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终于从别人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她也是傻了眼了。
“好好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是谁做的?”
慕展闵看着慕筱舒,还能是谁做的,肯定是她!他真是低估了她了。
这时慕筱舒幽幽开口:“这两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结果反而连累到了我们慕家。二叔,你说是不是?”
慕展闵怔愣了一下,随后眼里泛起了意味不明的神色。慕筱舒一派轻松,仿佛此事与她毫无关系,这让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问我,我又怎么知道。”
慕展闵说着,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又对李氏吩咐道:“你去安置好他们的家人,好好把人安葬了,这件事不可以声张!”
他对拿着黄符纸的小厮说:“把符纸都贴好了。”慕展闵快步朝院外走去,步履匆匆,好像有人在后面追着他。
“唉,老爷?老爷!”李氏在后面追了几步,没追上。
小厮道:“老爷让我们收拾出了另一个院子,今晚开始就要搬去那儿住了。”
李氏也是害怕,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她一转头,就看见慕筱舒带着绮青,正在向外面走去,心里不禁又是一阵疑惑。
李氏这时才回想起来,慕展闵刚才好像特别怕慕筱舒,这是什么缘故?
她正考虑着,那边慕筱舒已经走远,人影都看不见了。李氏也不敢在这院子里停留,找慕展闵去了。
再见到慕展闵,李氏吓了一大跳。
他额头上的头发都湿了,是被汗水给弄的。手里抓着一块手帕,在那使劲地擦,擦也擦不完。神情紧张,乍一看竟然像是中邪了。
“老爷!”
李氏快步上前,从他手里接过了帕子,却发现已经湿的没法用了。她只好将那块手帕一扔,又掏出了自己,开始替慕展闵擦汗。
“你……你来干什么……出去出去。”慕展闵有气无力地说。
李氏越发忧心,她什么时候见过慕展闵这样?想起刚才的念头,对慕展闵道:“是不是她?是不是慕筱舒?这件事跟她有关对吧?”
慕展闵脸色倏地一白,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氏,好像她说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李氏越发确信了自己的猜测:“我就知道是她!”
慕展闵惊魂未定地注视着李氏,半晌他总算冷静了一点,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她恨死我们慕家的人了,还能有谁?”
慕展闵一阵心虚,一时间没想到李氏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以为慕筱舒是有足够的理由恨他们的,因为他亲自谋划害死了她的父母!
李氏观察慕展闵的神色,心里也是不安,慕展闵是不是对她们和慕筱舒之间的事情有所察觉了?
这对夫妇都是心怀鬼胎,居然都没问对方问题,只是默认了慕筱舒应该恨他们这个事实。
“老爷,那两个护卫……到底是怎么死的?”
慕展闵显然不想说这事,李氏又说:“我们是夫妻,什么事都该一起承担的,老爷这是信不过我吗?”
她抹起了眼泪,一副很伤心难过的样子。
慕展闵既烦她又确实想找人说说这事,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让他们去的,想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她!”
这次出行是他一手安排的,包括住哪家客栈,都是这样,目的就是让慕筱舒死在外面。
他和张武冯隆一商量,都觉得这安排万无一失,慕筱舒活不了,谁知道,活不了的居然是张武和冯隆。
“不行!我得再想办法,她再多活一天,我就一天不能安心。我得去找他们,这事是他们没办好。”
慕展闵自言自语一般说着,李氏听得莫名其妙。
从慕展闵那里回来,李氏就找到了慕筱昭,问她:“那个人那里怎么说?”
“等。”慕筱昭答道。
“她的手都伸到我们头上来了,我们还要等?”
李氏被那两具尸体一刺激,慌得不行。慕筱昭身上还有伤没好呢,一直在抹药!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慕筱舒!
“还要等。”慕筱昭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等我成为宫妃,我们就罢手,那时就是她生不如死的时候!”
“可是她哪有那么好心,又怎么会把龙袍好好的交给我们呢?”
“她不交也得交,因为再过不久,她又得听我的了……”
此时慕筱舒正在准备那套至关重要的龙袍,她的身边是无数不同颜色的绣线,一字整齐排开。一个架子耸立,上面别着一件未完成的龙袍,慕筱舒的手从那明黄色上划过,眸子清冷,仿佛在俯视着它。
龙袍是帝王的象征,皇帝便是真龙。而慕筱舒要做的,就是让龙袍上的这条真龙真正拥有龙威。这是只有珑绣才能办到的事情。
她的手指一动,一根银色绣花针便倏地落入了她的指间。与此同时,有一根绣线突然飞起,突然间拥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灵活一转,竟钻入了绣花针顶部的洞孔之中。一根线就这么穿好了。
慕筱舒面上露出了微微笑意,珑绣这门手艺竟然像传说中的内功!
方才她取针穿线的手法,就是出自这门内功。根据她记忆里的说法,珑绣是一位拥有绝顶武艺的女子所创。她嫁给了一位皇帝,以特殊的手法亲自为他缝制了龙袍。后来,这门技艺逐渐发生了改变,它在武学方面的价值渐渐流失,与绣艺相关的部分则流传了下来。
慕筱舒手指一动,又有三支针到了她的手上,三股不同颜色的绣线转眼就穿好了。
这时,那几根针同时一动,从慕筱舒的手中甩出,直直地往龙袍上钻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就在绣花针快要落到龙袍上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点轻响。四根针瞬间回到了慕筱舒的手上,她转头看向门口。
“小姐,宋公子来了。”
慕筱舒眼里闪过一丝意外,将手中的针线放好,回道:“我这就过去。”
宋子儒被安排在一间厢房里等着,他真是片刻都不闲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也逮住了个丫鬟东扯西扯。那丫鬟被他说的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回应,直到慕筱舒出现,这才如蒙大赦地逃了。
慕筱舒进了门,问:“调戏丫鬟很有趣?”
“有趣有趣,简直其乐无穷!”宋子儒笑嘻嘻的,是那个酸腐书生的样子。
“宋公子有如此癖好,我这做主人的,总要照顾一二。绮青,你陪他玩玩。”
绮青面无表情地走到宋子儒跟前,用毫无波动的声音说:“公子请。”
如绮青这般大大方方地请他调戏,宋子儒反而不知从何下手了,他只能讪讪地移开视线,说:“我来这里是有正事要办。”
慕筱舒撇撇嘴:“欺软怕硬。”
宋子儒由着她去,正色道:“尸体我检查过了,根本没有找到母蛊,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慕筱舒点头,她从谭浩渊那里听说了。黑衣女子的尸体被带走后,就是留着给宋子儒检查的。
“所以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母蛊被你那一刀给杀死了,另一个可能就是母蛊本就没有养在她身上。”
慕筱舒说:“我有一个问题,上回我一刀刺进那个怪虫身体的时候,为什么什么感觉也没有?”
“因为它在进食!”
慕筱舒愣了一下,那时它在吃的是另一只怪东西……不,不对,它还食用了她的血!
此时宋子儒的表情变得有些诡异,接着说道,“每进食一次,它就应该会发生一次变化,这是养蛊之术通用的道理。只有在进食的时候,它才会暂时割断与外界的联系,为自身的变化做准备。”
慕筱舒突然有点后怕,如果当时她提早动手了,又或者太晚动手,现在的她是不是已经跟一只虫子同归于尽了?
谭浩渊还在暗中搜寻黑衣女子的下落,慕筱昭那里也有人盯着,但目前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表面上,他们假装已经除掉了黑衣女子,解决了母蛊的问题,实际上,无论慕筱舒还是慕筱昭,或许都没有相信对方。
眼前的一切,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要彻底拔除你身上的蛊,必须去东朔。”宋子儒突然开口。
“东朔?”
“那里有最好的蛊师。”
慕筱舒笑了起来:“那……会不会就是这‘最好的蛊师’对我下的毒手?毕竟你也说了,这种蛊很罕见。”
宋子儒像是面瘫了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问她:“什么时候去?”
“国宴在即,我哪儿也不去,也不能去。”
宋子儒冷笑起来:“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我有事情要办。”慕筱舒固执道,“我准备了很久。”
“比你的命还重要?”
“我的命不一定会有事。”
他们两人相互凝视着对方,你一言我一语地对抗着。宋子儒说:“你想报仇,以后也来得及。”
“必须是现在……”慕筱舒喃喃说道。
宋子儒大约是知道她对慕筱昭等人的恨的。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第二次。自从回忆起了身体的双亲,她更加迫切了。原本她也有父母啊,也那么温柔,对她那么好。正因为如此,她更懂那种感觉,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
慕家之人,无论哪个,都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