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惊现之虚

‘买两个罐头就好啦,拎这些根本没有用。’

晚上下了点阵雨,走在设施不全的擂钵街,一个不小心污水就会溅上裤管。

少年发梢的樱粉在月色下褪成夕阳色,悠仁掂了掂双手的食材,道:“太宰还在长身体,不可以只吃速食。”

“啪嗒”

水花反射出异色。

悠仁移开鞋子,水洼里鲜艳的红一缕缕晕开。

血!?

悠仁放轻脚步,四周都是废弃旧楼,无人居住的残垣断壁挤成一堆,房与房之间夹着的窄短过道是天然的藏身之所,也是杀人弃尸的绝好屏障。

这是什么都可以能发生的擂钵街。

北面传来异动,悠仁循声而去。

“谁。”

夹缝的阴影延伸至鞋尖,各种垃圾的味道纠缠在一起,令人深感不快。

便携手电筒的光打进狭缝,三花猫受惊,躬起脊背朝悠仁凶了一声,踩着垃圾箱跃上房顶。

“喵!”

房顶上的猫又叫了一声,竖瞳望向悠仁身后。

那是一栋装修了一半弃置的房屋,几个油漆桶堆在角落,墙壁油漆未干,雨水将写实画浇成抽象作。

红油漆顺着墙壁滑落,一滴滴落进水渠,血一般的颜色晕染开。

原来是红油漆啊。

悠仁望着那面墙壁,低声道:“太宰,这幅画是不是有点眼熟。”

‘你还记得那个咒灵压身的男人吗。’

“啊!跟他脚下的阵法有点像。这个纹路,确实是魔法阵。如果有□□在擂钵街出没,得想办法提醒一下‘羊’的大家。”

哈?你还记着他们啊。太宰治打了个哈欠,窝在沙发里把玩咒骸,这里大概是悠仁以前的住所,连茶几上的盆栽都原原本本还原。

“你可真是恋旧。”

太宰治拿起茶几另一端的相框,方框里是一张四人合影。

女生梳着利落的齐肩短发,与另一边别别扭扭的海胆头男生一左一右,将虎杖悠仁夹在正中间。

三人身后,银发男人眼罩拉至额头当成发箍,将三个人全都拦进怀里。

哦,就是你吧,喜久福先生。

“太宰!”

太宰治回神,道:‘怎么了?’

“那只三花猫不见了。”

房顶接着黑沉沉的天际,原本立在屋顶舔爪子的猫转眼不见踪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那只猫有意引我去注意墙上的魔法阵。”

悠仁找遍所有巷道,既没看见猫,也没看见人,雨后的清新搅着臭水沟的恶臭,刺激得嗅觉疲劳。

“难道是我多心了?”

明晃晃的月光映在主干道,街边路灯年久失修,一下熄灭又突兀亮起,照不亮几步路,反把行人吓得跳脚。

“咚”

灯泡又一下亮起,悠仁与一双浑浊的眼睛对视。

黑暗如潮水退去之后,遗留下一道伫立的黑影。

生得领域内,太宰治从沙发坐起,鸢色眼眸紧盯黑衣怪人。

‘悠仁,小心。’

长长一条主路笔直通往前方,悠仁不得不经过那名怪人,两人即将错肩而过之际,身侧冷风乍起。

悠仁闪开一步,避开黑衣人伸来的手。

“愿伟大的圣灵庇佑您。”

传单递至悠仁眼前。

鲜红魔法阵落在黑底传单正中,与墙壁上的涂鸦有几分相似。宣传单顶端红色加粗字体标明‘圣灵教’,魔法阵低端还书着几行小字。

‘纯洁的圣灵之体,将在恶人的梦中诞生。’

‘伟大降临之际,第二黎明将至。’

太宰治撕了包薯片,评价道:‘排版好丑,现在的人可不好骗,悠仁,建议他先招个美工比较好哦。’

这种传单一旦接下,对方搞不好会拉着你现场传教,悠仁记下宣传单的内容,摆手道:“不好意思,我不信教。另外,宣传工作最好不要给居民添麻烦,有心脏不好的老人路过会吓到的。还是……你专门等我?”

那人缩回手,传单拢进长袖里。

悠仁走出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再次与那双浑浊的眼睛对视。

“咚”

街灯熄灭。

乌云掩住月色,黑夜在这一瞬间从天而降。

街灯又亮。

主路只剩下悠仁一人。

不管回想几次,都像是恐怖小说的桥段。

悠仁从杂物堆里翻出一块平整板子,铺上几层保鲜膜,暂时当作案板用。

陶瓷刀切碎青椒,悠仁拧了拧灯泡,将乱晃的灯光固定住。

太宰没有夸张,他的住所真就很随便。只能算是栖身之所,他本人显然不怎么回来住,灰尘比他更像房子主人。悠仁勉强先整理好厨房,擦干净小餐桌,又翻出一把折叠椅,凑出个用餐地。

‘所以还是吃速食好啦。’

悠仁翻遍所有东西,只找出一个煮锅,驳回道:“不行,有煮锅就可以吃寿喜锅呦。”

‘寿喜锅!’趴在地下室沙发上看杂志的太宰治抬起头,星星眼:“悠仁会做寿喜锅!”

“嗯,做过几次。”

悠仁洗干净煮锅,生得领域内太宰治在沙发上蹬腿,夸张地欢呼个不停。

只要给他做好吃的,慢慢就不依赖速食了,太宰这家伙,很好养活嘛。

多年之后,姓国木田的男人时不时就要批判道:“虎杖君,这家伙的任性你要负一半责任!”

调好煮锅的档位,悠仁又去检查了一遍门窗。

门板薄薄一片,根本没什么安全性可言。这片地区都是独栋矮房,歹徒砸开窗户便能翻进屋中。

房屋相互隔得很开,左右邻栋的窗户都是黑的,似乎并没有住人。

悠仁看向右边那栋房屋,道:“太宰,那边的屋子有住人吗?”

‘不清楚,这地方人口流动十分迅速,没有任何治安可言,简单来说,只要是栋空屋子,任何人都可以住进去。’

悠仁:“……”

所以你这栋房子也是随便住进来的吧!难怪,比起主宅更像是个杂物储存地。

太宰回忆道:‘半个月前我回来过一次,隔壁似乎住着一个通缉犯。我有看到过他的通缉告示,新闻也有播过,应该是走投无路,藏在了这里。’

悠仁:“你是住在恐怖电影里吗?”

‘这不是超有趣吗,这才是擂钵街的魅力所在。’

“再有趣你也要好好吃饭。”

‘悠仁的重点竟然是这个!’

太宰治对寿喜锅接受良好,可惜没有电饭锅,悠仁只能用煮锅蒸些面点。

吃饱喝足之后,太宰治乖乖听话,认真给自己收拾好床铺。

入睡前,太宰治好奇道:“悠仁,为何突然问起邻栋。”

‘虽然左右两边都没有住人的样子,右边那栋屋子却残留不好的气息。’

“是你说的咒灵?”

‘不,不是咒灵。有点相似,都是令人不快的负面感。可能是与咒灵类似的其他存在,我暂时无法确定。’悠仁笑道:“没关系,太宰安心睡吧,我不用休息,会守着你的。”

守着我?真是稀奇的感受。

太宰眨眨眼睛,将被子拉高,乖乖闭上眼睛,道:“晚安,虎杖悠仁。”

后半夜,似乎又下起了雨,风一下一下捶打窗户。

“咔哒咔哒”

“咔哒咔哒”

生得领域内,悠仁拍抚太宰治的动作一顿。

床上少年睁开渐变色的瞳孔,看向不断震动的窗户。

沉重拖拽声随风而近,风声渐渐异变成某种兽鸣。

“轰隆——”

雷光中,巨大扭曲的黑影不知何时已贴上窗帘。

风声越来越急促,似哭似笑。

雷光再临之际,倾注咒力的陶瓷刀飞射向窗户。

惊雷掩盖玻璃破碎声。

轰鸣之中碎片四散,长着面具的怪物茫然低头,拔出正中心口的陶瓷刀。

悠仁夺门而出,利爪直插、进身后寸许的水泥地。悠仁踩着那只漆黑的胳膊,转眼奔至怪物眼前。

长满倒刺的长舌弹射而出。

“来得好!”

顺舌而上如履平地,凝聚咒力的拳头打碎怪物脑袋,咒力落后一拍炸开,怪物还来不及发出哀嚎,脑袋已四分五裂。

悠仁空中一翻,落地无声。

生得领域内,太宰治微皱的眉头松开,翻个身好梦正酣。

月光下,怪物脖子处的面具突然“抬头”。

脖颈之上扭曲变形,竟又长出一个脑袋。

咒力无效!?

“少年,接着!”

黑夜中,冷光一闪。悠仁一跃而起,与扑爬来的怪物错身而过。

他握住那抹冷光,手腕一转,刀锋对向怪物。

“□□?”

“是斩魄刀。”

斩魄刀!?好耳熟的名词。

悠仁循声望去。

冷白月色下,一人单手搭在绿白相间的渔夫帽檐,金发风中微扬,深绿色短外褂披在肩头,潇洒地立于电线杆顶,悠哉悠哉指点江山。

“哎呀,又来了。”

悠仁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准确跳离怪物的攻击路线。

男人还未开口,悠仁突然执刀斩向怪物的脑袋。

刀起头落。

怪物庞大的身躯僵立,一点点散去。

金色微光中,无数灵魂爬出怪物腹中。

‘那个就是通缉犯邻居,看来是被怪物吃掉了。’

“太宰,吵醒你了?”

‘不用介意,这是我近期睡得最安稳的一觉。比起这个,绿衣服大叔好像有话要说。’

悠仁回头,与男人四目相对。

两人都在端详对方。

片刻后,男人开口:“你知道杀虚的方法,你是死神?为何寄宿在活人体内。”

说话间,男人的手搭上腰间刀柄。

生得领域内,太宰治目光一瞬冷凝,戒备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死神?虚?”悠仁皱眉,这些名词十分耳熟,再要细想,却又一片空白。

“我不是死神,我是咒术师。你能看到我?”

男人不放过悠仁任何轻微的神情变化,半晌,搭在刀柄的手松开。

“这幅身体真正的灵魂在担心你,看来你不是强行夺取他人躯体。”

男人扶了一下帽檐,道:“那么,郑重自我介绍一下,我名叫浦原喜助,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杂货店长。”

悠仁礼貌回礼,道:“你好,我是虎杖悠仁,因为某些不明原因变成这种状态,原本就读于东京都咒术高专。”

“那个……我自己也觉得有些突兀,不明白为什么有这种冲动。”悠仁翻遍口袋,寻出一本小册子,打开至空白页递向浦原喜助。

“bling”“bling”

无数闪亮小星星从少年眼眸中射向浦原喜助。

“浦原先生,能请您给我签个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