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看见褚越从里头走了出来,当即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褚越脚步一顿,朗声道:“对了,我来是有事要告诉王上一声,宣国太子提前入京了,大概傍晚会入王宫。”
褚越走后,阿月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上,王上您没事吧?”
叶翎扶额,欲哭无泪,她怎么能没事,她事儿可大了。
“没事,你先出去吧!”叶翎叹了口气。
精神放空良久后,她这才望向了镜子中的自己,满脸不均匀的红,嘴上的口脂全被她拿帕子擦出界,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其实她不介意她在别人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胆小如鼠、窝囊怕事、福薄短命……可、可褚越肯定以为她是个疯子,喜欢涂脂抹粉的甚至有异妆癖。
不行,她一定得找个机会解释清楚。
如褚越所言,宣国太子果然傍晚便入了王宫,而叶翎再见褚越,竟然发现这人连瞧都不再瞧自己一眼了。
以前不都是目无尊卑,毫不顾忌对她从头打量到脚的嘛?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见完礼入座,宣国太子伏燕歪着头不怀好意看着座上的叶翎。
众朝臣闻言,心里五味杂陈,他国太子只身入了瑶国的地盘,都敢用这般轻浮的态度对待他们的王上,而作为主场,他们竟连一句呵斥的话都不敢说。
叶翎想起迎春楼前差点儿被这色胚调戏的场景,嘴角淡淡地勾了勾,眸色森冷:“是么?”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还有这位……将军?”伏燕转头看向褚越。
褚越没想到这人那日醉了酒还能把他们记得这么清楚,状似回忆了一番,而后道:“这些日子我除了上下朝便没出过门,说起来只有四日前在彩衣街遇见过一个当街调戏路人的流氓,便再未与陌生人有过交集。”
伏燕没想到这人胆敢这般含沙射影,可他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但凡他反驳,便是承认他就是那个流氓,当即气得差点儿咬碎了牙。
短短几句夹枪带棒的对话,听得满朝文武惴惴不安,这可是宣国的太子,要是把人得罪了,可不好收场啊!
王甫轻咳一声看向叶翎,叶翎这才打住两人的针锋相对:“太子路途迢迢而来,一定累了吧,不如大家边吃边聊?”
伏燕仰着下巴没回答,叶翎拍了拍手,宫人捧着佳肴美酒鱼贯而入。
酒菜上齐,穿着水袖长裙的舞姬袅袅而来,如仙子一般闻声起舞。
叶翎暗自点头,这应该挺合伏燕的胃口,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伏燕酒足饭饱不思美人,竟时不时瞅着她瞧。
叶翎暗自拧紧了眉头,实在是伏燕的目光过于露骨和猥琐,如褚越所说,果然是个荤素不忌的东西。
上次在迎春楼,他不知她身份,醉酒调戏她可以不计较,然而现在明知她是瑶国王上竟还敢打这种心思,她实在是想戳瞎他眼睛的心都有了。
这个时候她眼前浮现的是云西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一想到那个怯懦胆小的姑娘要落在这么一个令人作呕的流氓手上,叶翎心中一阵矛盾。
“听说王上弹得一手好琴……”伏燕盯着叶翎良久,终于开口。
叶翎夹菜的动作一滞,所以呢?该不会还想让她给他弹奏一曲吧?
伏燕:“不知本太子有没有这个荣幸,欣赏一番王上的琴艺。”
叶翎薄唇紧抿,捏筷子的手都在忍不住暗自用力。
大殿上除了乐声,其他人皆是垂头默默看着自己面前的菜,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堂堂一国之君被当作乐师伶人,这可是奇耻大辱,不仅羞辱的是叶翎还是瑶国这整个国家。
见着殿上无一人敢出声斥责这种荒唐要求,褚越当即火冒三丈,一掌拍在桌上,桌上的酒杯都被震地蹦了三蹦。
“太子把我瑶国王上当什么了?宣国此种姿态,当真是来共修两国之好的么?”
上次在迎春楼褚越给了伏燕难堪,伏燕可是记到了现在,方才讽刺他是流氓,眼下又胆敢跟他叫板,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大善人。
伏燕冷哼一声,拂袖而起,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阴阳怪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和亲不是你瑶国低声下气求了我宣国一回又一回?若瑶国没有诚心,这一纸契约大可作废,要打便打,宣国必定奉陪到底!”
一说又要打仗,对上的还是从未尝过败绩的宣国,方才哑巴一样的朝臣,当即慌乱起来,一边人按着褚越好言相劝:“褚将军莫要冲动……”
另一边人围着伏燕:“太子莫生气,联姻一事不是儿戏,褚将军年轻气盛,您……”
看着殿上乱成一团,叶翎捏了捏眉心,起身下了长阶。
不一会儿流水般的琴声缓缓而起,众人纷纷望去,隔着一道垂帘,隐约只能看见抚琴人的轮廓,但也能明确知道那人是谁。
伏燕朝褚越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这才坐下,一边随着乐声摇头晃脑,一边敲着手里的筷子。
褚越的脸则更黑了,狭长的凤目仿佛要把那道垂帘盯出两个洞来。
她堂堂瑶国王上,怎能自贱身份,答应这个疯子的要求……
而这殿上瑶国的文臣武将见这场闹剧没有扩大化,纷纷松了口气,仿佛叶翎被当作乐师伶人是一件不足为道的事情,只要宣国太子高兴了,和亲一事能继续就好了。
褚越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宫灯如夜萤,可惜这是深秋,夜里的刺骨凉意比不得夏日晚风的畅爽。
没走多远,殿中乐声尚留于耳,便听的一阵男女的暧昧低语。
“你别动,我帮你。”男子的声音仿佛在哪儿听过,但他记不太起来了。
女子颤抖道:“奴、婢害怕……”
“……”
褚越听得直皱眉,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胆敢在宫中行苟且之事。
“什么人在此?”踏过旁边的青石小路,那树丛后面的两人见有人出现,当即没了声音。
借着昏暗的宫灯,褚越将这二人粗略一打量,女子应当是宫中的婢女,此时一脸紧张害怕,而那男子……
这不是自封瑶国第一美男子的七彩野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