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展闵一味求情,却不回答谭浩渊的问题。皇帝见状,便摆了摆手:“准了准了。”
没多久,盛装打扮的慕筱舒出现在了御花园中。精心打扮过的她一出现,就将在场的人都给比了下去。
如南明珠,又如慕筱昭,在见到龙袍之时都是惊慌失措,阵脚都乱了,又何谈美丽?
慕筱舒站定之后,慕展闵一直向她丢眼神示意,慕筱舒全部视而不见,只与谭浩渊短暂对视了一下。
“龙袍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们要找你?”皇帝冷着脸质问。
如果别人的回答不合他的心意,恐怕就没好果子吃了。
慕筱舒笑道:“很简单,因为只有我才能将这件龙袍完成。”
“大言不惭!”南明珠第一个反驳慕筱舒的话,“本公主从未听说,慕家的二小姐还会这个?”
“这话就不对了。”尉迟连涛痞笑说,“她既然敢说,想必也是敢做的,本太子拭目以待。”
谭曜成打量着自己这位儿媳妇,问谭浩渊:“这是怎么一回事?”
“父皇,她说可以,那便是可以,请父皇让她试一试。”
慕筱昭脸色煞白,这时一声不吭的,只是死盯着慕筱舒看,仿佛要将她扒皮抽筋。
“就怕她什么也不会,浪费我们的时间!”
“试试就试试吧。”谭曜成面无表情地说,“要是不成,朕不会给老七面子,慕筱舒,你可知道后果?”
“是,我的针线已经带来了,请允许我的丫鬟将东西带上来。”
“准了。”
没多久,绮青领着三个人过来了。她们中有一人提了口箱子,另外两人则扛着一个架子。将东西放下之后,她们将各色的线一一排列整齐,慕筱舒从那口箱子拿出了一包针,放在手里。
刘公公捧着那件未完成的龙袍,送到了慕筱舒的跟前。慕筱舒将龙袍挂到了架子上去。
柳妃奇怪道:“皇上,就算要补完这件龙袍,也该是慕筱昭去做呀,却为何……难不成,她不会?”
柳妃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中,所有的人都看向慕筱昭。
“慕筱昭,你最好给朕一个解释!”
“我……我的手受伤了,所以只能由妹妹代劳……”
“真的吗?”明珠公主不怕事大,走到慕筱昭跟前,抓住她的手就看了起来,“看上去很正常啊,要不要让太医来看看?”
慕筱舒笑了一声,说道:“她那双手,从来就不会珑绣,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替她!”
“你胡说!”这是慕展闵。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个是慕筱昭。
慕筱舒一脸的轻松惬意:“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们怕了!藏了多年的秘密被我拆穿,现在是什么感觉?”
“皇上,臣女没有,臣女真的只是手不舒服,这才……”
慕筱昭一边说,一边向慕筱舒施加压力。
她的胸口顿时开始血液翻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折磨她。慕筱舒脸色变了,谭浩渊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担忧地看向她。
慕筱舒摇了摇头:“我没有说谎,一直以来,她们都在利用我!她们先是将我关起来,后来发现关不住,就用各种方式控制我。只可惜,我不是牵线木偶,不会任人宰割!”
慕展闵一个劲为自己辩解,慕筱昭不断地说没有这回事,是慕筱舒在害她。
在这叽叽喳喳乱响的声音中,谭曜成猛地一拍椅子,喝道:“都反了你们!”
他本意是在两国来使面前出出风头,现在倒好,反倒让人看了笑话。
“这件事,朕一定会弄清楚。谁将这件龙袍完成,朕就信谁的话。慕筱昭,你说的要是真的,就把你该做的事情完成。”
慕筱舒立即将位置让了出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筱昭的双腿开始颤抖,那件龙袍的威压仿佛成千上万倍地增加,如一座巨峰压上了她的心头。
她不会,她做不到啊。
“皇上,我……”
“筱昭,你怎么还不去?皇上还等着呢。”
慕展闵心中焦急,他一直是相信慕筱昭的,就算进宫之前,他也只是怀疑慕筱舒在龙袍上做了手脚,会对慕筱昭不利。谁能告诉他现在是怎么回事?他引以为傲的女儿,莫非一直在骗他吗?
“都住嘴!”谭曜成骂道,“朕只看行动!”
慕筱昭被慕展闵推到架子前,可是她的手哆哆嗦嗦的连针都拿不住,额角汗如雨下。她捏着那根针,颤抖着往龙袍那边刺,却忘记了还没穿线。
谭曜成看了,气得吹胡子瞪眼,慕筱昭她会吗?她怎么看都不像会的样子!否则为什么要怕成这样?
“还是让我来吧。”
慕筱舒走上前,慕展闵突然冲了过来,嘴里喊着:“你又想搞什么鬼!你害的我还不够吗?”
慕筱舒笑了笑,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用口型说了两个字:“不够。”
不够不够,慕展闵造的那些孽,是靠那天的吓唬就偿还的?才怪!她要让他声败名裂呢,就从今天开始,虽说声啊名啊,他似乎也都没有。
谭浩渊冷冷地说:“慕展闵,皇上面前不容放肆,请注意举止。”
还想继续纠缠下去的慕展闵见皇上面色不善,这才后退了几步。
慕筱舒将扎着针的布袋一展,十指伸张,嗖的一下,就有约摸十根针到了她的手中,她的周身仿佛多了一股气息萦绕。
谭浩渊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所以并不奇怪。其他人倒是诧异得可以,慕筱舒这架势,是准备刺绣吗?可是他们看过去,怎么反而更像耍暗器呢……抓了那么多根针在手上……
尉迟连涛若有所思,低声呢喃:“这是……内力?”
这时,数根线在不知名力量的驱动之下,一头扎进了针眼之中,无一落空。慕筱舒手掌一张,那些针全部飞出,如同灵巧的小舟,在汪洋上来回穿梭。
她的动作越来越快,快到后来,如慕展闵这样的普通人根本看不清针的走向。在绣这最后一块鳞片的时候,慕筱舒不仅要动手,甚至还要配合身法。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居然没有一个人吭声,也没人觉得无聊。
慕筱舒绣上最后一针之后,手上多了一柄小刀。她将小刀往空中一甩,又伸手一捞接住了,紧接着一片刀光闪过,所有的绣线整齐切断。
针、小刀,所有的东西都在一瞬间被她收了起来,她微微笑着,说:“完成了。”
在场的人一时没能从这震撼中回神,珑绣原来是这么奇妙的绣法,难怪一直以来少有人可以掌握。它不仅需要技巧,还需要天赋,不仅需要天赋,怕是还需要苦练!这么一门手艺,能传承下来,已是难得了。
谭浩渊走了过来,他拉住了慕筱舒的手,牵着她向谭曜成叩拜:“父皇,龙袍已成。”
谭曜成神色复杂,原定的一切都被搅乱了,最后他的儿媳反而成了珑绣的传人,偏偏……她还是谭浩渊的未婚王妃。
老七啊老七,这才是你娶她的目的吗?
柳妃那双媚眼在底下一扫,对皇上说:“皇上,请让臣妾服侍皇上更衣。”
“不妥。”谭浩渊突然开口。
柳妃脸色一沉,问道:“如何不妥?”
“此事还是由母后来做更合适。”
谭浩渊的不给面子,无异于当众给了柳妃一个耳刮子。她暗恨着坐了回去,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反而开口附和谭浩渊的说法。
“是臣妾逾越了,此事确实应当由皇后娘娘亲自经手……”
“如福,将龙袍收起来。”谭曜成没了最初的喜悦,对慕展闵说,“你们说说,朕该拿你们怎么办呢?慕家欺瞒于朕这么久,亏朕如此信任你们,一直为你们找机会!你们这是欺君!”
欺君,这是很重的罪名了。若是这罪名坐实了,慕展闵甚至可能性命不保。
“皇上,臣是冤枉的。”
“还敢喊冤!事实摆在面前,你竟然还敢说冤枉?来人,不受点苦头,你是不会老实了。”
男人拳头粗的棍子毫不客气地落在慕展闵的身上,他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哀嚎。一通吼过之后,行刑的人退下了。
“慕展闵,你现在清醒了吗?”
“微臣、微臣知错了,微臣被妻子和女儿联手包庇,一直蒙在鼓里,以至于铸成此大错,请皇上降罪!”
慕筱舒和谭浩渊对视了一眼,慕展闵这是想弃车保帅了。
慕筱昭叫道:“爹,你……你……”
“你什么你,你和你娘做的事情,自己不知道吗?亏我一直这么信任你们,还将你娘扶正了。你们娘儿俩,真是害苦了我了!皇上,请皇上为微臣主持公道,微臣也是被人给害了啊。”
慕筱舒无语地看着慕展闵撒泼,他哪里还有一个男人应有的样子?尉迟连涛也看不过去了,对这一幕感到很不可思议。
谭曜成冷笑道:“连家事都处理不好,慕展闵,你竟有脸跑到朕的面前,让朕为你主持公道?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谭曜成的话仿佛一个晴天霹雳,他知道自己完了,就算今天逃过了一劫,他也完了。
“都是你!”慕展闵嘶哑着声音喊,冲向了慕筱昭,“你们母女俩都一个样,贪得无厌!要不是你们害我,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掐死你,我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