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犹豫。
四爷便说道:“你现在管内务府,八弟你来发加急。”
人情算是让给了八爷,八爷没客气道:“那我承四哥的情了。”
四爷摇头,“不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写,唉!真是。”
他叹了一口气。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小阿哥的事儿没过去几天,毓庆宫只有四个月的四格格又没了。
短短的七天时间,毓庆宫的两个小孩子都没了。
太医来查过了说不是病不是传染的,只是说孩子身子弱没养好,对于太医院的这个结论四爷并不吃惊,与其说有什么腌臜的事不如就说这孩子是短命的。
宫里边,孩子没得少了吗?不都说是命短福薄吗?可是他的信也不好写了,只能干巴巴的写几行字,“望兄节哀珍重。”
塞外太子的帐篷里边他捏着纸,神情如枯槁之色。
诸葛筠跪在下面苦着脸,泪水不断的往下流,“殿下!珍重!殿下珍重自己呀!”
太子平静无比的说道:“洗洗你的狗脸,看着恶心。”
诸葛筠爬出去胡乱的用一个方巾,擦干了脸,再爬了回来,太子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一言不发。
两个孩子没有了的事儿,仿佛没有让太子情绪高涨。
诸葛筠跪在一旁,收了眼泪之后。他也不敢再发出别的声音,屋帐篷里边一片寂静,太子觉得他的心像一潭死水。
在皇上拿出了八弟折子的时候,同行兄弟安慰他。
他却平静,躬身跟皇上说要保住龙体,不要为些许小事儿伤了身。
回到帐篷里面把老四的信拿了出来,短短几个字却让太子如蒙雷击,他回过神的时候诸葛筠已经哭的泪人。
他怎么知道是毓庆宫外面的人下黑手呢?
太子没有小瞧身边的女人,两个孩子相继丧命,这里头一定有鬼,但是谁是鬼就不好说了,但是诸葛筠心里面认定的那个人肯定不是真正的人,皇阿玛对他有敌意,那是因为他正直壮年。
弘晰和弘晋好好的,更何况是一个小阿哥?
宫里面的妃子也不会,她们瞧着皇上盯着毓庆宫还敢出手,除非是疯了吗?在宫里面熬了一辈子的女人,懂得太多了,他的兄弟们没有那么长的爪子,更不敢把手伸到宫里来……
所以算来算去只能是毓庆宫里面。
太子妃、弘晰之母,弘晋之母都有可能,还有那些看着四阿哥和小格格眼热的格格都未必干净,不过想浑水摸鱼罢了。
只可惜那两个孩子了。
太子叹了一口气,也是福薄。
四爷躺在炕上耿熏儿坐到身旁,听到毓庆宫两个孩子都没了,耿熏儿接受不了了,她眼圈都红了。
“那怎么办?”
十四爷那次四爷特意从庄子上帮了好几天的忙,太子家这一下子两个应该隆重一点吧?
四爷也叹了口气,“没有办法,宫里边停不了太久,更不能挂白,当天晚上挪了出去,太子和皇上都不在,太后年纪大了,现在都不敢让她知道,还瞒着她呢。”
耿熏儿听着意思不对劲儿皱眉说道:“就这么就过去了吗?”
四爷看着她红的眼圈,知道熏人心软:“谁有那个心诵两遍往生咒,那是小辈,别太过了。”
连光明正大的丧事办不了,太不讲情面了。
耿熏儿胸口憋闷,整个人也是低落无比,她说道:“孩子额娘得多伤心啊!”
四爷闭着眼,心想伤心肯定会伤心的,只怕伤心过去了,那两个女人该开心了。
太子……四爷是了解的,公正无比,回来定然会宠爱这两人,力图在给她们孩子,就像当年皇上宠爱娘娘一样。
皇上心爱的小凤生了老四之后被孝懿仁皇后抱走,然后又有了老柳,然后又有了七妹,又有了五公主,五公主又去太后那儿又来了十四弟。
总之皇上的宠爱也不是轻松而来的,那是因为你恭敬、孝、贤、德。
宫里的事儿说不清,索性也就不说了。
四爷拉着她的手说道:“好啦,别说这个了,这些日子我没在府中有什么事吗?”
耿熏儿回忆了一下,“没,大门都关着呢,来见我都让我挡在外面了,这几天多数都是弘昐和三阿哥身边的人,福晋那边……”
说到这儿她顿顿,一不留神好像说漏嘴了?
嗯?
什么节奏?傻气?冒出来了?
四爷被她一副说漏嘴的表情逗笑了,拉近她,“福晋那是怎么了?”
可能就是结结巴巴的说道:“听说乌拉那拉家来了几次!”
我的天哪,我怎么什么都敢说!
四爷喷笑,“你说你,打听就打听,还当着我的面说出来?你让我说什么好的?”
耿熏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当着四爷的面她没有任何的警惕之心,以前也不会这样。
现在怎么这个样子她想要下跪请罪,可是这个腰板也弯不下去呀,这次做的肯定是不对的。
她不知所措的看着四爷,四爷笑完看着她的眼睛说道:“爷不会叫你日后别去打听,这次我倒没听到。”
耿熏儿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四爷继续叹口气,“爷知道去你有分寸,你打听这些也不是坏心思,你当得起爷的信任。”
这番话让耿熏儿心里边却有一阵不知名的滋味,等四爷走了她想不明白她是为四爷的信任高兴还是为四爷的疑心而担忧。
只是只有一点她感受到无比的深刻,此时的四爷让她觉得陌生。
像万丈深渊一样,让人看不透,让她哭笑不得的是,她此时对四爷的感情反而越来越深了,当年她想的是真爱,那也是像玩笑一般。
可是如今却真的是如同亲人一般的。
再加上孩子们,四爷可以说在自己生命当中是最重要的人。
和耿家不一样耿熏儿能相信耿家不会像不会害她,是因为大家同宗同源同血脉。
但是她对四爷的感情是深,不是因为血脉,却更过血脉。
在四爷面前,她不愿意防备着,跪也不愿意跪下去,她茫然的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走了。
这真是一种幽默,黑色的幽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