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一身白衣胜雪，模样也是生得楚楚动人，一双泪眼梨花带雨，绕是齐睿这样的正道修士也不得在心里默默感叹：同样是妖兽，为何有的就柔弱可爱，有的……
齐睿默默打量了阿吾一眼，有的就粗暴粗鲁粗俗又粗糙呢？
莹莹一番单方面的寒暄问候之后，话风突然一转：“大王，您怎么和两位卑微的凡人同路？他们可有对大王不敬？”
“这个嘛，一言难尽。”阿吾无辜的摊摊手，她也不想和两人一路的啊，不然她早就杀回留仙门大本营了。虽然不会屠戮四方，但搅它个天翻地覆总不在话下的。
“大王受苦了！”莹莹眼眶一红，似是又要为阿吾的苦难遭遇落下泪来。
抹去眼角的泪光，莹莹挥了挥手，身后的妖兽一拥而上，将沈长卿与齐睿二人团团围住。
“既是如此，那么他们便罪该万死。”
“什么？”齐睿一惊，妖兽都这般不讲道理？他刚刚还在心里夸赞莹莹来着。
“放肆！”阿吾一掌挥出，将这些没有尊卑的小兔崽子掀飞了出去。
“你们这是要以下犯上？”阿吾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薄怒。整个万妖森林都知道沈长卿是她阿吾捡回来的人，谁敢动他？
“属于不敢！”
莹莹更是吓得一抖，眼眶一红，眼泪夺眶而出。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莹莹只是……只是心系大王安慰，冒犯大王，还请大王责罚！”
说话间，莹莹已经跪了下去，惶恐的瑟瑟发抖。
“……”见此，阿吾颇有些头疼，不得不解释道：“你不必如此，本大王乃是他俩的救命恩人，他们此行特意送本王回万妖森林，不会也不敢冒犯本王的。”
“？？”齐睿一脸懵逼，她什么时候就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可从未承认过！
阿吾说完也是一脸感叹，沈长卿这货吧，虽然修为不杂滴，但性子跟倔驴有得一拼啊！有拿自杀威胁救命恩人的吗？
莹莹泪如泉涌：“是莹莹错了！莹莹罪该万死，还请大王责罚！”
这怎么就上升到了罪该万死的地步？阿吾有时很是不能理解莹莹的脑回路，再比如她这滔滔不绝的泪水，可是修习了什么凝气化水的法术？
沈长卿也有些于心不忍，摇着头道：“阿吾，我们无碍。”
莹莹哭得伤心，阿吾不得不亲自将她搀扶了起来。
“别哭了，我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大王！”
莹莹感激又感动，唤了一声大王，顺势再次扑进了阿吾怀里，不断抽噎。
“……”阿吾僵着手，有些不知所措，她都说了不怪罪她！脑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新的安慰莹莹的词，犹豫了一下，还是小生提醒道：“你小心点，眼泪就算了，别把鼻涕抹我衣服上。”
这从凡间集市买回来的料子，怪娇贵的。
“……嗝。”莹莹被吓得打了一个嗝，顿了顿，却还是继续赖在阿吾怀里，带着几分回忆与惋惜：“大王可还记得我们初见时的情形？”
初见？
阿吾点了点头，虽然时隔多年，她向来记性也不太好，但也算是她当年锄强扶弱的第一笔，总是印象深刻了些。
那是虎王尚还在位，妖族中几位大妖也未牺牲，阿吾和大哥二哥也不用为妖兽的大小事情操心。每日想着的不过是如何逃脱大白师父的魔鬼历练和又去哪里玩。
妖兽向来讲究弱肉强食适者生。为了争夺战兔妖一族的大妖之位，有兔妖竟然勾结了凶猛的巨型妖兽，对着同为大妖候选人的莹莹一家痛下下手，连同莹莹的爹娘和兄弟姐妹七人，全部沦为了大妖的口粮。
年幼的阿吾便是在此刻路过了兔妖一族的地界，顺手救下了唯一存活下来的莹莹。虽然也险些被那自知犯了妖族禁忌的大妖灭口，但好在有惊无险，被寅啸和寅晟及时赶到救了下来。
因此，莹莹还被带回了百兽山，在山上养了一段日子。
“自然记得，”阿吾点点头：“如今你已成了兔妖一族的大妖，莹莹，你的家人会瞑目的。”
“瞑目？”莹莹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笑得凄凉：“何以瞑目？若是大王早些现身，我的爹娘，我的妹妹，我的家人，都不用死。”
阿吾一愣，凭借妖兽的本能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身形欲动，可却发现身体空空，酸软无力，凝聚不出半分妖力。
“噗！”血肉模糊的声音，泛着诡异光芒的黑色荆棘贯穿了阿吾的腰腹。
谁也没有料到会突生如此变故。这一路走来，齐睿担心的都是来自仙门的追杀和问责。如今都走到妖兽家门口了，也应该是安然无恙才对。
齐睿惊讶的望着踉跄后退的兽王阿吾，小眼瞪得老圆！他琢磨着，这柔柔弱弱的哭包兔子，就算拿刀捅他和长卿，也不应该捅兽王啊！
“阿吾！”
沈长卿两步上前，赶紧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阿吾，下一瞬间便觉胳膊上一痛，结结实实的挨了莹莹一记攻击。
一只只红着眼的妖兽呲牙咧嘴，不复往日可爱温顺的形象，一步步围了上来。
阿吾只觉得头晕目眩，脑袋里像是灌了浆糊一样发沉。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轻易妥协，一双不甘又不解的大眼瞪向莹莹，不怒自威：“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莹莹瞧着依然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好在眼里没有了泪光，反而带着轻轻的笑意：“大王多虑了，属下自然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为什么？”阿吾不解，昔日的玩伴，为何会突然背叛自己？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一直想这么做，机会来了，便去做了。”相比阿吾的失望，莹莹倒是显得十分的漫不经心，缓缓道：“知晓大王修为高深，属下定然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仙门的人特意费尽心血，炼制出了无色无味专门克制大王妖力的毒。”
她在这里真真假假，耽搁许久，不就是为了让毒更完全的侵入阿吾吗？
“大王您放心，即便是看在当年相识一场的份儿上，属下也不会杀你的。”似乎是回忆起了过去并不美好的回忆，莹莹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属下一家九口，全部丧命于恶兽手下，如此血债，不过是为了能衬托大王你的聪慧正直罢了，谁又真正关心过我的想法呢？”
“生而为兽，同样都是妖，凭什么你们就能高高在上，而我却要卑微到尘埃，受尽欺凌？”
或许曾经也有人向她伸出了关爱的双手，可若是因为她是阿吾的跟班，这份廉价的关心，她宁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