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吾……”沈长卿的声音像是溪涧流淌的泉水,叮咚悦耳,魅惑人心。
“打住!”阿吾抬手,直接将沈长卿即将开口的话语摁了回去。
“沈长卿,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初是阿吾不对……但是!我现在叫周梧,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凡人!”
所以,以前的恩恩怨怨理应一笔勾销,与自己无关的。
“手无缚鸡之力?”沈长卿笑了笑:“我瞧着你刚才在留仙门撒野时,倒是挺能耐的。”
“……”阿吾被堵了个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发现还是无从辩驳。索性破罐子破摔,往地上一坐:“得!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直说吧?”
沈长卿想的,不过是永远陪在她的身边。任凭风雨飘摇,他自会护她世世安宁。
只是……
“报仇?”沈长卿面色一沉,瞬间便明白了之前阿吾对自己的隐瞒与提防,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你竟以为我要找你报仇?”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喂了狗!
阿吾笑得没心没肺:“瞧你这脸色,也不像是来给我送钱的啊。”
时隔多年,沈长卿终究还是说不过她。
“阿吾,你竟如此看我?”
也不知是生气还是难过,多种情绪允上心头,沈长卿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吻上了那张带着挑衅和引讠秀的红唇。
如云般柔软,像蜂蜜一样香甜,妙不可言……
“沈长卿?沈长卿?”阿吾伸手在沈长卿眼前晃了晃,有些不明所以,怎么这些年不见,还多了个走神的坏毛病?
“那啥,你若是不找我报仇,那我就先走了。”毕竟,她还有很多仇要报,挺忙的。
“咳咳咳……”沈长卿猛然回神,却是耳垂通红,不敢对上阿吾的视线。
“可以吗?”
“嗯。”
阿吾大喜,成了仙长果然就是大气!
“告辞,后会无期!”
等等……沈长卿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恍惚间答应了什么。
阿吾望着被沈长卿下意识抓住的手腕,有些不满:“沈长卿,出尔反尔可不是君子之风。”
“阿吾,白弋大人还活着,你要去见见他吗?”
“什么?”阿吾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当初阿吾从留仙门口中得知,白弋为救寅晟,孤身闯入锁龙潭,费尽一生修为,成为一个废人,最终老死在锁龙潭边。
白弋作为曾经叱咤风云的妖兽,如此屈辱的死去,让阿吾恨得杀红了眼。
沈长卿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耳朵,帮她回神:“青丘传来的消息,想来是错不了的。”
“你你你……你说的是真的?” 阿吾眼眶有些湿润,如今沈长卿说白弋还活着,她自然是愿意相信的。她的师父,她的大白,修为通天举世无双,即便是被威熊偷袭发难,又岂会轻易葬身于歹人手下?
“沈长卿!沈仙长!”阿吾激动得两眼冒光:“既然你不打算报仇,现在就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快带我去见大白!”
“好。”沈长卿点点头,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无论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我都会帮你一一实现。”
“……”阿吾忍不住抖了抖,怎么感觉沈长卿这复仇的剧本不对?听着让人浑身都软绵绵的,怕是有毒。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去找大白啊!
“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阿吾满怀期待,重生以来,眼下算是她最高兴最开心的时候了。
谁料刚迈出两步路,阿吾的膝盖就再次一软,一股脑的往地上栽去。
沈长卿倒是眼疾手快,将她捞了一个满怀。
“你怎么了?”沈长卿有些担心,先前就瞧着阿吾不对劲,此刻再伸手一探,发现她虚弱得厉害。
“没事,就是灵力耗尽了,有点晕。”阿吾不在意的摆摆手,能让留仙门那群王八蛋不快活,消耗这点灵力完全是值得的。
一股暖流缓缓流入了阿吾的身体,瞬间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冲散了这满身的疲惫。
“……”沈长卿这货是不是傻?
沈长卿倒是没有半点吝啬,源源不断的给阿吾输送着灵力,恨不得将自己抽干。
“够了,够了。”阿吾及时打断了沈长卿,如今的这具小身板太过虚弱,一下子承受太多的灵力也有些消化不良。像是贪嘴吃多了,撑得难受。
“沈长卿,其实……”
沈长卿面露担忧:“怎么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阿吾小手一摊,煞有其事道:“其实你牵着我的手输送灵力也是一样的,不用靠近丹田。”
虽说现在是个货真价实的人身了,但是作为妖兽这么多年的习惯也是改不了的。像肚子这样柔软而危险的地方,兽类向来敏感。
沈长卿瞥了阿吾的小腹一眼,耳根一红,连先前输送灵力的手掌似乎也变得滚烫起来。
“……知道了。”
踏上月影,御剑而行,两人一路向着南方而去。
在西南方的尽头,有一座古蜀国,据沈长卿所言,白弋便在那古蜀国内。
阿吾原先还担心留仙门的人会不会追杀上来,谁料却是一路畅通无阻,连个留仙门的鬼影子也没见着。
留仙门这会儿或许早已经是一片混乱,伤亡惨重,根本没有精力也没有人力顾及阿吾。如此一猜想,阿吾便忍不住幸灾乐祸:“留仙门这个王八窝,是一窝不如一窝了啊。”
沈长卿点头:“自灵山龙脉被毁,灵力枯竭,留仙门的气运便已尽,如今早已不是当年的留仙门。”
“龙脉被毁?”阿吾突然嗤笑一声,眸中恨意浮现,杀气腾腾。
“这群冠冕堂皇的王八蛋,倒是一向会找人背锅!”
沈长卿瞧着有些心疼,她必然是在留仙门吃尽了苦头。
“阿吾,龙脉一事……”
阿吾很快掩去了眼中的杀意,如今世人皆知她毁了留仙门的龙脉,甚至影响整个世界的灵力消耗。在万千修士眼中,她才是罪大恶极的元凶。
而沈长卿,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小修士了。
“我已经记不清了。”
“沈长卿,你给我讲讲这几百年来发生的事情吧。”
几百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让阿吾胆怯的不敢去想,去想那些故人的模样。
当年她的一意孤行任性妄为,可曾牵连到了他们?
见沈长卿迟迟不语,阿吾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罢了,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
阿吾忍不住把自己想成了一颗小白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一呼百应的万兽之王,沈长卿也不是那个任自己欺负的小修士。
“不不不!”沈长卿有些忏愧:“我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沈长卿,这么多年了,你这沉默寡言的性子就没有一点长进?”阿吾感到十分的心累,无论是过程还是结果,你随便捡一点都可以说啊?怎么会无话可说呢?
“突然好怀念沈阔啊……”至少沈阔在的时候,永远不用担心没有话题聊。
“沈长卿,你这闷葫芦,怎么会捡了沈阔这么一个可爱又活泼的弟子啊?”阿吾觉得,一点都不合理!
“可爱?”沈长卿眉头一皱,沈阔那整天叽叽喳喳跟麻雀一样的性子,还‘可爱’?
备受打击的闷葫芦垂下眼眸,有些郁郁:“你想知道什么,你问,我都告诉你。”
“也行。”阿吾点点头,毕竟沈长卿属癞蛤蟆的,敲一下才会蹦一下的主儿,指望他自己主动蹦跶,舌灿莲花口若悬河喋喋不休,着实有些期望过高。
“红玉姐怎么样了?她还好吧?”当年自己孤身去留仙门,也没告诉她一声,她肯定很生气吧。
不过如此一来,仙门也怪罪不到青丘身上。
“青丘与仙门有结缔之约,想来也不会被牵连太多。”
沈长卿却是摇了摇头,道:“青丘族长听闻你被困留仙门,只身前往救援,被玉虚宫掌门所伤。你身陨之后,涂山一脉便离开了青丘,搬去了古蜀之地,想来是被仙门所逼。”
“……”阿吾怔了怔,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涂山红玉待她极好,她终究还是连累了她,连累了整个青丘。
沈长卿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别哭啊,阿吾,别哭。”阿吾一哭,他的心便像是被捏紧了一般难受。
沈长卿手忙脚乱的给阿吾擦着眼泪:“你别哭,你别哭。”
“没哭。”阿吾别扭的别过脸:“你御剑飞太快了,风大,沙迷了眼。”
沈长卿点点头:“是我不好。”
不该傻乎乎的,说这些惹阿吾伤心难过的话。
“涂山红玉不会怪你的。”沈长卿耐心安慰着,她们爱护维护阿吾的心都一样,又怎会舍得苛责她?
“等到了古蜀国,她见着你,一定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