的男人身边,做那一出场就成为焦点的前夫的伴儿。她甚至都不敢挎上他的臂弯,怕在渺小中被人踩死……
她恨!她恨这男人自作主张带她来自投罗网。莫大小姐的老子生日宴会,她跑来,不是惹祸来了吗?
她更恨!她那个糊涂老板,只知道底薪加提成,向来不会多出一毛举办个聚会,让她至今都不习惯应酬。
“暮迟,这位是……”莫董事冷冷斜睨向她,明显带着几分排斥。
“苏夏,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你跟雅兰闹别扭了吗?”
黎暮迟笑了笑,“莫叔叔,我会替雅兰妹妹寻觅一个好男人。生日快乐……”
他的回答很平淡,言简意赅,却又不失礼貌。一贯优雅的笑容,配上客气的口吻,恰倒好处地表明了他的立场。
“既然如此,你们今天玩的高兴点。”
很显然,莫董事为此很不悦。却碍于黎暮迟眉宇间那丝暗藏的威慑,而不敢过多干涉。毕竟如今黎氏,是掌握在这个三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