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恼？”苏圣凌轻笑一声，染着几许无奈和苦涩。他何止只是气恼？他简直怒火中烧！若是换成他人，他早已杀了几千遍，几万遍！偏偏是她！这个被他小心翼翼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儿。
看着这样的眼神，北蝉衣心疼不已，心口狠狠抽搐，一把冲上前将他抱住，不断重复：“皇叔，我不要皇位了！我只要你！我们再回去，回到原来的地方住，好不好？好不好？”
她抱得很紧，就像小时候那样，鼻涕眼泪擦全部擦在他身上。
“回不去了，要杀我的人太多。”苏圣凌淡淡回答。他已感觉到她眼泪的温度。在一起的几年，她很少哭。除了有一次他生病了，其实是毒性发作。
为了不让蝉衣担心，他就偷偷躲了起来。
那一天，她哭着找他，不知跌了多少跤。当两人相见时，她用莲花甘露喂他！这孩子的药莲虽然已恢复，但不能一下子用尽，否则还会枯萎。
可这孩子偏偏不听，一股脑得全往他嘴里喂。
“能回去！能回去！我能保护你！”北蝉衣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她是六皇子，即便没有他的力量，她也能和官员周旋。这些臣子的性格，她前世就已经摸得清清楚楚。
苏圣凌是心动了，他也想抱住她，可一想到书雪的尸体化成尸水，他的心又如煎熬一样的痛，若不是怀里的女人，书雪又怎会尸骨无存？
女人？一想到这个词，他的俊颜突然划过一道慌张。他何时将她当成了女人！就是这道慌张，让他将怀里的人儿猛地推开，凉声道：“走！出去！”
北蝉衣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地倒抽冷气，不是屁股疼，而是心痛！难道圣凌真的讨厌她了？
“走！”苏圣凌见她眼睛通红，心更加地软，但同时又恨自己的无能，为何什么都要为她打算？为什么要将自己的人生，甚至是权利全部为她丢弃！
就连书雪的仇恨，都要放弃！
“滚！”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当然，这个字并不是发自内心。
北蝉衣无法动弹，四肢仿佛被冰冻住。圣凌说了什么？滚？他要她滚？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恨我！那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我让你最爱的女人尸骨无存！可是她早就死了！死了！”北蝉衣将所有的醋意和痛苦全部发泄出来。
明明是死了的人，为什么放不下？
“你也知道？”他冷冷一笑。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北蝉衣抬手一抹眼泪，颤声道：“若是书雪还活着，她怎么忍心见你如此？她一定是希望你再找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愧疚一辈子！”
“你不是她，又怎会知道？”苏圣凌看着她的眼，又问。
知道！她当然知道！因为她爱你！因为我也爱你！
北蝉衣在心里回答了这个问题，正想说出口，苏圣凌却再次吐出那个字：“滚！”他不想再被她的眼泪打动，不！应该是不想被她的眼泪掌控。
“所以，所以你就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吗？一辈子，一辈子与我相绝吗？”北蝉衣的心口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口子，疼得厉害。
“一辈子相绝？”苏圣凌被这个问题怔了一下，猛地抬头。若是可以，他当年就不应该抱她回来，让他多了牵挂，多了软肋！
可她竟然说出这番话？相绝？他为了她几乎放弃了江山？会和她相绝吗？
北蝉衣被他突如其来发狠的目光吓到了，脚步向后退。
“北蝉衣，这两个字，你竟也是这么轻易说出口！这些年的情感，你也应该很容易就丢弃吧？”苏圣凌却步步紧逼，气息冰冷，仿佛可以冻结千里。
他就这么沉沉盯着她，眼中似乎有一团烈火在燃烧，越燃越旺，仿佛随时都要炸裂。
“我……”北蝉衣已靠上墙壁。这些只是气话，她怎么可能和他相绝？即便他不要她了，她也会留在他身边守着！
“今日在树林里，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是用什么条件引诱我放手？放了这唾手可得的皇位？”
苏圣凌的整颗心都沉着，他头一次这么清楚的知道，眼前人已主宰着他的情绪，甚至他生命的走向。可她偏偏将他的心，说丢弃就丢弃！
“我曾经怎么教你的？做人，要有良心！”他已将她逼到墙壁，略带薄茧的手掌紧紧扼住她的小脸，眯起凤眸看着她：“可你的心呢？有没有装着我？”
这样的苏圣凌是北蝉衣从来没有见过的，不，前世见过！前世的他，有一次也喝醉了酒，将她压倒在床榻，冷硬地问她：“心里有没有装着他？”
当时她害怕急了，只顾着点头。
可他却苦笑了一声，离开了。但半个时辰后又回来了，夺走了她的第一次！
可这一世不同啊！这一世的苏圣凌就是她的长辈，就像是父亲一样的角色！不该是这样的，不该……
“回答！心里有没有装着我？”苏圣凌提高了音量，也不知是不是喝酒的缘故，双眸赤红，手臂的青筋突突直跳。
“有！有！我心里装着你！除了父母，我只爱你一人！”她连连点头。
“爱？”苏圣凌挑眉，似是不解这个字。他逃避这种情感，却想从她的口中得到肯定。
“是啊！爱！”北蝉衣点头，抿了抿唇，看着眼前这张极其俊美的脸，鼓起勇气道：“不是对长辈的敬重，而是女人对……”
“够了！”苏圣凌突然打断了她要说下去的话，凤眸闪躲，不再看她，同时也松开了手。
“我不要做你保护下的皇帝。我可以靠自己登上皇位，保护你！”她哽咽着，一字一字很清楚地告诉他。
靠自己？苏圣凌又想笑，这孩子还是太天真！这皇位岂是她想要坐就能坐到的！秦唐诗的确是宠妃，可是母家不可靠，只要皇后宫氏认一个皇子，那这皇位的竞争会变得更严酷。
可以说，皇位的争夺不止是皇子之间，宠妃之间的竞争，更是党羽之间的斗争！
“你不相信？”北蝉衣抬头，闪了闪双眸。
“相信！”苏圣凌终于回答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