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翎知道这个时间了,王甫肯定已经将该查的该盘问的都查的差不多了,叫她来,不过只是个形式罢了。
“是谁第一个发现太子遇害的?”叶翎左右看了看问道。
杨铭脸色惨白:“是属下。”
“说说吧!”
“今早属下去给殿下送早饭,刚入营帐便闻到一股血腥气,接着就看见殿下榻上的被子半拖在地上,上前一瞧……太子殿下他脸朝下死在了榻上。”
“那个尸体是……”叶翎指了指伏燕旁边那个。
“徐清与属下都是太子殿下的贴身护卫,是屈大人派人来检查营帐的时候,在殿下的榻下面发现的。”杨铭道。
屈大人是陪同伏燕一起来瑶国迎亲的使臣,伏燕死了,他得代表宣国向瑶国要个交代。
而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褚越则蹲下身将两具尸体左右翻看了一下,接着信步绕到了屏风那头。
“胡太医怎么说?”叶翎看向候在一旁的太医。
胡太医出列拱手道:“从伤口看来,太子殿下应当是被利刃插入后颈致死,徐清护卫头上有被钝器击打的痕迹,脖子上有勒痕,但致死伤是从后背射来的一箭。当然了,这些只是微臣初步检查得出的结论,也许还有很多细节,得等到仵作来验尸。”
他毕竟只是个太医,隔行如隔山。
叶翎点点头。
王甫道:“旁边那个是巡卫长,他说昨晚看到一个穿着蓝色披风的人去了太子的营帐。”
“哦?”叶翎惊讶道,“果真有此事?”
巡卫长:“属下不敢撒谎,昨晚巳时属下曾遇一人,披着蓝色斗篷将自己从头罩到脚,脸也看不清,是男是女更是分不清楚,属下上前盘问,但她拿出了宣国使臣通用的令牌,属下便将人放走了。”
听他这么一说,杨铭马上道:“是那个女人杀了太子。”
“你如何断定?”叶翎问。
杨铭:“巡卫长方才说的披着蓝色披风的女人确实在巳时以后进了太子殿下的营帐,当时太子不在,是徐清带她进去的,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徐清让属下去请殿下回来,至此属下便再也没见过徐清。殿下回来的时候大概巳时过半,而后不到半个时辰,帐里灯熄了,那女人就出来了,离开时还交代属下,殿下睡了,不要去打扰。”
咣当!
褚越在屏风那头转了几圈,捡了几样东西叮铃桄榔丢在杨铭面前。
“这只弓弦上有干掉的血迹,应该就是射杀你同伴的凶器,那支箭我看过了,与太子帐中的别无二致。”
杨铭瞪着眼睛:“你这意思是徐清是太子殿下杀的?”
褚越无奈,差点儿朝他翻了个白眼:“弓弦上的血应当是凶手拉弓时划伤了手留下的,太子身上除了颈后的致命伤,没有其他外伤,也没有明显打斗过的痕迹。”
杨铭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而叶翎则在听完他的话以后,悄无声息将自己的右手缩进了袖子中。
“徐清脑后的击打伤,应该是这只熏香炉留下的,”褚越道,而后蹲下身挑起旁边断裂成两截的红色纱制腰带,“凶手应当是用这条腰带勒住了徐清的脖子,但是被徐清用利器划开了。不过……这个利器是什么没有找到,还有杀死太子的凶器,在这个帐里也一无所获。”
“可能是被那女人带走了。”杨铭说。
“也许。”
到了现在,凶手基本已经可以断定,便是那无故出现在营地的神秘女人,只是这女人从何而来,又如何在营地消失的,这是最关键的一环。
“还有,这只香炉中燃的可不是一般的香料。”褚越伸手从香炉中捏起一些粉末,“这是用来助兴的,且后劲儿不小……”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基本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虽然伏燕已死,但不妨碍他们在心里对伏燕的唾弃又更进了一层。
不外乎就是这伏燕出门也不甘寂寞,不知从哪儿找了个女人,还给了人令牌自由出入营地,这才把自己给作死了!
叶翎蹙眉一脸疑惑看着杨铭:“或许,杨护卫能知道那女人是谁!”
杨铭一愣,慌忙摆手:“属下不知,属下真的不知。”
“王上这话是在意有所指些什么?”年过半百的屈大人很快便明白了她话中有话。
伏燕事先准备了熏香,还给了人通行令牌,说明这个女人就是他安排来的,现在人死了,可怪不到别人头上。
叶翎勾了勾嘴角:“屈大人听不出来吗?孤的意思是,这个很可能是凶手的女人,分明就是宣国太子自己安排来的,现在太子殿下死了,你难道要怪罪在我瑶国头上?”
“王、王上,这话可使不得……”
“王上慎言……”
在座的人纷纷出言相劝,他们也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屁都憋不出一个的傀儡王上,居然丝毫不掩饰说出这么一番得罪人的话。
哪怕大家都心里有数,但这话说出去,分明是要惹恼宣国的。
“难不成你是觉得我们殿下自己安排人杀了自己,就是为了要嫁祸给你瑶国?”这话说出来,屈大人自己都觉得荒唐。
“那谁知道呢?”叶翎淡淡道。
屈大人气得脸都憋红了,一口气喘不上来就要厥过去:“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我这便要写信给我王,将你瑶国这不齿行径昭告天下……”
“屈大人莫要动气,来人,送屈大人下去休息。”叶翎道。
杨铭眼睁睁看着屈大人被强行扶下去,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似乎也很危险。
“都先散了吧,此事牵涉甚广,各位大人都明白的吧!”王甫幽深的目光将在座的人一一扫过。
“是。”
待众人散去,叶翎摆了摆手打发了长风,这才道:“大人是有话要与孤说?”
王甫眯了眯眼,神色冷淡下来:“王上方才那番话,属实过了!”
叶翎哪里不知道,王甫生气,不是因为她说的话太过了,而是因为她说的这些话没有提前跟他商量过,都是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