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已经完成,哪来的任务可以执行?赏金已经付出去了,再没有赏金可以支付给杀手。没有银子,他们就不会卖命。说起来,这一次我们也是损失惨重,不仅没有拿到一分钱,还死了一个人!”
南明珠和绿衫男子谈了很久,谁也不能说服谁,最后气鼓鼓地离开了。
“公主,要不要我们去把他们……”护卫做了一个咔嚓的动作。
南明珠倒是很想这么干,可她还是摇头了。据她所知,他们和她的父皇有点关系,勉强也算是自己人,她怎能对自己人下手?
没有泄愤的对象,南明珠又实在气不过。这次她花费了两万两黄金,结果慕筱舒还是活蹦乱跳的,别提有多郁闷了。就算她不缺钱,这两万两黄金也不是个小数目。
南明珠计算起了自己的小金库,脸色非常难看。
“去使者大院!”南明珠吩咐道。
就算一时半会儿弄不死她,总能让她的日子难过一点!
南明珠一路上尽是在琢磨怎么名正言顺地给慕筱舒下马威了,等到了之后,她要见谭浩渊,却被拒之门外了。
“主子在处理事务,没空见客。”
“本公主不是客,是东道主!再去通报!”
“主子有命,除了东朔皇帝,谁都不例外,请公主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属下的。”
说的好像她欺负了他们一样,但谭浩渊的这些人,一个个眼里都没有畏惧,他们只是在说客套话而已。
“既然王爷不方便见本公主,那也罢了。你们的未来王妃呢?王爷没空,她总该有空吧?难不成她一个女子,也忙得没功夫见本公主了”
“回禀公主,慕姑娘没有在这里。”
“去哪儿了?”南明珠不爽地问。
肯定是借口吧?人一定在。谭浩渊不肯见她更好,只有一个慕筱舒不是更好对付?南明珠将自己方才想出来的点子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想象起慕筱舒吃瘪的样子,她就浑身有劲。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把人喊来欺负欺负,她的这口气也好消掉一些,可谁知那护卫却告诉她——
“慕姑娘没有跟王爷回来,我们只是听人差遣的,不知道她在哪儿。”
南明珠不信,派人去把在这院子里服侍的人找了来,仔细询问是否有人见过慕筱舒,结果所有的人都说没有。这些人可不是谭浩渊带来的,他们没理由撒谎。
也就是说,慕筱舒真的没回来?那她去了哪儿了?这个时候,她不好好待着为什么要乱跑,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这些问题,南明珠当然没有得到答案。
她在谭浩渊那里吃了闭门羹,又找不到慕筱舒,只好憋着一股怨气,闷闷不乐地回去了。
等回了宫,南明珠才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她父皇的寿辰很快就到了,谭浩渊说过贺礼在慕筱舒那里,现在慕筱舒人没在,那贺礼呢?
如果这个活着的慕筱舒能拿出百寿图来,说明她的确走了狗屎运,居然让她躲过了追杀!如果她拿不出来……
南明珠真希望她拿不出来。
谭浩渊不相见南明珠不假,不过他这回说的也不是借口。因为慕筱舒被挂了暗杀令的事,谭浩渊一直四处奔走,暗中除去那些试图对慕筱舒不利的人,一些事情就堆积了下来。
从悠园回去后,谭浩渊便开始一封又一封地阅读送到他手中的密报。
这些消息来自各个地方,其中又以北望的最多。
自从出了柳妃那件事,他的父皇谭曜成性情大变,比之从前暴虐了许多。稍有不合他心意的,就动辄打骂甚至砍头。不仅这样对待他身边服侍的人,他对大臣也是一样。谭浩渊的这些密报之中,就有不少记录了谭曜成昨天杖责了哪位大臣,前天又杖责了哪位。
还有一件事,谭曜成对麟王府似乎格外在意,多次派人登门找茬,还处置了一名护卫和几名下人。
谭浩渊放下这些密信,眉头紧皱,低声自语:“父皇,别让我对你彻底失望。”
除了谭曜成,皇宫里还有一位是受谭浩渊重点“关照”的,就是他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
谭瑜均进了皇宫之后,别的正事一概不做,每日就变着法子跟谭曜成亲近。谭曜成心情不好,他就想方设法让他高兴。可惜谭曜成心里压着事儿,谭瑜均做的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北望和东朔路途遥远,虽然用了最快的速度传递消息,但这些消息无可避免的还是有滞后性。此时的北望皇宫,早已风起云涌,比起密信里所说的,要混乱得多。
谭瑜均因为从小就不在谭曜成的身边,回来之后,谭曜成为了弥补,就让他住在了皇宫里。至于建府的事,则压根就没提起来过。
这天深夜,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子被带到了谭瑜均的面前。她是一身丫鬟打扮,但是眸子里的清冷之色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
“若心见过十皇子。”
“免礼!”谭瑜均让她坐一会儿,可是被她拒绝了。
“办完少主交代的事情,我就离开。”
她遵照宋子儒的吩咐,送谭嘉逸一段路,回来之后,她又接到了宋子儒的第二个命令,便来找谭瑜均了。
若心将一个小布包交给了谭瑜均:“这就是你需要的东西,里面附了一张纸,写明了用法用量,看完后请将它烧掉。殿下得到了我们百汇商盟的全力支持,望殿下莫忘今日,庇护我们。”
谭瑜均将那布包打开,最上面如若心所说,有一张纸,下面则是一个个小纸包。他开始看纸上的内容,很专心。
若心等了半晌,也没见他将那张说明放下,便问道:“殿下,你看明白了吗?”
谭瑜均将那张纸揉碎了,点了点头。若心见状向他告辞,出宫去了。
谭瑜均捏住一个小纸包,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眸子也越来越亮。他的眼睛里同时盛下了野心、算计和兴奋。
只要有了这个……那皇位就是他的了!
谭瑜均去见了谭曜成,他到的时候谭曜成正在亲自杖责一名大夫。这大夫不是宫中的御医,而是从外面请来的。
实际上,宫里的御医已经被谭曜成折腾的差不多了。杀的杀,贬的贬,总之一个个的都没好下场。因为御医的突然空缺,宫里还苦恼了一阵子。
长条凳上趴着一位瘦削男子,谭曜成站在他的身侧,两只手握着刑杖,一下一下用力敲在那男子的身上。他没打一下,那大夫就哼一声,声音也不大,连哼的力气也不太足的样子。
“饭桶,全都是饭桶!当朕好骗?看看那些御医的下场,那就是明天的你!”
谭曜成把刑杖扔了,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拖下去,砍了!”
那个可怜的大夫突然挣扎起来,求谭曜成饶过他的性命。
谭曜成露出一个残酷的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拖下去。”
那位大夫变得面无人色,无论怎么哀求,谭曜成都无动于衷。很快,他的声音就从这里消失了。
大夫被带走之后,谭曜成阴沉着一张脸,开始喝起了酒。至于谭瑜均,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一开始,谭曜成对谭瑜均不是这样的。
他很有耐心,对谭瑜均的事很在意,会关心他吃的住的好不好,还会问他学问上的事情,偶尔,他也会提到谭瑜均的那个娘——在儿子和生父相认之前,就自尽了的何鸾。
可是自从出了柳妃那件事之后,谭曜成突然间对谭瑜均失去了兴趣,至于何鸾,他再也没有提起。或许对于那女子的唯一一点怜惜,也随着那一刀被一起切掉了。
谭曜成没注意到谭瑜均,谭瑜均却不能就这么算了。他走到谭曜成的跟前,恭恭敬敬唤了声“父皇”。
谭曜成看了他一眼,看也不是好看,就是冷冰冰的毫无感情地看。
“你来干什么。”谭曜成撇开头,明显对酒壶更感兴趣。
“父皇,儿臣找到了一样东西,想献给父皇。”
“哼!”谭曜成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
“什么东西朕没见过?这天底下的一切珍贵物事,全部都是朕的!土地,是朕的。河川,也是朕的。就连天下之人,也都是朕的。你!还有你那……呵呵,死去的亲娘,不也都是朕的吗?你的一切都是朕给的,又有什么东西可以献给朕那?出去出去,看了碍眼!”
这就是现在的谭曜成,不讲道理,对他的皇位敏感无比,当然最为敏感的还是他的身体缺陷。
谭瑜均没有就此被吓退,谭曜成提到他的娘亲的时候,他的表情微微一变,后来又被他隐藏了起来。在宫里的这些天,他已经学会喜怒不形于色。
这时他笑着说:“父皇说的对,只是天下这么大,偶尔也有父皇没有注意的小角落。儿臣这次献的礼就是这么一个小玩意儿。”
谭曜成一把将酒壶砸了出来,正落在谭瑜均的脚边。还没喝完的酒流了一地,浸湿了他的鞋。
“朕让你滚!什么破玩意儿,拿着自己玩儿去。”
谭瑜均垂下眼睛,任由自己的鞋袜一点点被浸湿,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它可以让父皇身体健康,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