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三夜

花粉纷纷落下,月见花短暂地闭合,酝酿花粉,等待下一次的绽放,当它们再度被触发时,呈现出的就会是阮陌北和贺松明并肩的样子了。

阮陌北不禁想起,五百年前?他?和人鱼贺松明触发?月见草的景象,又被哪一位在暮光星上探索的人看到了呢?

将身上的花粉扑打干净,阮陌北翻出花田,同贺松明一道重新回到房间。

大家都老老实实待在各自的房间,原本繁荣奢华的庄园寂静得像是根本没住过人。

车库门紧紧闭合,医生和史蒂芬的尸体不知道状况如何,不过现在没人在意他们了。

关上房门,阮陌北又站在窗边向外?看了会儿,才回?到自己床上,贺松明已经躺下了,他?确实非常累。

“抓走李主管的藤蔓应该就是两年前害死那个小姑娘的凶手。”阮陌北轻声道,“就是不知道这两人究竟为什么才被当做目标。”

“当时警察仔细检查过那姑娘的尸体,没发现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阮陌北讶然,他?看向贺松明,道,“我在想,是不是这两人都做过某一种坏事,比如说……加害?”

贺松明为什么会觉得是受害者身上带有的物件吸引了藤蔓?当年在那小姑娘身上,他?们发现了什么吗?

贺松明沉默了一瞬,旋即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之前?说的有人想要杀了你,就是指的李主管吧。”

“不止他一个。”阮陌北看出他不想再说那姑娘的事,也就给了他?台阶下,“医生和副总是最先动手的,第二天晚上我睡不着,医生给了我安神药,吃药的水有问题,因为这个,我才把杯子打碎的。”

“今早我们去后楼检查保险丝,副总失踪之后,我在地上找到了这个。”阮陌北掏出袖珍手.枪,在掌中转了一圈,“他?想杀我,要?不是被藤蔓拖走,现在死的就是我了。”

“他?们为什么……”

“我不知道,而且其他人也并不无辜。”阮陌北将枪收起,“至少他?们都知情。”

贺松明沉默了,半天没有说话,阮陌北以为他?被这个事实给惊到了,他?看向贺松明,发?现对方靠在床头,在谈话的功夫里睡着了。

阮陌北:…………

阮陌北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他?走到贺松明床前?,给贺松明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再盖上被子。

现在是……三点二十分钟,稍微休息一会儿,晚上再下楼吃晚饭。

阮陌北拉上窗帘,外?面庭院的灯光被尽数遮挡,他?专门留了床头的阅读灯和卫生间的小灯,防止睡觉时再发?生灵异事件,而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阮陌北躺回床上,默默望着另一张床上的贺松明,思绪跟随壁画上飞窜的星球,跨越时空,飞向五百年前?那些难忘的时光。

你……还在这颗星球上吗?

哗哗水声将阮陌北吵醒。

他?撑起身,迷蒙双眼看到的仍旧是黑色河水和不见尽头的森林,浓雾弥漫,空气中腐烂的臭味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阮陌北揉了揉眼睛,随手拾起一颗压在身下的小红果放进嘴里,他?肚子很饿,那些人将他?压上竹筏之前?大概没让他?吃东西,或者只用了一些水果给他?垫了垫肚子。

竹筏顺水漂流,先前?岸边的灯光彻底消失不见,歌声被黑暗吞没,他?不知道在梦境中自己算睡去了多久,看提灯中灯油的剩余程度,应该挺长时间的。

如果再不到达目的地,灯油四五个小时后就会燃烧殆尽,那时候围绕他?的,将会是彻底的黑暗,和死亡的阴影。

阮陌北盘腿坐了会儿,冷风从长袍宽大的领口吹入,打在皮肤上,引得浑身寒战,除了这件长袍,他?里面什么都没穿。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胳膊,试图用摩擦生热。

一根汗毛都没摸到。

阮陌北:?

他?瞪大眼睛,手从领口伸进?,摸到腋下,光秃秃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腿,同样光洁如少女。

他?像是一只即将被呈上餐桌的猪,用热水洗净后,被刮去了身体上的除了头发眉毛之外?的所?有毛发?。

阮陌北抬手嗅了嗅,身体上仿佛还留存着香料的味道,就和用多了香水的女生会散发体香一般,他?已经腌入味了。

这……

阮陌北霎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所?谓的献祭,不会是让他?成为某个东西的食物吧,要?不然干嘛要?弄得那么干净?

到时候只要把衣服一扯,就可以很方便的下嘴吃掉了。

竹筏轻轻一震,吓得阮陌北赶忙双手撑住,趴下来降低重心,河流的方向改变了,竹筏旋转着拐了个弯,飘入巨大的洞穴之中。

好似一张巨口,将小小的竹筏和上面的阮陌北吞入。

风吹入洞口,发?出呜呜的共鸣声响,森林不见踪影,洞穴中不再有那么浓的雾气。提灯照亮一大片区域,洞壁并不光滑,上面有暴力破开的痕迹,碎裂的岩石大概全都掉入了河底。

竹筏继续顺水向下飘荡,应该要通往地下河,阮陌北敛紧白袍,缩起身子,等待着最终审判的降临。

洞穴四通八达,有很多通路,随着竹筏的深入,逐渐出现伴生晶体,镶嵌在洞壁上,发?出幽幽的蓝色光芒,在昏黄灯火的照耀下呈现出轻微的紫色,相当梦幻。

阮陌北不知道梦境中的他?是否还在暮光星上,他?站起身,趁着竹筏距离洞壁最近的时候伸出手,轻轻碰了下。

晶体冰凉的触感传入神经,指腹上竟然沾染了一层蓝色的粉末,阮陌北在衣服上将它蹭掉,稍微有些安心。

就算之后提灯熄灭,他?也不用担心没有光源了。

竹筏继续在迷宫般的地下洞穴中漂流,顶部垂下的钟乳石笋被从根部整个撞断,只剩下一个个矮矮的底座。

那东西应该相当大,庞大的身躯几乎挤满整个洞穴才能移动,将石笋撞断,洞壁蹭裂。

临近终点,路上的所?有紧张都化作了迎接宿命的淡然,反正他也逃不掉。

这里毕竟是梦境,就算死掉,应该也不会影响什么吧。

【███,███】

窃窃私语再度传来,被洞壁反弹,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洞穴前方即将进?入一片开阔的区域,在那边,有一道淡淡的光,正从顶部落下。

水声潺潺,阮陌北忍不住站起身,微弱的风吹动他发?梢和金色纹路的袍角。

近了,更近了。

飘入出洞穴的那一瞬,阮陌北看清了前?方是一处巨大的底下空腔,腔体的顶部有一个不规则的大洞,月光正从那里斜斜落下,洒在冰冷的水面上。

月光之下,有一道身影,正背对着他?。

那道身影是……

阴影悄无声息地在竹筏下聚集,逐渐靠近水面,在阮陌北看不见的地方,攀附其上。

下一秒,竹筏被猛然掀翻!

提灯甩飞出去,阮陌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叫喊,毫无防备地跌入水中。

冰凉的水灌入长袍,还有柔软的、带有吸盘的未知肢体,牢牢纠缠在他身体上,相当有力?地禁锢手脚,让他动弹不得。

水丝毫没能阻挡声音的传递,事到如今,阮陌北终于第一次听清了那道声音的内容。

【终于等到你了,我美丽的新娘。】

阮陌北瞪大眼睛,拼命挣扎起来。

气泡从他?唇边疯狂溢出,水面激荡,掩埋一切罪恶。

【……为我诞下更多的孩子吧。】

“啊!”

阮陌北猛然睁开眼睛,从荒诞梦境中惊醒。

他?几乎都要被吓死,缩在被子里不住喘.息。

阮陌北试探着伸手摸去,身体上没有伤口,衣服也都老老实实穿着,梦境在无法控制的最后一秒停止,但仿佛仍停留着恐惧的感觉。

光是回想,阮陌北就忍不住浑身发毛。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阮陌北闭了闭眼睛,月光下背对着他?的身影非常熟悉,就是贺松明的背影。

更多的信息可能要等到再度入梦才能获取,但阮陌北实在怕了,最后的话音还不断回响在他耳边——

为我诞下更多的孩子吧。

什么啊!!!

阮陌北用力深吸口气,他?咬着舌尖,用疼痛加以刺激,打算洗把脸冷静一下。

他?猛地掀开被子,找到拖鞋,魂不守舍地走去卫生间。

阮陌北一把推开卫生间的门,一抬头,看到了浴缸中的贺松明。

贺松明正仰在浴缸中闭目休息,水没过胸口,阮陌北突然推门进来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水中沉了沉,有些慌乱地坐起来。

水里没加浴盐,是透明的,阮陌北居高临下,所?有景象在他眼中都一览无余。

纵然在上个世界中和人鱼贺松明亲密接触过许多次,也不代表能坦然地盯着对方看,阮陌北赶忙退回?去,把门带上:“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里面。”

贺松明什么时候醒的?阮陌北看向他?的床,空荡荡的,他?刚才因为梦境魂不守舍,完全没注意到贺松明已经起来了。

“没关系,你要?用卫生间吗?”贺松明的声音还算淡定。

“嗯,我想上个厕所?。”

“稍等。”哗啦水声响起,阮陌北都能想象得出此时里面的景象:贺松明从浴缸中站起来,湿淋淋的黑发?黏在鬓角和额头,发?梢向下滴着水,水珠流过颈侧,锁骨,胸口和腰腹。

阮陌北站在门外,脸上有点发热,就算再嘴硬,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怀念被拥抱亲吻的感觉。

很快,贺松明围着浴巾出来,没了黑西装白手套的武装,他?看起来要温和许多,不再像那个一举一动都被完美设计过的领班。

阮陌北有点不敢和他?对视,点了下头,目不斜视地走进?卫生间,反手把门关上。

他?的梦境……也跟贺松明有关吧。

缠住他的东西是贺松明的一部分吗?想要让他生孩子的话……也是贺松明说的吗?

阮陌北:…………

不!就算真是贺松明说的,这种事情也绝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绝不!想生就自己去生啊!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顺从的!

梦中的贺松明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阮陌北上过厕所?,好好洗了把脸,终于感觉能摆脱梦境的影响了。

他?看了眼智能手环,刚刚六点,再过一会儿,就要下楼弄饭。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吃饭是件如此麻烦的事情。

贺松明坐在床边,还没穿衣服,今天他穿着这一身侍者服跑这跑那,洗过澡之后应该换身新的,但贺松明过来之前?没去西区自己的房间拿换洗的衣服。

见贺松明在纠结要?不要?再穿换下来的衣服,阮陌北直接道:“你穿我的,可以吗?”

“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

阮陌北从箱子里找出一身干净的衣服,递给贺松明,包括一盒还没拆封的内裤。

“谢谢。”贺松明先拆了那盒内裤,他?解开浴巾,一件件地往身上穿,阮陌北拉开窗帘想看看外?面情况,却发现玻璃上恰好能映出身后的贺松明。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把对方换衣服的过程看了个正着,也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是男人,他?有的地方阮陌北也有,而且在第二个世界里,他?早就把贺松明全身上下看了个遍。

但现在的心境和那时候截然不同。

阮陌北默默叹息一声,将窗帘重新拉上,坐在床边,背对着贺松明,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

每个房间的床头柜里都放着几本书,断网之后,阮陌北就靠着它们来消磨时间。

进?入星际时代,那些写实的作品在阮陌北眼中也是如同科幻小说一样的存在,每每都看得津津有味。

将书签抽出来,阮陌北垂眸看着一行行的印刷字体,却不怎么入脑,荒诞梦境和最后的两句话,终究还是影响了他?的精神状况。

他?是……新娘?

手指无意识中地卷着书角,于是当阮陌北听到那道已经近在门边的声音猛然回过神时,贺松明已经扑过来,将他?按在了床上!

急促的脚步声奔跑在走廊上,带着建筑的震动,阮陌北仰面被贺松明按着,领班一手捂住他口鼻,整个身体沉甸甸压在他身上。

贺松明还没来得及穿上衣,赤.裸的上身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和阮陌北紧紧相贴,温度忠实地传递,他?指尖带着百香草的味道,很淡,若有若无地纠缠在鼻畔,是洗过澡后擦了什么吗?

但好像没看到他擦东西。

贺松明警惕盯着门外,脊背紧绷,如同蛰伏在暗处的某种野兽。

如果他?有耳朵,现在应该直挺挺地支起,向着四面八方微小地调动,不放过一丝一毫可疑的声音。

就像拉起警报的露娜。

阮陌北被脑子里冒出的奇思妙想逗笑了,勾起的唇角擦过贺松明掌心,贺松明愣了下,低头看向他?。

四目相对,阮陌北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许多……他不明白的东西。

痛苦,挣扎,和……怀念?

脚步声很快跑远了,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贺松明轻轻松开捂着阮陌北口鼻的手,阮陌北稍稍抬起头看向门边,灵视中空空如也。

“刚刚是发生了灵异事件吗?”阮陌北小声问道。

贺松明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撑身起床,伸出手,将倒在床上的阮陌北也拉起来。

房间中仍然只开了床头昏黄的阅读灯,显得格外暧昧,气氛似乎有些尴尬,阮陌北将书放回床头柜:“要?下楼吃饭吗?”

贺松明套上衬衣,道:“嗯,我去叫大家,晚上稍微弄点吃的吧,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做太复杂的。”

贺松明和阮陌北身形相似,衣服很合身,如果非要?说的话,只比他?稍微高一点。

贺松明身材很好,但阮陌北跟他?也差不多,从前就经常有朋友羡慕地问他,为什么平时不怎么锻炼,身材却能保持得那么好。

阮陌北也不知道原因,只能将其归因于天赋异禀。

两人结伴出门,挨个敲门叫大家去楼下大厅,他?们去到厨房,开始弄晚饭。

很顺利地吃过饭,在休息室里聊了会儿天,相比起早上的惊心动魄,这一晚安宁许多,大家紧绷的精神得以稍稍放松。

八点半,阮陌北和贺松明回到房间,两人各自躺倒床上,捧起书本,一边看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种闲适温馨几乎都要让阮陌北忘记,他?们正处在危机四伏的庄园,时刻都可能有人死去。

没人说话的时候,听着书页翻动的声音,心里仿佛被难言的情绪一点点填满。

十点半,两人熄了灯准备睡觉,阮陌北躺在床上,却不敢立刻闭上眼睛。

他?害怕可能即将到来的梦境。

声音的主人,会对他做什么?

他?被献祭成为谁的新娘,要?为它诞下后代。

本来应该被献祭的,是在岸边,被父亲领着,用愧疚眼神望着他?的凯瑟琳·桑切斯。

阮陌北揉揉眉心,翻了个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另一张床上的贺松明轻声问道:“您睡不着吗?”

“有点。”阮陌北又翻了个身,变成了面对着贺松明的方向,他?默默望着贺松明,黑暗是他最好的保护色。

贺松明轻轻“啊”了一声,似乎在思考要?如何让客人摆脱失眠的困扰。

过了一会儿,他?道:“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要?听故事吗?我的存储了许多故事,有很多你们人类之前?最爱用来消磨时间的小说。】

一瞬间,阮陌北仿佛置身经过改造的装甲车里,砂石敲打着车壁,糟糕的路况让身体不住摇晃,被安全带固定。

前?方控制台的屏幕亮着一个像素组成的^_^,AI声音的温和,为他讲述存储器中的故事。

他?禁不住一阵恍惚,每一个世界中同贺松明经历的种种,都化作回?忆,在某一个微不足道的瞬间被触及,在他心上重重一击。

阮陌北闭上眼睛:“好。”

“从前,有一颗星球……”

贺松明声音温柔,轻轻地回响在房间中,阮陌北的意识开始逐渐混沌,迷茫之中,他?甚至理解不了贺松明在说什么。

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他?沉沉地坠了下去,坠入那场不久之前?刚刚逃离的,梦境。

冰冷的水涌入鼻腔,带来窒息的痛苦,阮陌北挣扎着扒住河岸,费力地爬上去,跪在地上,咳出一大滩水。

他?呛得头晕目眩,不禁怀念起自己还有鳃缝可以在水中呼吸的时候。

阮陌北红着眼睛回?头看去,河面因他?挣扎产生的激荡正慢慢平复,竹筏不见踪影,被甩飞的提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剩下的一点灯油被尽数点燃,烧出明亮的光,不久之后就会快速熄灭。

声音和伸进他?长袍中的柔软肢体像是一场幻觉,阮陌北警惕地退了几步远离岸边,先前?月光下的身影不见了,整个地下空腔中,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长袍完全被河水湿透,沉甸甸地贴在身上,特别冷。

阮陌北吸了吸鼻子,他?迈开步子,打算先探索一圈,去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拾起提灯碎片的金属部分,阮陌北用它用力地敲下一块晶体,拿在手中以供照明,他?顺着河岸,慢慢前进?,走到了那一滩深不见底的谭边。

谭水里黑漆漆的,如同栖息着某种庞大的东西,直让阮陌北想到从前?和人鱼贺松明在海沟中看到的奇怪生物。

他?沿着潭边绕了一个大圈,迷宫般交织的地下河最终都汇聚在这个地方,仿佛它是整片区域水系统的枢纽。

头顶的洞壁开了个相当大的洞,月光从夜空投射下来,在潭水和地面留下淡淡亮痕。

阮陌北仰头望去,希望能看到月亮所在的方向,却失败了,月亮还没移动到他能看到的位置。

有洞口,自然就会有空气的流动,每一丝微弱的气流都会带走长袍上的水汽,还有阮陌北身上的温度,他?打了个喷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坐下来,蜷缩起身体。

没有竹排,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出去的,自己代替那位和凯瑟琳·桑切斯容貌相同的姑娘,成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新娘,还要?为它诞下孩子,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可能会超出他的想象。

但这毕竟是他的梦境,阮陌北努力冥想,希望能像从前做梦那样,依靠潜意识和意念操纵梦境发?现,为自己变出一身干燥的衣服,一些武器,或者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阮陌北睁开眼,身边空空如也,他?失败了。

湿淋淋的袍子只会不断带走他身上的温度,让他生病,阮陌北把长袍脱下,用力拧干上面的每一滴水分,抖抖已经皱得像老咸菜的布料,重新穿上。

他?靠在石头上,眼皮愈发?沉重,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不断有声音回响在耳边,遥远的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似乎有谁正在尖叫。

……这是要从梦境中醒来了吗?

视线逐渐模糊,昏暗洞穴中的一切开始缓慢旋转,拼图般一片片破碎。阮陌北隐约看到了一道影子,正逆着从头顶流泻下的月光,朝他?走来。

那道身影在他身前,缓缓蹲下,面容模糊不清,伸出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刺破夜空,吓得阮陌北几乎整个从床上弹跳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按亮头顶的阅读灯,吓得心脏抽抽的疼。

他?不由得庆幸自己身体状况良好,要?是摊上个心脏病患者,可能都要被吓得当场发病。

梦中最后的身影被声波直接击碎,阮陌北也不顾的想那身影究竟是谁了,他?看向另一张床上同样警惕坐起的贺松明,问道:“怎么了?”

“听声音像是那位秘书。”贺松明掀开被子,目光凝重,“我去看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