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筱昭的嘴角也渗出了血,她仰头疯狂大笑:“哈哈哈哈,你会死得很惨很惨的。你赢了,你赢了又有什么用?你不知道,有一种法子,叫同归于尽!哈哈哈哈……”
慕筱昭疯狂地笑着,笑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后来她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不动了。刘公公示意小太监上去看看,小太监说:“她死了。”
此时慕筱舒捂着自己的胸口,她体内仿佛有什么要炸裂开来。
她也要死了吗?她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她,声音那么焦急,可是她已经听不清了,慕筱舒昏死了过去。
谭曜成和柳妃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不知为何,却反而松了一口气。
经过今天的事,谭曜成对慕筱舒观感变差,产生了厌恶。她就这么死了,倒是清静了。柳妃敏感地察觉了皇帝的想法,自然也乐得轻松。
南明珠目睹了这一切之后,先是惊讶,紧接着是狂喜。慕筱舒死了,谁还能来跟她抢谭浩渊?他们慕家的人自相残杀,真是再好不过!
西赫太子尉迟连涛和俞王谭嘉逸的神情则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谭浩渊眼看着怀里的人没了动静,吼着让传御医,刘公公连忙张罗着让人去请,场面一片混乱。
或许是因为谭浩渊的表现过于震撼,这一来就来了好多御医!整整有五六名。
他们一一查看慕筱舒的情况,可是无一例外的,每个人都在那摇头,嘴里说的都是同一句话:“老夫学艺不精,无能为力。”
“庸医!”谭浩渊怒目瞪向这些御医,“全都是庸医!”
他素来是内敛稳重的,从未在人前有过这样的失态。
刘公公又喊了小太监,让他们再去请,把能请来的御医全部请来。
南明珠拉了一位年长的御医到旁边,问他:“她是什么情况?”
御医不断地摇头叹气,就是不说话,南明珠着急了,又问:“她是不是快死了?啊——”
她正说着,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一把长剑气势汹汹地朝她飞了过来,擦着她的小腿扎在了地面上。
“谁?谁敢这样对本公主!”南明珠立即大声喊了起来,可是她顺着剑飞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到了谭浩渊,就撞入了他的视线里。
谭浩渊的眼神是愤怒的,是悲恸的,是绝望的。这些神色在他的眼中汇成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南明珠还从中看出了恨,他恨她!
不对,他不是恨她,他是在恨所有的人。
御医都说慕筱舒没救了,活不了了,可是看看周围,别人却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凭什么他重要的人呼吸越来越弱,这些无关人等,甚至是期盼着她死的人,却都还活得好好的?
这就是谭浩渊的恨,缺乏理智的恨。
南明珠愣了,谭浩渊只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目光。那把剑还插在她的脚边,仿佛将她定住了似的,让她动弹不得。
南明珠本来是很开心的,因为慕筱舒快要死了,她死了,谭浩渊就没了婚约,也就没人能阻止她这位东朔公主嫁给谭浩渊了。
要知道,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偷偷摸摸溜出来,她见到了战马上的谭浩渊,从此就爱上了他,并发誓非他不嫁。
可是眼下,她有很大的机会嫁给意中人了,她却突然发现了一个让她非常不甘的事实。就算她嫁给了谭浩渊,她还是比不上某个人。
南明珠的兴奋就此冷却,不知所措地呆立在原地。仿佛一个人突然间失去了奋斗的方向。
御医络绎前来,每个人都替慕筱舒诊脉,但是没用。
“滚!都滚开!”他毫无理智地低吼。
接着他将慕筱舒放下,走到了南明珠的身边。南明珠愣了一愣,不自觉地伸手去拉他,却换来了他一个可以将人瞬间冻住的眼神。
谭浩渊一伸手,将地上的剑拔了出来。拖着这柄剑,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走过慕筱舒的身边,从她身旁穿了过去。
柳妃被谭浩渊的样子吓到,扯了扯谭曜成的袖子,小声而又颤抖地说:“皇上,他、他是要……”
谭曜成眸色深沉,注视着谭浩渊的一举一动。
尉迟连涛面色沉静,看看人事不省的慕筱舒,又看看谭浩渊的动作,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谭嘉逸的唇角高高翘起,躺在地上的那个女人,他暗地里做了好几次手脚都没弄死的女人,如今不用他动手,就自己倒下了。她快死了,而她的男人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死得好啊,一死死两个呢!
谭嘉逸不无恶意地这么想着。
这时谭浩渊停住了脚步,谭曜成见状瞪大了眼,终于出声制止:“还不快住手!”在谭浩渊的脚边,如今躺着已经死透了慕筱昭!
对于谭曜成的制止,谭浩渊根本没听见。他两只手握着剑柄,高高举起,而后往下一刺!
噗嗤一声,在场的人都移开了视线。
谭浩渊竟然在对尸体泄愤,他是恨得狠了,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谭嘉逸快要忍不住笑了,这一幕真是太有趣了,他很想笑,但是看了看周围,他只好忍着。
这时,谭浩渊再次将剑举高,开始刺第二剑!
沾满血污的剑在下落的过程中,突然被人阻住,谭浩渊一转头,密布血丝的眼机械地看向阻止他的人。
尉迟连涛手上更加用力,对谭浩渊说:“你女人快死了,你还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这句话谭浩渊终于听了进去,他怔怔地回过头,眼里的疯狂渐渐消散。他丢掉了手中的剑,如一阵狂风冲到慕筱舒的身前,一卷就将她抱了起来,直奔宫门而去。
柳妃和谭曜成看着这一幕,两人都是久久没有回神。
“皇、皇上……”
柳妃想起方才的情景,不禁有点后怕,手不自觉地往谭曜成的怀里伸。谭曜成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阴着一张脸,起身走了。
柳妃愣愣地坐在原地,先是有些失魂落魄,随后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她的笑容越来越明媚,可以媲美盛开的牡丹。
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谭嘉逸走到她的跟前,握住了她的手:“娘娘。”
柳妃依旧是笑,而且将手从谭嘉逸的手中抽了回来,转身离开,同时丢下了一句话:“现在最开心的应该是你吧。”
谭嘉逸看着她的背影,半晌才对着空气答道:“你说的对。”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京城的一切都会照常进行,就算麟王死了未婚妻子,也不会妨碍别人执行皇帝的命令。
就在谭浩渊离宫之后,就有一队人马来到了慕家门外。他们将慕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把里面的人吓了个魂飞魄散。
李氏听说外面来了很多兵,吓得是六神无主。
“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他们想干什么?”
慕筱昭不在,慕展闵也不在,李氏无人可以商量,只好抓着慕筱依的手,不停地问这几个问题。
慕筱依像个木偶人似的,呆呆的由她问,也不答,也不挣扎。
就在李氏受不了压力,甩开了慕筱依的手的时候,慕筱依开口了。
“娘,我猜我知道为什么。”
李氏一怔,问她:“为什么?”
“大约是报应来了。”慕筱依平静地说,“那一次我给她灌药,她吐了好多的血。后来我去摸了摸她的鼻子,发现没气儿了。我又去摸她的心跳,也没声儿了。”
李氏一阵毛骨悚然,没气了,心脏也不跳了,死人才会这样啊。
她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呵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被那个疯女人吓坏了吧,没出息的东西,一点破事就让你性情大变,你以前的胆子呢?”
“我想她那时是死了。”慕筱依不管李氏的反应,自言自语般接着说道,“后来又活了过来,是来找我们偿命的。”
李氏尖叫了一声,她这个女儿看上去简直像是鬼上身了,从前她那么活泼,现在却比慕筱昭还平静,这根本不像她呀。
“你别再胡说八道了,要偿命也是找你,关我们什么事?毒药可是你给她喝的,我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做……”
慕筱依面露困惑:“可是娘亲,你不是说了吗?像她那样的人,死多少个都是无所谓的。”
李氏已经没法和自己的女儿继续说下去了,她无比怀念起慕筱昭来,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外面的喧嚣突然变大,有一群人冲了进来。他们各个都带着兵器,每个看上去都那么凶神恶煞。
一个丫鬟哆嗦着将李氏和慕筱依指给一格男人看:“她们就是夫人和三小姐……”
那男人嘿嘿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皇上的命令,慕府抄家,女眷为奴。把她们都带走!”
“等等!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家筱昭还在宫里呢,她是要入宫做妃子的!你们怎么敢这样?老爷,老爷你在哪儿啊?”
那男人很不耐烦地吼:“闭嘴,你喊的老爷已经被皇上斩了,欺君之罪!皇上已经发现了你们做的丑事,想骗皇上?现在尝到恶果了吧!至于你那位要做妃子的女儿,她也已经死了。”
李氏被男人劈头盖脸一通吼,愣了。
慕展闵死了?她的慕筱昭也死了?那她……那她该怎么办啊?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双臂,动作粗鲁地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李氏猛然回过神,开始奋力挣扎。那人在她头上狠狠一敲,骂了一句:“烦死人的娘们儿!”
慕筱依则出奇的平静,别人来绑她的时候,她还自己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