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呢?”褚越又问。
叶翎:“去沉香院了。”
褚越脚步未曾停留,转身朝沉香院而去,叶翎犹豫片刻跟了出去。
一路上叶翎都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怎么觉得方才褚越在知晓叶川去了沉香院,好像有点儿生气呢!
“褚芸是未出阁的女子,怎能与陌生男人随意照面?”褚越步子迈得大,丝毫没有要等她的意思。
叶翎提着裙子三步并作两步跑才勉强跟上他,这人现在是在责怪她?
“王上哪里是陌生男人啊,他以前不是褚芸的护卫么?”
男人脚步猛地一停,转头居高临下看着她:“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他就是陌生男人。”
叶翎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只能点头:“将军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褚越哼了一声,继续朝沉香院走去。
两人刚到院门口便听见里头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响,而春柳则耷拉着一张脸缩着肩膀守在院外,看见将军和夫人一起来了,赶紧福身请安:“将军、夫人!”
“里头这是怎么了?你不在里面伺候着,站在这儿做什么?”叶翎抢在褚越前头问。
春柳满脸为难:“回夫人,是王上让奴婢守在外头的,还吩咐奴婢没有命令不得入内。”
褚越一听,这还得了?
直接甩了袖子怒气冲冲进去了。
“将军、将军您不能进去,王上吩咐了……”
叶翎转身挡住春柳,小声呵斥道:“放聪明些,在这个府里,是将军说了算。”
说完赶紧追上前面的褚越。
然而两人还未走近,哐当一声一只酒壶破门而出,若不是褚越反应迅捷,这一下估计能让叶翎脑袋上开花。
叶翎被他护在身后,酒壶便在自己脚边迸裂开来,她吓了一跳,抚了抚心口:“多、多谢将军。”
褚越脸色黑到了极点,没有说话。
刚要抬脚,便听见褚芸的指责声传了出来:“你来干什么?你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你到底在气我什么?”叶川的语气明显比褚芸淡定许多。
褚芸冷笑了一声:“我哪敢生您的气,您可是咱们瑶国的王上呢!”
“还说你不是在我的气?”
褚芸转而问:“你堂堂一个太子,躲在将军府,藏在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叶川的话一出口,褚越狠狠咬了咬后槽牙,就要冲进去。
叶翎赶紧拉住他,小声劝道:“咱们现在进去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里头那人是我妹妹,长兄如父有什么不合适的?”褚越说完拨开她的手,踏上了廊下的台阶。
里头又是一阵摔杯倒碗的声音伴随着褚芸的责骂声:“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你滚!”
“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你们在干什么?”褚越踏进门就见那堂堂一国之君,竟如一个强抢民女的流氓一般把褚芸禁锢在怀里。
可即便是见了褚越,叶川也丝毫没有心虚,钳住褚芸肩膀的手半分没松。
“褚将军,孤想与令妹单独谈谈。”
言下之意,你们这些闲杂人等赶紧出去吧!
叶翎追进来就看见这种尴尬的局面,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现在退出去离开这是非之地比较好。
“王、王上,您额头上出血了!”叶翎指了指自己的头。
叶川没说话,他知道。
方才就是褚芸一只杯子砸了他的脑袋,他这才不得已钳住她,谁知褚越这个时候就来了。
“将军,我们还是走吧!”叶翎扯了扯褚越的袖子,小声道。
“你放开我。”褚芸也没想到哥哥和嫂嫂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太尴尬了。
她的脸红的像喝了酒,色厉内荏。
“你保证安静听我说话?”叶川道。
褚芸发现褚越盯着叶川的目光已经带着杀意了,于是赶紧点头。
抓着褚越胳膊的叶翎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丁伯捧着茶在花厅外与唐煦相互推诿:“我这老胳膊老腿,万一打翻了茶杯,那丢的可是将军府的颜面,还是唐护卫去吧!”
唐煦双手背后,连连后退,仿佛那茶是什么烫手山芋“丁伯过谦了,咱们府里就数您办事最妥帖牢靠,还是您去!”
“你去……”
“您请您请……”
最终还是丁伯一脚跨进了花厅,挨个上了茶。
叶川坐于堂上,褚越与叶翎坐在左下侧,褚芸坐在右下侧。
厅里十分安静,丁伯甚至都没敢大声喘气儿,放杯子的动作都是小心再小心,深怕弄出了什么动静儿。
退出花厅后,长长呼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管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不知过了多久,叶翎觉得坐的屁股都有些麻了,还是无一人出声,她悄悄往后挪了挪,让自己的背靠进椅子里。
“王上不是有话要跟褚芸讲?那就现在讲吧!”褚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已经有些冷了。
他说话的时候依旧黑着脸,目光一直盯着褚芸。
褚芸不敢抬头,她不用看都知道哥哥现在是什么表情。
叶川搁在桌子上的手握成了拳,但是没有说话,他要与褚芸讲的话自然不会拿出来在这种场合说的。
“怎么?有什么是我这做哥哥都不能听的?”褚越挑了挑眉。
叶翎靠在椅子里翻了个白眼,别说你是哥哥了,你就是爹也不能这么干涉褚芸的事。
不过她也能理解褚越,毕竟褚芸是他看着长大的,又在自己身边养了这么多年,不是亲妹胜似亲妹,乍听到有猪肖想自家白菜,能不急么?
“阿嚏!”猝不及防,叶翎打了个十分响亮的喷嚏。
惹得厅上的三人纷纷朝她看了过来,叶翎拿袖子捂住嘴,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湿意。
这喷嚏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这个时候……
叶翎有些懊恼,咋就这么不争气呢!
“是不是昨晚着凉了?”褚越蹙眉看着她。
“啊?”叶翎愣了一下,“可、可能吧!”
褚越看了一眼叶川,最终起身将叶翎扶起来:“送你回去休息。”
叶翎简直受宠若惊,她就打了个喷嚏而已,又不是腿断了,不必这么扶着吧?也……不用就休息吧?
不过若是能以此为借口把褚越带走,她装装病倒也无妨。
叶翎被褚越搀扶着到听溪院,一路上没少惹下人们的侧目,大家心中又是疑惑又是震惊。
虽说两人成亲许久,将军近来也都宿在听溪院,但两人的关系大家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将军对这位夫人,似乎并不亲近。
如今又这般小心翼翼,倒是让人看不懂了。
“你说,将军这是怎么了?”正在修剪枯败枝叶的小厮看着两人的背影问道。
提着水壶的丫鬟摇了摇头:“男人心海底针,咱们要是能琢磨得透将军,还能在府里干这粗活儿?”
到了听溪院,褚越吩咐小喜去叫大夫。
叶翎见他给自己倒了热水便要离开,赶紧道:“嘶~头好疼。”
男人脚步果然顿住,又转身走到她身边,用手背搭在她额头上。
叶翎掀着眼皮呆呆看着他,总觉得褚越对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没有发热!”男人收回手看着她。
叶翎索性也不装了:“其实我没着凉,也没头疼。”
褚越看着她,回想方才在花厅上,确实是自己关心则乱了。
“我就是想让王上和褚芸有个单独说话的机会。”叶翎道。
男人面色果然一变:“单独说话的机会?方才在沉香院你不是没看到,那叶川对褚芸做了什么?”
叶翎捏了捏眉心,这么长时间了,他对瑶国王上指名道姓的叫法依旧没变。
“我觉得这件事你也有责任。”她道。
褚越瞠目,有些莫名看着她:“你说什么?”
“叶川在褚芸身边这么多年,他对褚芸那点儿心思你看不出来吗?”叶翎问,“如今这局面,你该是早有预料才对。”
当初她病重住在将军府小住的那段日子,都看得出来叶川对褚芸绝对不仅仅是主仆之情,她不信他会没有半分察觉。
褚越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叶翎知道自己猜对了:“褚芸对遇安来说是救命恩人,你让遇安做褚芸的护卫,就是拿捏了了他们之间这点羁绊,相信遇安绝对会将褚芸的安危看的比自己都重。当然,遇安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他做到了,他将褚芸保护的很好。”
“后来你肯定也看出来遇安对褚芸有些不同寻常的感情,可你却没有干预和阻挠,那是因为你觉得遇安的身份根本配不上褚芸,他自己有自知之明,不会轻易捅破那层窗户纸。再者,你着他对褚芸的感情,可以放心地将褚芸交给他。”
“最卑鄙的人,其实是你。”叶翎毫不委婉道。
褚越那点儿见不得光的小心思被她说中,面色表情。
“不过……你也没想到,配不上褚芸的遇安,摇身一变成了如今身份最为贵重的一国之君。现在叶川若真想娶了褚芸,恐怕你是阻拦不了的了!”
她话音一落,男人忽然弯腰欺近,一手撑在她身侧,嘴角扬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你怎知褚芸是叶川的救命恩人?又怎知叶川在将军府呆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