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头疼,也就骗骗府中的下人,真正的原因却是慕筱依。
也就是说,臭书生来慕府真正的原因是慕筱依?他是来帮慕筱依解毒的!慕筱舒对宋子儒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你能配出解药?”
宋子儒正要答,却突然竖起了耳朵,把手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宋公子?宋公子?”外面有人在焦急地喊,是府上的丫鬟。
“他们在找我了。”宋子儒压低了声音说,“改天再见。”
宋子儒说完,提了提衣摆就要往墙头跃,半途又停了下来,回头对慕筱舒说:“婆娘,记住别在意别人的看法,那都无所谓。”
慕筱舒呆了一下,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宋子儒的下一句话却让她哭笑不得——
“你只要在意小生的看法就足够了。”
在慕筱舒无语的目光中,宋子儒自我感觉良好地翻墙走人了。
外面隐隐传来丫鬟欣喜的声音:“宋公子,可算找到你了……”
“贵府景致优美,不留神走远了,抱歉……”
此后不久,慕筱舒从下人们口中得知,新请的大夫医术高超,一下子就治好了李氏的头痛顽疾。而这几日因为心情不好,一直闭门不出的慕筱依,因为母亲身体好了,她也跟着高兴起来了。
慕筱依中毒之事因为涉及当时被幽禁的慕筱舒,又因为李氏不希望自己和黑市有来往的消息传出去,惹人闲话,除了少数心腹之外,对外一直是瞒着的。
“这么快就解了毒,倒是便宜了她。”慕筱舒自言自语,原主可是慕筱依亲手毒死的。
当天傍晚时分,李氏将慕筱舒叫了过去。
“依你所言,我已经让你回到了慕家,你是不是也该有所行动了?”
慕筱舒笑着说:“婶婶放心,绣室的一切已经就位,我今日就可以开工了。”
李氏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一定要在及笄礼之前完成。”
“没问题,我有把握。”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人汇报说慕展闵回来了。李氏欣喜地起身,问道:“老爷他人呢?”
丫鬟正要答,一名中年男子大步迈进了屋,边走边说:“在这儿呢,夫人,为夫有事要问你。”
来者相貌姣好,虽然已到中年,风采不减,整体上看带点文气,只是眉宇间却含着一丝奸邪之相。
慕筱舒打量着他,心想慕展闵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的,比她印象中要好上许多。
这念头一起,慕筱舒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她对慕展闵居然没什么印象。她皱起眉头,依旧没想起和慕展闵相关的记忆,莫非是当时年纪小,所以不记得了?
正在这时,慕展闵的目光骤然与慕筱舒的相遇了。
原本大步走过来的慕展闵脚步一顿,目光陡然凌厉了许多,盯着慕筱舒上下打量起来。李氏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人,倒是没有吭声。
“这是谁?”慕展闵问得毫不客气,径自走到一张椅子跟前,一掀衣摆坐了下来。
李氏笑着答道:“回老爷,她是大哥的女儿筱舒,我上次去庙里祈福之时……”
“慕筱舒?”慕展闵打断了李氏的话,眯着眼冷笑,“是哪里冒出来的冒牌货!我大哥早已经去世多年,他的女儿早已不知下落,平白无故的,却冒出了一个人说是他女儿?”
李氏尴尬地笑了笑,看向慕筱舒。
慕筱舒也不畏惧,走到慕展闵的跟前,将一件小木雕拿了出来。
“二叔,我的身份,自有木雕为证。”
慕展闵见到那尊小小的木雕,神情这才变了。他将东西接过,仔细端详了一番,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看起来心情很是复杂。
过了许久,慕展闵才沙哑着声音说:“这的确是大哥的东西,他亲自刻的,当时我就在他身边……”
“老爷,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还是节哀吧,最重要的,是筱舒她回来了。”
李氏破天荒的温柔起来,慕筱舒听了她的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慕展闵叹了口气,再次打量起了慕筱舒。他的眼神凌厉中含着复杂,慕筱舒看不懂这神情,似乎有一丝怀念在里头。
“二叔……”
“先别忙着叫我。”慕展闵打断了慕筱舒的话,脸色沉了沉,问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说来听听。”
这事不用慕筱舒回答,李氏便替她答了。
“筱舒她颠沛流离,四处乞讨为生,我们慕家的小姐,却沦落为乞儿,当真可悲可叹……”
“哼!”慕展闵重重一拍案桌,“夫人,你当为夫什么都不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发难让李氏慌了手脚,委屈地问:“老爷何出此言?”
慕筱舒旁观他们二人的表现,没有漏掉此时李氏眼中闪过的一丝狡猾之色。
“我刚回到京城,就听了一堆的风言风语,都是关于我们这位侄女的!”
城里最不缺八卦了,慕展闵回来之后,就发现自家风头正盛,四处都在传他们家的“美事”。
“慕家二小姐流落在外多年,固然令人唏嘘,但是我听说她身上早已经不干净了。”
“一个小女孩子,还是娇滴滴的小姐,在外头怎么活得下来?难免要被人欺负的。”
“虽说是情有可原,可是她毕竟已经……”
“我还听说一件事,这位慕二小姐曾经在一个山寨里呆过,啧啧,女人到了那种匪窝里,还有几个是清白的?”
“哼哼,你们以为这二小姐是个什么好东西?好姑娘早就该自尽以示贞洁!你们看看她,这算什么事儿嘛!”
慕展闵无才无德,无论哪方面都很平庸,慕家之所以能有今天,正是靠着慕筱昭手中的那门技艺,她是有望做皇后的人啊!皇上也因此给了慕展闵一个闲差。
可以说现在的慕家,并没有硬实力,只是一个空壳。
慕展闵说完,问李氏道:“她虽然可怜,但如今慕家自身难保。夫人,你怎么不过问为夫的意见,就直接把人这么领回来了?现在熟人见了我,一个个都面色古怪,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慕筱舒这下总算是明白了,臭书生那句话原来不是随口说的,敢情她在外面已经如此出名了啊!
看着阴沉的慕展闵,再看看虽然看上去忧虑,却怎么看怎么幸灾乐祸的李氏,慕筱舒便冷笑了起来。
这两人好像都忘记了,这个家原本是谁的!
慕筱舒冷冰冰地说:“二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老爷,这人都接回来了,你看……”
“哼,接回来还可以送出去!但毕竟是我们慕家的女儿,我看这样吧,你送点钱给静月庵,委托她们来照顾慕筱舒吧。”
庵堂?这是想让她出家?换做平常人家的女孩子,这会儿该哭天抢地六神无主了!尼姑庵那个地方死气沉沉的,整日茹素念经,哪个花样年华的姑娘会乐意去做尼姑?
不过慕筱舒只是冷冷地看着慕展闵和李氏,没有一点表示。
“老爷,你先别着急。哎呀筱舒,你听婶婶的话,先回你的院子去,我劝劝你二叔。”
慕筱舒听罢,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那就多谢婶婶了。”
李氏的表情僵了僵,慕筱舒的反应跟她预料的不一样啊,这个时候不应该对她感恩戴德么?可是她还没想清楚,慕筱舒就转身走了,还走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慕筱舒丝毫不担心会被赶出慕府,李氏的心思她还不明白?
李氏需要她,所以不敢对她太狠,但是偏偏又想控制她,于是就整了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给慕筱舒一个下马威,如果两人撕破了脸,她慕筱舒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跟李氏合作了。
不过是雕虫小技,对慕筱舒来说不痛也不痒,她压根没放在眼里,只是有点不爽罢了。
慕筱舒出了门,迎面遇上了大病初愈的慕筱依。
“爹爹回来了?我来看看他。”慕筱依本来挺开心的,但是一看见慕筱舒,她的脸唰的就白了。
“你怎么在这里?”她厌恶地说。
“这里是我家,我爱在哪儿在哪儿。”
“你……你好大的脸!你哪里有什么家?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不过是个……是个……”
“是个什么?”
慕筱舒再没有任何相让的意思,装傻的事玩过几回也不新鲜了,她不耐烦装了。
“筱依妹妹,你身体刚好,最好别乱发脾气,小心又吐血了。”
慕筱依听得直跺脚,她这些天可受罪了,那种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尝试第二次。慕筱舒的话又让她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忆,心情变得更差了。
“你是故意的吧?是你害我服毒的!”
“嘘——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呢,你娘费了好大的劲才瞒下来的。你爹就在里面,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对你娘呢?据我所知,他一直嫌弃你娘出身低,想续弦呢!”
慕筱舒和慕筱依斗够了斗嘴,心情大为舒畅,还哼起了小曲儿。慕晓依则气呼呼地冲进了屋,她的身体虚弱着呢,也实在是没力气和慕筱舒计较了。
不知道李氏是怎么和慕展闵说的,居然说服了他,还派人给慕筱舒送来了一些金银首饰,以及一些银票。
送东西的人带来了口信:“夫人说了,只要二小姐和她齐心,一切都会好的。夫人绝不会让小姐被送去庵堂里吃斋念经,慕家日后的荣华也会有二小姐的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