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少年游—Youth Tour

旅行者之间总是会互相吸引,在这个城市落脚时街边修理摊的一辆摩托车引起了男女两位旅行者的注意。摩托车并不是什么有名的牌子而受到他们关注,而是摩托车后座上系着得大大小小的露营装备与货物。同样是旅行者的他们一眼就看出来摩托车的主人也是一个旅行者。

男女两位旅行者想的没错。一位看上去比他们还要年轻的少年,头戴着钢盔与风镜就站在摩托车的不远处。少年关切地看着修理摊的师傅对摩托车进行着调整,看样子他就是摩托车的主人没跑了。

“不行啊,小伙子。这根管子漏了,我这没现成的新管子换上去。要不你把摩托车放在我这里等过两天修好了你再来拿。”

“啊,怎么会这样。师傅你能不能帮帮忙,我赶着去下一个镇子呐。我是跟别人约好的,如果明天见不到她,可能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就没办法了,我手艺再巧,但没有零件。你就算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修不好啊。我看你啊,还是乘早坐车去下一个镇子吧,兴许还赶得上今天的最后一班车。”

男女两位旅行者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怎么样,要去帮帮那家伙吗,乌拉拉?反正也是顺路的事,做个顺水人情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得到点报酬作为路费。”

“我觉得你有点像趁火打劫诶,夏洛克。人家遇到困难的时候,居然还想着从他身上赚钱。”

“瞧你说的,旅行者之间不是应该互相帮助的嘛。我们帮助了他,他赞助我们路费,互帮互助嘛。”

“你就是顺道帮人送了几趟东西赚了点小钱就快要掉到钱眼里去了。走吧,上去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他的。”

叫做乌拉拉和夏洛克的男女两位旅行者走到了修理摊的旁边。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们好像听到你们有人需要帮助的样子。”

摩托车主的少年和修理摊的师傅看着夏洛克与乌拉拉两人。摩托车主的少年看到夏洛克与乌拉拉同自己相似,一样是穿着枯叶色的风衣,手上拿着的物资也是露营常用的东西。摩托车主的少年很快就反应过来,夏洛克与乌拉拉和他一样是旅行着的人。

“嘿,你们也是旅行者吗?我叫马赫,来自灯塔之国。”

“你好,我叫夏洛克。这是我的同伴乌拉拉,我们从基建之国来。”

“哦,基建之国我知道。我前两年刚去过那里,你们那的建筑很壮观很好看。”

“多谢夸奖,马赫。我们刚路过这里,听到你们的谈话了。你这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正如你所见,夏洛克。我旅行的摩托车坏了,但我跟人约好了明天要在下一个镇子见面。这个约定对我很重要,要是错过了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和那个人见面了。”

“那么你要搭我们的便车吗,马赫?我们明天就要去下一个镇子,可以带你过去。”

“真的可以吗?不会麻烦到你吗?”

“当然不会麻烦,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要去那里。只要你不介意在我车上和行李挤挤。”

“那可真是太感谢你了,夏洛克还有乌拉拉。”

“那么马赫你住在哪个旅馆,明天一早我们来接你吧。”

“我今晚就住在中心广场旁的旅馆里。不知道你们在哪个旅馆。”

“这不巧了嘛,我们也住在那边。看来我们可以一起回去,顺便跟我们聊聊你路上的事吧。”

“可我的摩托车……”

“摩托车你就放心放我这吧,等你回来肯定修好了。”

“真的吗,师父。你可别骗我啊。”

“我骗你干什么,我要你这辆破摩托车我也没有用。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虽然还是有一万个不放心,但马赫还是在夏洛克与乌拉拉的劝诱下先与他们一起回了旅馆。

第二天一早,夏洛克与乌拉拉退了旅馆的房间将行李放上了自己的迷你车,便在旅馆的大厅里等着马赫下楼了。不过马赫稍微有些睡过头了,等他们从旅馆出发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不好意思,因为想到今天可以见到她了。昨晚太兴奋了,睡觉迟了,早上没听见闹钟。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反正本来我们也是打算吃了早餐再出发的。不然的话,半路乌拉拉又该跟我喊肚子饿了。”

“哪里是我总喊肚子饿,每次都是你说要早点出发经常吃不到早餐。然后到了中午也还没到目的地,我能不喊饿吗?”

“你之前不是说吃早饭是为了减肥嘛,那不是正好我也节省时间早点出门了。”

“那也不用次次都那么赶啊,我说减肥也只是说说而已。”

“你们两个的关系真好,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在旅途中吗?”

“不,我们两个是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的。我出门旅行时她一定要跟我一起出来,所以我们就一起旅行了。”

“原来是这样啊,可以跟那么可爱的女孩子一起出门旅游,你一定很开心吧,夏洛克。”

“哪有,她太麻烦了,总是要我照顾她,整得我头都大了。”

“给你一次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夏洛克。究竟是谁照顾谁啊。”

“我们两个互相照顾总可以了吧。不过话说起来,马赫。你这是去那个镇子里见什么人啊,那么重要。”

“一个朋友,以前旅行到那时遇到的。”

“让我猜猜应该是个女孩吧。”

乌拉拉对这样的八卦特别感兴趣,还没等马赫继续说下去她便开口抢先说道。马赫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看来是被乌拉拉给说中了。

马赫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乌拉拉,那是那个女孩的照片,因为夏洛克正在驾驶迷你车所以就没有看到照片上女孩的样子。

“挺好看的,这是她给你的照片?”

“是的,是她后来写信寄给我的。当时的旅行结束后,我们成了笔友经常会写信问候对方。这是上次她连同信件一起寄来的,她说她快搬家了以后可能再也不能联系了,就把照片寄给我留作念想。”

“那么你回信了吗?”

“回信了。写了长长两页。”

“那么有没有也把你的照片放在信封里?”

“没有,我哪里敢把自己的照片放在信封里寄给她啊。她可是当地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而我只是一个随性瞎晃的旅行者罢了。所以只是约她在她搬家前最后再见个面。”

“怎么你是害怕自己配不上她吗?”

“也不是怕配不上她不能跟她一起。但她的家教挺严的,以前我问过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旅行,被她因为家里不同意就拒绝了。她的手上还有被戒尺打过的痕迹,所以我那时就没强求带着她一起走,而且也怕我们的事被她家里人知道。她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反过来到会给她添不少麻烦。”

“说起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给我们讲讲呗。”

“那是我两年前来到这里的时候。当时太阳快要落山了,我路过她的家门前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钢琴声。我一下就被这美妙的琴声给吸引住了,于是就找了个地方把摩托车停了下来,然后爬上了她家的墙头,看看是谁在那边弹琴。”

“之后她也发现了你了吗?”

“是的,我爬上墙头后透过窗户看见大屋的房里她在弹琴,和我想象中的一样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在坐在墙头上欣赏了一会后,忍不住地鼓掌为她喝彩。然后她注意到了窗外的我,然后朝我笑了笑,我一下子就被她的笑容迷住了。只可惜她家的管家也发现了我,从大屋里走了出来要赶我走。我那时也没多驻留就立马跳下墙骑上摩托车溜了。”

“这就溜了啊。”

“不然怎么办,换做你们如果爬上陌生人家的墙头。被屋主发现了,你们是跑还是不跑啊。”

“你等马赫说完嘛,乌拉拉。既然他们会成为笔友那么之后肯定还有什么故事吧。”

“嗯是的,我迷上了她。为了见她一面我在那个镇子逗留的这几天,天天去她家门口转上几圈,然后当听到琴声时就悄悄地爬上墙听她弹琴。不过有一天我明明听见了琴声,但爬上围墙后,却只听见声音不见人影。在我好奇的时候,她从围墙下叫住了我。”

“让我再猜猜,是不是说你怎么天天爬她家墙看她弹琴啊。”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只不过我被她吓了一跳,从墙上摔了下来,掉到了她家里。她扶起了我,跟我说她家里那天只有她一个人,问我要不要去她房间里听她弹琴。”

“哦吼,看上去有戏啊,少年。”

“我跟她走进了她家的大屋,乖乖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钱人的家里可以修得跟博物馆一样。她家收藏了不少的美术品,很多我都是第一次见到。但我们还是直奔主题去了她的房间里听她弹琴。”

“就只是听弹琴吗?没有做其他什么的?”

“乌拉拉,你别那么机车好不好,听他慢慢讲。”

“只是听弹琴,我也跟她讲了我是一个旅行者。并约好第二天来接她带她到镇子附近兜风。第二天我如实赴约,她也瞒着家人悄悄地翻墙跑了出来。我骑着摩托车带她到了镇子附近的郊区野餐。”

“说起镇子附近的郊区,是这边吗?我们已经快到镇子上了。”

夏洛克指着车窗外的田地向着马赫说道。

“没错,就是这里。不过那时候是春天,刚好是油菜花盛开的时候。这些田地里漫山遍野都是一片黄灿灿地。”

“嗯,可以想象的出来。”

“我们看着油菜花还有田地间飞舞的彩蝶,时间不知不觉地到了傍晚。她告诉我她玩得很开心,平时都是被父母逼着在家里练习琴棋书画根本没有机会这样到外面来看看。唯一能走出家门的机会也只有与父母去参加舞会的时候,她很讨厌舞会,他跟我说舞会上的活动简直糟透了。”

“感觉这个时候如果有人再推你们一把,你们两个人的事就能成了。”

“我也希望如此,可那天是我留在镇子上的最后几天。我就要离开那里去下一个地方,你们知道旅行者是不会把太长时间花在同一个地方的。如果喜欢那个地方,比起定居下来,旅行者喜欢下次再来。然后我刚才说了,我问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旅行,但是她回家问过她的父母后被父母狠狠地教育了,这件事也就作罢。我只给她留下了我家的地址,这几年与她都是书信来往。在我旅行回到家时收到她的来信是我最开心的时刻,然后在出发时将写给她的信寄出。”

“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不然你也不会千里迢迢再从灯塔之国赶到这里来见她了。”

“是的,只可惜她说她要搬家了。她也不清楚以后会搬去哪里,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联系。所以我跟她说在她搬走前,我来见她最后一面。”

“像你这样痴情的少年也是少见了,比起某位正在开车的家伙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这你有什么好吃醋的乌拉拉,我不是都一直陪着你嘛。我们比起马赫他可是好多了,一起床就能看见彼此,他就连跟喜欢的女孩见面都要赶那么远的路过来。”

“真希望什么时候,我和她也能像你们一样。我想带着她一起旅行,带她这样的深闺大小姐见识一下这世界是多么美丽。与她一起踏上我们从未踏足过的土地。夏洛克、乌拉拉你们出来旅行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吧。”

“是啊……”

“哈哈哈,非常抱歉。我正式和乌拉拉交往可还只是几个星期前的事。之前我们真的就只是单纯的青梅竹马的同伴关系。”

还没等乌拉拉开口,夏洛克便抢先回答了出来。不过这也确实,乌拉拉之所以会跟夏洛克出来旅行就是抱着与马赫相似的心情。而对感情木讷的夏洛克,直到乌拉拉跟他坦白了内心的话语后,才后知后觉地向乌拉拉表白。

“是这样嘛,不过能单纯只是作为同伴一起旅行我感觉也是蛮好的。如果真的在一起了,考虑的事就会有很多。说起来真好笑,我和她连旅行的同伴都还不是,就在瞎想要是我们在一起了那些不切实际的事了。”

“放心吧,你们总会有机会的。真正的离别都是突如其来的,你永远不知道你今天说了再见的人,以后会不会再相见。你们这样事先就打好了招呼,根本算不上离别。你这不是千里迢迢地来找她了嘛。”

“是啊,我又来这里找她了。”

迷你车从乡间的混凝土小路开到了柏油铺成的大马路上,他们清楚自己已经开到了镇子上。马赫很快就可以和心上人再见面了。

“把你送到这里真的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谢谢你,夏洛克。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

迷你车停在了一条岔路边上,岔路的另一端上去是一间豪华的大屋。那便是马赫心上人的家吧。

“那么加油咯,马赫。好好把握机会。”

“谢谢你的鼓励乌拉拉。”

马赫走下了迷你车,夏洛克将迷你车开走了。

“你不会真的那么无趣不想知道后续吧,夏洛克。”

“怎么可能,我们先找个地方把车停下,然后悄悄跟过去吧。”

夏洛克把迷你车停在了路旁的临时车位上,之后便与乌拉拉悄悄地跟着马赫走到了大屋前。大屋的前面停着一辆豪华的轿车,佣人正将女性使用的一些随身物品装到轿车的后备箱中。轿车的一旁则是照片中的那个女孩,她正手中握着信看着天空。而马赫并没有急着去和少女见面,而是等在了大屋前不远处的凉亭柱子后方。

“那个家伙在干什么啊,然就在他面前了怎么不上去见她啊。真是急死人了。”

“你不要着急嘛,乌拉拉。人家本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真是的,比电视剧都还来得拖拉。”

乌拉拉与夏洛克此时安静了下来想听听那边的对话。

“小姐,你的东西都已经在车上装好了。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啊……装好了吗?那么快吗?爸妈他们哪,不出来送送我吗?”

“老爷和夫人说等小姐在夫家安顿好了再来看小姐,就不出来送你了。不然就坏了出嫁的规矩了。”

“是这样嘛,连自己的亲生女儿要嫁人了都不能送,这个规矩还真是有够不懂人心的。”

听到这里乌拉拉和夏洛克尴尬地瞪大了双眼,刚才的对话想必马赫也听到了。不知道马赫此时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喜欢的姑娘要嫁人了,而新郎却不是他。难怪在一开始的来信中就说明了以后不会再联系,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乌拉拉,我觉得这次我们好像多事了一些。要是不带他来该多好,至少他不知道她要结婚嫁人了,心里还会有个念想。”

“不过这样也不是挺好的,至少他不必再为了她痴痴地等待了。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吧。”

女孩坐上了豪华的轿车,轿车朝着他们的方向开来。在轿车开过凉亭的那一刻不知道女孩有没有注意到在那等着她的马赫,不过当轿车开走时马赫却发现了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两只跟屁虫。

马赫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然后故作坚强地朝着夏洛克与乌拉拉的方向走来。

“诶呀,夏洛克和乌拉拉。你们原来还没走啊。”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有些不放心你。不是有意跟着你的,刚才发生的事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对不对,夏洛克。”

“是啊,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好了,好了。你们别再安慰我了。她看见我了,坐在车里的她冲我笑了。”

“是这样嘛,那真是太好了。”

“不好意思,既然这样能让我再搭个便车吗?把我带到镇子上的车站就好。”

“没关系,只要你不介意。”

三人回到了迷你车内。比起把马赫送到车站,夏洛克还是多花了一些心思把马赫带回了上一个城镇。还好两个镇子的间隔只有两个小时多一些的车程,夏洛克他们能赶在午后一点时间回到他们出发的城镇。

夏洛克直接把迷你车开到了修理摊前,修理师傅刚将新的零件给马赫的摩托车装上。正如他昨天所说的等马赫回来的时候他的车就能拿了。

“啊,是你们啊。那么快就回来了啊。你看我没骗你吧,我说你回来的时候车肯定修好,你看刚刚修好的。怎么样,小子。见到你想见的人了吗?”

“见到了。”

“是吗,见到了就好。虽然看你们那么快就回来了可能不是什么好的结局,但不要在意啦,小子。做人最重要的还是不要留下什么遗憾。你觉得见到那个人了,心中还有遗憾吗?”

“没有了,看见她最后的笑容。我觉得我这一路过来都是值得的,我想总有一天我们会在世界的某处再相见吧。”

“你能那么想就好。来你的车修好了,拿去吧。”

“既然这样我们也就告辞了,这次是真的要分别的了,马赫。”

“要走了吗?谢谢你们带我去见她,我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感谢你们,不如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吃饭就算了,以后有缘再见吧。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只要我们都还在旅行。旅行者都是会互相吸引的,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那么久等以后有缘再见了,夏洛克、乌拉拉。”

“你也是,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希望你也可以找到和你一起旅行的同伴的。”

“那就借你吉言了。”

与马赫告辞,夏洛克与乌拉拉又踏上了自己的旅途,开始他们下一段的冒险。在离开城镇后不远两人坐在乡间的小路边享受着自己迟到的午餐。

“要不是你说你肚子饿了,我都差点忘了我们还么吃午饭。”

“你刚才干嘛不答应人家请我们吃饭,至少我们现在不用这样在这里啃面包了。”

“算了,感觉太不好意思了。”

“真是的,一开始还说要赚他的辛苦费的。”

一辆摩托车飞快地驶过了他们面前的小路,夏洛克和乌拉拉还没看清摩托车的驾驶员是谁,他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是马赫吧。看来他的旅行又开始了呐。”

夏洛克啃着面包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