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来是沈小宝娘亲周氏找上门来。
慎哥儿喊着睿哥儿找到沈小宝后，把他揍的鼻青脸肿，沈小宝不服：“锦丫是我媳妇，她的东西就是我的，我找她要个鸡蛋怎么了，你凭什么打我。”
睿哥儿可是继承了宋大郎的一身力气，收拾沈小宝这个小胖子自然是手到擒来。他一路拎着沈小宝摔到周氏面前，警告他：“闭上你的臭嘴，锦丫跟你没关系，以后离我妹妹远点，不然见你一次打一次。”
周氏传来杀鸡一般的叫声：“睿哥儿你这遭瘟的，快放下我家小宝，你给我等着，我家小宝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沈小宝自来到暮云村哪受到过这委屈，躲在周氏身后直哼唧：“疼死我了，娘你快去打他，让他爹打死他。”睿哥儿对他举了举拳头，扬长而去。
周氏心疼的直抽抽，连忙哄着小宝，沈母见状，一个是外孙子一个是亲孙子，心自然就是偏的，问发生何事。
沈小宝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周氏不以为然：“不就是两个鸡蛋，小宝是锦丫亲表哥，有了好东西本就该给的。”
沈母也有点不高兴：“锦丫这丫头就是被教的跟咱沈家不大亲近了，但小宝也不好去抢啊，好生哄过来便是。”
沈小宝理直气壮：“娘不经常念叨锦丫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么，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周氏顿了一下，有些心虚的看了看沈母，沈母低声道：“你明知那是假的，大妹只是为了让她爹能走的安心点，怎么还跟小宝念叨上了。”
“娘，你听我说，我也知道是公爹心疼小宝，怕以后过不好日子，想让老宋家能一直帮衬下去，才临终前哀求大妹把锦丫嫁回沈家。
但是您也看到了，二郎除了种地啥也不会，地也没见得种的明白。咱家就小宝一个，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呢，难道也让他去地里刨食么，再把他身子骨熬坏了怎么办。
您看那宋老三娶了镇上布匹店的独女，以后那个店不就是老宋家的么，让咱小宝跟老宋家关系再亲近一点，以后也能到镇上也当个账房先生，到时咱全家也都搬镇上去享福。”周氏越说眼睛越亮。
沈母不赞同：“等小宝大些了，有你大妹在，咱们去求一下老宋家，他家不会不管的。”
周氏撇撇嘴道：“娘，还一个村呢你看大妹现下多久才回趟娘家，前段日子不就是小宝跟村里娃闹着玩，不小心给推下河了么，也没出啥事，他老宋头就对咱家鼻子不鼻子脸不是脸的。
再说老宋氏还在，大妹压根做不了他家的主。我看不如把小宝跟锦丫绑死，也不提老宋头，就宋大郎宠锦丫的劲儿，他不用咱开口就给小宝找好路子了。”
沈母被周氏说的有点心动，想想也是，反正锦丫是亲外孙女，嫁回沈家，自己当姥姥的肯定多多照顾着，嫁给外人指不定怎么受糟践呢。
“可你大妹把锦丫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她能认小宝？”
周氏不高兴了：“娘，咱家小宝多好啊，聪明机灵的，还在念私塾，她凭什么看不上。再说了，您当娘的您开口了她还能不听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妹，她从小主意就正，再说还有宋大郎呢，宋大郎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周氏转了转眼珠：“那就闹，趁着这个机会对外说俩孩子定了娃娃亲，闹的全村的人都知道，锦丫这名声传出去了，老宋头当里正的最好面子，到时候他不认也得认。”
沈母犹豫，毕竟沈氏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么闹她以后在老宋家如何立足。
周氏又加把劲：“娘，我知道您担心大妹以后的日子，但大妹一进门就生了俩哥儿，在老宋家规规矩矩的伺候公婆，照料小姑子，从来没出过差错。
不说别的，就说逃难时宋老三差点被人捉了去，还是大妹发了狠给抢回来，光凭这点老宋家就不能拿大妹怎么样。
等咱这亲事定下，再向大妹赔不是，您可是她亲娘啊，娘俩哪有隔夜仇的。而且爹走的时候不也是这么安排的么，您总不能违背爹的意思吧。”
“那。。那就这么定下？让你大妹承认这门亲事？”听到周氏把沈父搬出来，沈母不再犹豫。
周氏斩钉截铁道：“就这么定了！娘到时候咬死便是。”
于是，趁着家家户户准备吃饭的时候，周氏跟沈母带着小宝跑到宋家砸门。
外面传来周氏尖利的嗓音，宋大郎眼看着沈氏慌乱的模样，心渐渐沉了下去，厉声问：“沈氏，你真的背着我给锦丫跟你娘家订了亲？”
沈氏连忙急声否认：“我没有，当初是因为我爹他走的时候闭不上眼，我只是为了爹他走的安心，才假意答应的，不过都是假的，我跟她们说好了的，我娘跟周氏都是知道的。”
“那为何周氏上门来闹？还口口声声自称锦丫婆婆？”
“我也不知道，许是有什么误会。。。”沈氏自我安慰道，其实去年周氏就有意无意的试探好几回，被她给不痛不痒的挡了回来，没想到周氏早就做好打算了，看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不过不怕，娘一定能帮她说清楚的。
“行了，现下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算计到咱家头上了，环儿跟锦丫待在屋里，咱们去会会这个亲家。”老宋氏冷然道，亲家俩个字咬的极重。
锦丫有些担心的看着沈氏，“真是好大一盆狗血，还好娘没太糊涂真把自己嫁给小胖子，这个舅母真是好算计，可是沈母既然放任周氏过来，想必也是存着强认的心思，娘怕是要失望了。”
众人走到院内，门外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见门开了周氏拖着小宝哭嚎：
“沈氏你可是当姑姑的，你看看你家睿哥儿把小宝打成什么样了，我们家可就小宝一根独苗啊，我知道了，肯定是看宋老三娶了镇上的姑娘，起了心思，也想把锦丫嫁到镇上去。我看你是存心想让睿哥儿打死小宝，这样锦丫就能嫁给旁人了。”
“没听说里正孙女跟沈小宝定亲了啊。”
“人家是姑表亲，可能从小订的娃娃亲，俩家亲近着呢，你看逃难时老宋家对沈家多照顾啊。”
“里正家是讲究的人家，哪能订了亲到处嚷嚷的。”
“说的也是。”周围村民议论纷纷。
沈氏见状差点昏过去，连忙骂道：“我呸，周氏安的什么心，当年是因为爹他临终前苦苦哀求，娘也求我让爹安心闭眼，我不得不假意答应，这都是与你跟娘事先说好的，你怎么倒打一耙。”
遂又急急对沈母道：“娘，你快说啊，这是假的，咱们都说好的，我只是为了爹能闭上眼啊。”
沈母心虚不敢看沈氏：“大妹啊，我知道你心疼锦丫，想让锦丫过好日子，但是咱当初答应的事不能就不作数了啊，再说小宝也不差，这几年你们就费费心带带他，以后也能带锦丫去镇上过活。”
沈氏不敢置信，没想到亲娘在这个时刻插自己一刀，她拉着沈母痛哭：“娘啊，你只想着小宝，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你亲女儿啊，你这样说胡话有没有想过女儿该怎么办，锦丫该怎么办。”她悲愤的冲着沈母喊：“娘啊，求求你说实话吧，求求你了。”
周氏怕沈母心软临阵倒戈，一把拽过沈氏，向周围的人嚷嚷道：“大家评评理，沈氏在我公爹面前明明答应把锦丫嫁进来，现在反悔不说还要逼我婆婆同她一遭说谎，天下哪有这般当女儿的，丧良心啊。”
“啧啧，没瞧出来啊，沈氏是这样的人。”
“看平时温温柔柔的样，没想到都是装的，心思可真多，连娘家也算计。”
“就是，我婆婆还羡慕老宋氏有个好儿媳，天天说我不如人家，这回看她以后还怎么说。”
“也说不准啊，宋家是里正，人家这日子过得多红火，你再看老沈家，指不定是老沈家想让锦丫嫁进来不成，想的损招呢。”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这会儿沈二郎被好事的人扯了过来，不得不开口道：“娘，你们这是干嘛呢。”
沈氏看到二哥，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般：“二哥，你快跟大家说实话，当初是不是咱们们是假意安抚爹的，这不是真的，这么闹锦丫的名声就没了啊。”
沈二郎早在路上就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周氏抢话：“大妹，嫂子知道自己不中用，你也看不上你二哥，可小宝是你唯一的侄子啊，哪能说不认就不认。”
沈二郎听周氏提到小宝，断然道：“你嫂子说的对，大妹啊，说好的事不能反悔啊。”
沈氏绝望了，原来娘家早就商议好了，要逼她认亲！
“沈二郎！”宋大郎一脚把他踹翻在地，“我劝你最好乖乖的说实话，要不然你今天别想走出这个门。”
话未说完，周氏扑了上来，“杀人了要杀人了，老宋家恼羞成怒，要杀人了啊。”
“够了！”老宋氏冷喝道，“看你们闹这么一通我也明白了，说来说去是想让沈小宝巴着我家以后能到镇上享福。周氏，我且问你，你说锦丫跟小宝定了亲，可有信物。”
“没有，因为那会接着就是公爹出葬，一大堆杂事，也就没交换信物。再说是自家小姑子，哪成想会翻脸不认呢。”周氏边说还不忘往沈氏身上泼脏水。
老宋氏又问沈母：“那为何这几年日常走动时也没听你提起过？”
沈母慌乱了一瞬：“这。。”
“还不是小姑，说你们宋家对这亲事不满，不让我们多提及，更不让外传，谁想着你们是存了悔婚的心。”周氏怕沈母说漏，急忙喊道。
沈氏见到娘家人一个个恨不得逼死自己，泪流满面：“我宋沈氏发誓，如答应过锦丫与沈小宝婚事，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众人见沈氏发毒誓，有点信她了，这年头大家对誓言还是很信的。
周氏见状暗暗着急，也跟着发誓：“我若有半点假话，必然被雷劈。”她还是有点怕的，没敢说的太毒，万一真的应验了呢。
半响没见有什么异常，周氏洋洋得意，今天这门亲事认定了，锦丫名声已坏，除了自家谁还能娶。
谁知一道雷电直奔周氏而来，周氏瞬间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