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长风觉得今天的叶翎有些奇怪,但这种奇怪绝不仅仅是因为琴姑姑的噩耗。
叶翎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入夜甚冷,把这个披上吧!”他知道她固执起来是谁也说不动的。
叶翎看着他手里的披风,顿了顿:“有没有我从来没有穿过的?”
长风呆愣一下:“有,前段时间琴姑姑又给您做了一件,不过当时您说太厚了,也一直没用过。这次来忘忧山,阿月说山里更冷,就给您装上了。”
“穿那件吧!”
叶翎转身回了营帐,再出来时,靛蓝色的斗篷从头罩到了脚,宽大的帽子挡住了整张脸,打眼一看根本瞧不出是谁。
“里头灯不要熄,如果有人来,就说我身体抱恙,在休息,不方便见人。”
“是。”
营地的篝火映送着叶翎单薄的背影,长风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再往那边过去是伏燕的营帐。
碰见这么一个神神秘秘的人,难免要被巡夜的侍卫拦下盘问。
“站住,什么人?”
叶翎倒是镇定,从披风中伸出手,一只令牌躺在她手中。
那人一见便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就在那边,不要瞎转悠。”
叶翎乖巧地点点头。
“大哥,那什么人啊?”后头的人看着那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影忍不住问。
领头的人冷哼一声,言语间满满都是嫌弃:“他拿的宣国使臣的令牌,估摸着是那宣国太子叫来的。”
“男、男的女的啊?”后头的人挠挠头问。
“没看出来!”
徐清、杨铭分列伏燕营帐门口,叶翎在徐清面前站定,将帽子往上掀了掀,露出半张不加修饰清冷淡漠的脸。
“里面请。”徐清打起帐帘。
“哎,这谁啊你就把人放进去了。”旁边的杨铭没看到叶翎的脸。
“不该你知道的就别问。”徐清说完,自己跟了进去。
杨铭撇了撇嘴,行行行,都瞒着自己吧!
他们的对话让叶翎悄悄舒了口气,少一个人知道她的秘密,她便少了一个任务。
叶翎边往里走边四处打量,伏燕的营帐可一点都不小,甚至里面的用具比自己帐里还齐全,更过分的是,这种条件下,他居然还点了熏香。
该不该说,这伏燕竟还是个讲究人。
简易的屏风后有一张矮几一张塌,矮几上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朱红色纱衣。
“这是殿下专程给您准备的,在太子回来之前换上吧!”徐清道。
“伏燕呢?”叶翎问。
徐清不去计较她这般指名道姓:“殿下说今日郡主看起来不太开心,他去陪陪郡主。”
叶翎心中冷哼,郡主不开心是为什么,他难道不明白吗?
这么晚还在云西帐里呆着,他该不会想……
一想到云西跟自己说的那些话,叶翎有些慌了。
“所以,他打算让孤在这里等他?”叶翎挑了挑眉问。
徐清沉默片刻,出了帐门:“去请殿下回来,就说他要的人来了。”
“哦!”
徐清再进来的时候,叶翎刚换好衣服,正拿着她带来的匕首不知道该往哪儿藏。
这个伏燕给她准备的衣服实在是过于单薄,藏哪儿都能一眼被发现。
“这是什么?”徐清脸色一变,将她手中的匕首夺走,“你想干什么?”
叶翎也不解释:“如你所见,我想干什么还不清楚吗?”
徐清将匕首收进自己怀里:“劝你老实一点,只要你听话,殿下自然会为你保守秘密。”
叶翎的目光落在旁边铜铸的熏香炉上,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保守秘密?不过是能从她身上得到好处罢了,以此为筹码要挟自己,瑶国被他玩弄还在股掌之间不过是早晚的事。
“老实呆着吧,殿下马上就回来了。今晚若是殿下有任何闪失,我必会将你的秘密公之于众。”徐清说完,转身便要出去。
嘭—
“啊~”那一瞬间徐清只觉得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他捂着被砸的半边脑袋摇晃着转身,还未来得及看清是被什么东西袭击了,眼前忽然一花,紧接着脖子便被紧紧勒住。
叶翎的衣服散乱不堪,腰间拖地的红色腰带已然缠在了徐清的脖子上。
她向来苍白的脸憋成了紫红色,额上的青筋微微跳动着,透露出她的紧张和决心。
“呃……放、放开……”徐清两只眼珠快要爆出眼眶,一只手拉着脖子上的腰带,试图给自己一点吸入新鲜空气的空间,另一只手摸入怀中。
嘶拉—
耳畔响起的声音让叶翎呼吸一滞,原来徐清摸出的是方才收缴的她的那只匕首。
手上紧扯的腰带如断线的风筝,完了!
一瞬间的失力让叶翎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
而先是被砸,再是被勒的徐清虽然暂时失去危险,但长时间没有吸入新鲜空气,至今还是头晕眼花,站都站不稳。
他捂着半边脑袋,摇晃着脚步边喊边往外走去:“杨、杨铭……”
不能让他活着出去,此时叶翎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情急之下,她一把抓起了摆在架子上牛角弓,这把弓今天她在伏燕手上见过。
搭箭、拉弓、瞄准—
隔着屏风,她看着那个马上就要掀开帐帘跌跌撞撞的人影,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力气……
啪的一声,羽箭穿过屏风,徐清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叶翎整个人都在发抖,脸上豆大一颗汗珠顺着下颔滑落在她脆弱的颈脖上。
弓弦染了血,她摊开右手,果然才好没多久的食指又被弓弦划得鲜血淋漓。
她使劲儿甩了甩头,好热,热得她有些头晕眼花。
看着地上滚落的香炉,散落一地的香料,断裂的腰带……
叶翎知道,这才仅仅是开始。
将香料收进香炉,重新点燃,牛角弓物归原处,断掉的腰带藏在她换下的衣物下面,徐清的尸体塞到床榻下面,做完这一切,她将那只匕首藏在了枕头下,环顾一遍四周,一切跟她刚进来的时候别无二致,除了感觉熏香的味道更重了,就是屏风上的那个窟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