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筱昭不禁有点心酸,从什么时候,慕家最出风头的不是她了呢?为什么会是慕筱舒?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不甘,她就生气。突然间,慕筱昭觉得自己手腕上划的那几个伤口是那么的值得。
她冷笑了一声,对丫鬟道:“妹妹回来了,我们也去看看。”
丫鬟很开心,显然是听别人说的绘声绘色,也想去凑凑热闹。
慕家的大门今日敞开着,门外,一字儿排开十多辆马车!看上去很壮观。路人们经过这里,都驻足指指点点,询问这是做什么啊。当他们得知是二小姐回府了,一个个都瞠目结舌。
这二小姐好大的派头!这只是回府,又不是什么大事,居然有这么多车,还装了这么多东西!这里面随便拿出一件,就够他们好吃好喝的了吧?
有动了歪心思,想趁机摸点鱼的,这时就惨了。
麟王府的护卫岂是盖的?当众被抓不说,还送官了!
被隔壁的张三李四抓住送官,那还没什么。但是被麟王府的人送官,这问题可就大了!看在麟王的面子上,小错也会变成大错,不狠狠惩戒一番,皇家威严何在?
有了一个失败的例子,就再没人敢打鬼主意了。
慕筱昭赶到的时候,慕家的家丁出动了大半,都在替慕筱舒搬东西。而慕筱舒和谭浩渊则由慕展闵和李氏陪着,正缓缓往府内走去。他们一行走得慢,一路说着话。
慕筱昭压下酸楚之感,迎上去道:“妹妹,你回府怎么也不说一声,好让我们有个准备啊。”
“就是不想麻烦家里,才没说的。”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无聊的话,彼此都觉得没劲,最后还是谭浩渊第一个受不了,将人全都打发了。
没有人的时候,他说:“在王府住的好好的,非要跑回来。”
“就近监视慕筱昭,岂不是很好?”
谭浩渊没有被她忽悠到,这或许是个原因,但顶多是附带的。
“你有件事没告诉我。”
慕筱舒一愣,问:“什么事?”
谭浩渊的手放在她的头上,摸了摸说:“这里面的淤血也散得差不多了,却什么都没听你提起,当本王傻么?”
慕筱舒抓住了他的手,不提是因为那经历并不完全属于她的,仇是一定要报。可是现在谭浩渊都问起来了,她没必要继续隐瞒着,平白惹他担心。
“你还记得娄家村的事么?”
“记得。”后来查出娄家村并没什么特别的,谭浩渊便没有太在意了。
“娄家村是我亲生父母的葬身之地!”
谭浩渊一怔,他倒是没往那么多年去想。慕筱舒又说:“你可知道凶手是谁?”
“是慕展闵!”
慕筱舒的眼中闪过了恨意。那天从昏睡中苏醒,记忆在她的脑海里展开,她就像是身临其境一般,将那些事亲自经历了一遍。
她的情绪跟着小时候的慕筱舒走,她虽呆傻,却也是有感觉的。慕展宏和苏氏对她的爱如此浓烈,如此无私,在别人都偷偷说慕筱舒坏话的时候,他们两人却一点也不嫌弃她,这是何等难得的一件事。
可是这样的两个人却被杀了!那慕展闵扒在窗口,他那贪婪的眼神印在慕筱舒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谭浩渊弄清了缘由,不赞同地说:“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然后让我来处理……”
“我就不!”慕筱舒调皮一笑,往后退了好几步。她将手背在自己的身后,笑得很灿烂。
母亲教育女儿,都会让她们笑不露齿。谭浩渊却从未见过慕筱舒这么做,或许是因为她的经历的缘故吧。被关起来,无人关心,谁会教她那些呢?
可是慕筱舒的笑容很美,比任何一个人的都美。她的笑是他见过的,最有活力,最温暖的笑容。就如春天怒放的花,完全不懂什么是含蓄,将满怀的生机全部绽放出来。
慕筱舒说:“你是瞧不上我吗?我自己可以处理。”
谭浩渊道:“我是想跟你一起分担,有我在,你没必要一个人做这些事。”他走到慕筱舒的身边,牵起了她的手。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那我以后多说一点。”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在他们的身后,则是慕家丫鬟们探头探脑的身影。
谭浩渊将慕筱舒送到之后,就回王府了。慕筱舒入住的并非馥香院,经过上次的事,谁都没敢让她往那儿住。
谭浩渊一走,慕筱舒立刻接到消息,说慕展闵让她过去一趟。慕筱舒想到他就不爽,故意慢悠悠地磨蹭了许久,然后才去了。
慕展闵脸色难看的很,因为他等半天了!
慕展闵说:“觉得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这就开始朝家里的长辈摆架子了?你还没出嫁呢!”
“你找我什么事?”
慕展闵的话被慕筱舒彻底无视,这让他很不爽,开始数落起慕筱舒来:“看看你的德行,麟王到底看上你什么了?目无尊长,不知报恩……”
“先等等!”慕筱舒突然喊道,“目无尊长,不知报恩?二叔,我跟你说个事儿啊。”
慕展闵白了她一眼:“什么事?”
“王爷替我请了一位名医,把我从头到尾都治了一遍!你猜怎么着?”
慕筱舒睁着清澈透亮的大眼睛,盯着慕展闵看。这双眼仿佛可以看透一切似的,让慕展闵有了一种无处遁形的错觉。
“说话就说话,别打哑谜!”
“那我直说了,”慕筱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以前这里有一块淤血,让我的记忆受损,现在它已经不见了,我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慕展闵的身体很明显地一僵,慕筱舒几乎可以看到在布料的包裹之下,那一根根的骨头是怎样僵在那里的。
“你……你想起了些什么?”
“我首先想到的是……娄家村!”慕筱舒笑看着他,“这个地方你应该很熟悉吧?”
一滴汗从慕展闵的脸侧流下,滴进了他的衣服里。慕展闵脸色铁青,声音干巴巴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娄家村,有这个地方吗?”
“有哦。”慕筱舒笑着说,“你忘记啦?上回你指使张武和冯隆,故意将我带进娄家村。当时他们两个一直盯着我,其实就是想看我的反应吧?你在试探我!因为你曾经在这儿干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胡言乱语!”慕展闵已经开始发怒了,“女子的贤良淑德你没学会,倒是把说瞎话的本事学的淋漓尽致,什么东西!”
“跟我提贤良淑德?对你这样的人,别说贤良了,给个笑容都是浪费。还敢说我目无尊长不知报恩,你看看你自己是什么样子!你扒在窗户上,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两眼放光,看着他们将我爹娘杀死……”
慕展闵站起身,手高高地扬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朝慕筱舒的脸上拍去!
这一下要是让他拍中了,非得往地上狠狠摔一跤,肿起半张脸不可。慕筱舒身子一扭,从下方穿了过去,手中寒光闪过,将匕首抵上了慕展闵的脖子。
“二叔,我说话的时候,你最好安静一点。不要又是动手,又是动脚的,哦,对了,连嘴巴也最好别动。”
慕展闵被脖子上的冰冷刺激得抖了一下,就听慕筱舒说:“不听话?那就别怪我啦!”
她说着用匕首在慕展闵的脖子上轻轻一划,一道血红伤口便出现了。慕展闵啊啊地叫了几声,疼,却又不敢大喊。
“这才对,二叔不是问我想起什么了么?我们坐下慢慢说。”
她用脚勾了一张椅子过来,朝慕展闵的腿弯处一踹,他就一屁股坐了下来。慕筱舒和他面对着面,手中的匕首指着他。
“当时我就想啊,你那样子就像一头狼,还是一头白眼狼!我爹和我娘对你那么好,你说杀就杀了,就为了偷他们的财产!我说的对么?”
“你先把刀放下。”
慕筱舒微笑着,没理他。
“你爹娘过世的时候,你还太小,估计是记错了!我是你二叔,怎么会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慕筱舒恍然大悟一般地看着他,慕展闵还以为自己说动了她呢,谁知她却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禽兽不如啊。”
慕展闵差点儿被她气吐血。
“说起来,你们一家血统都这样。你禽兽不如,生的女儿也不是东西,啧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我这次回来呢,就是想告诉你,我知道你干过哪些事,并且……我不会饶了你的。”
慕筱舒说完收了匕首,走了门口,突然又回头问道:“对了,你喊我来是做什么的?”
慕展闵哪里还有力气回话?他被吓得靠在椅子上,目光随着慕筱舒的动作而移动,别的反应则一概没有。
慕筱舒轻蔑一笑,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氏来找慕展闵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呆滞的样子,把她吓了跳。尤其是他脖子上的那条血线,让人触目惊心。
“老爷!”李氏大声喊,用手在慕展闵的面前晃了晃。
慕展闵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立即从椅子里一蹦三尺高,使劲扭动脖子张望起来。
“她人呢!让她过来,我要找她算账。竟敢……竟敢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