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客人跑的跑,看热闹的看热闹,都躲得远远的,就连酒楼的掌柜都不敢上前劝一声。
“公子公子,您快劝劝他们住手吧!”小二缩着肩膀,在叶翎身边小声恳求道,“万一招来了官府的人……”
叶翎正细嚼慢咽,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这才悠悠开口,看向眼睛已经青了半边的周泓:“看到那个被打的人没?”
“看到了。”小二哥点头。
“那个是御史大人家的公子,叫周泓。”叶翎说,“如果官府有人来询案,报上周公子的大名,没人敢查的。”
“走吧!”
手中的筷子被人抽走,再抬头只能看见褚越下楼的背影,叶翎看着手中的蒸排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痛割爱放下了。
走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周泓的惨状,只见他鼻青脸肿捂着下体缩在地上不停哆嗦,那样子叶翎看着都觉得痛。
出了酒楼,叶翎看见对街蹲着几个小乞丐,灵机一动扯住褚越的衣服:“有钱吗?”
“……”褚越蹙着眉看她。
“不想看周家父子栽个跟头?”
褚越不知她想干什么,但还是掏出了一粒碎银。
“我与他们有恩怨,你这么针对他们又是为什么?”
“骑射大会上每次都要压孤一头让孤难堪的,就是他周泓。”叶翎抛起那粒银子,又抬手接住:“可惜宫中教武的师父前些日子摔断了腿,今年的骑射大会看来又没希望了。还有……这人打碎了孤的糖画,更不可饶恕。”
叶翎走到对街,将碎银丢在了一个小乞丐面前的缺口碗中:“去官府报个案,就说同庆楼有人闹事。”
……
本以为可以饱餐一顿,结果还被周泓给搞砸了,那一桌没动的菜还有没来得及吃完的栗子,哦对了,还有那个没来得及舔上一口的糖画……真是太可惜了!
眼前的路越走越宽,叶翎如梦初醒:“不从麒麟巷回去吗?”
褚越:“周泓挨了打,明日势必会闹上朝堂,你出宫之事,周家父子会替你瞒着吗?”
那倒也是。
“可若丞相追究起来,孤该如何应对?”王甫大约不会对周泓挨打有什么反应,但定会对她私自与褚越混入市井有微词。
褚越哼了一声:“这与我有何干?”
“你就不怕孤将你的真实身份说出去?”叶翎言带威胁。
褚越脚步一停,转身看她:“说出去又如何?把我送去禹海,再祭一次?”
“……”
“你再猜猜,丞相若是知道你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听话,他会如何?”褚越狭长的凤目眯了眯,威胁他?她还嫩了点儿。
无论是她授命长风刺杀他,还是今日她做的这些,都很好的证明了一件事——瑶国这位王上,可不是一只乖顺的小羊。
“我的情报若是无误,丞相现在正四下寻找叶川公子的下落吧!”
叶翎垂目:“孤知道了,孤会想出万全之策,好好应对的。”
“这就对了!”褚越满意地拍拍她的肩膀,继续负手朝前走去。
叶翎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渐渐冷了下来,这个人……似乎比王甫更加危险。
第二日周霁因为爱子被打,果然在朝堂上要问叶翎讨回公道。
“听闻王上昨日外出,在同庆楼偶遇小儿,只是不知小儿做错了什么事,竟让王上身边的人下此重手,差点儿丢了半条命。”周霁堪勘年过四十,保养得宜,头上一丝白发也无。
周泓不认识褚越,只以为他是叶翎身边的侍卫,是以就连周霁到现在都不知道对他儿子下手的人,正是前日才回京的定北将军。
对于周霁爱子被打一事,朝堂上的官员们没有半分惊讶。不是因为他们觉得周泓被打活该,而是因为昨晚这件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京中规矩跟其他地方不同,在京中闹事被官府发现,管你是谁家公子,那都是要关大牢的。平日里有人仗势作威作福,大家不敢吱声,过去就过去了。
而昨晚的事,招来了官府的人,按说当场提走了周泓,后面只要周霁暗地里疏通一下,这事儿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可惜御史大人不知那出手打人的是褚越,更不愿儿子吃了这哑巴亏,信誓旦旦坚决要个说法,要将打他儿子的人送进大牢。
叶翎走之前跟人透露了周泓的身份,官府人一来,小二哥怕牵扯酒楼,便报上了周泓的大名,企图避过官府追究。
这大名一报,所有人都知道酒楼闹事的是御史大人家的公子,一传十十传百,官府的人就算想暗自操作也不行了,大家的眼睛可都盯着呢!
这件事走到现在这一步,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了。
“令郎没有跟周大人说是因何起冲突吗?”叶翎有些惊讶道。
周霁:“小儿说,他只是担心王上安全,提议要亲自护送您回宫,却不知为何王上身边的侍卫出言不逊,甚至还大打出手。”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将视线移到了侍立在叶翎身后的长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