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文君拿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虽然不是什么娇生惯养长大的,但是也没有遇到这种情况过,喝完一杯热茶依然觉得心有余悸。
苏东捷安慰商文君几句就离开了,他想着自己作为长辈,待着这里会让商文君更有压力,便让苏兆安与宋未知陪着商文君说说话。
苏兆安在医馆长大,也见惯生死,这点问题还不至于放在心上。她对着商文君道:“嫂子,你莫怕,医馆平日还是很安宁的,这种情况还是非常少发生。”
商文君朝苏兆安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宋未知见商文君明明害怕却装的好像没有什么事一样,忍不住有些心疼,却也不知该说什么。
苏兆安转头向宋未知道:“师兄,你陪嫂子说说话,我去厨房把甜汤端来。”
宋未知点了点头,等苏兆安走后,他对商文君道:“你没事吧?”
商文君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看着宋未知的眼睛坚定得道:“我想今日就回门。”
宋未知明显愣了一下,片刻后他明白了,商文君说要回去也不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是昨晚他自己说了混账话。
“好,午饭后,我跟你一起回去。”宋未知说完这句话就狼狈的逃离开房子,他要去跟苏东捷说下,午后就回门。
按理来说,回门应该是三日后的,只是她既然待不住想要回去那就回去吧,毕竟医馆莫名其妙的事情会更多。
苏东捷听了宋未知说商文君下午回门的话,也是很惊讶。不过他就是觉得商文君可能被吓着了,回去休息休息也好。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宋未知多带点东西。
午饭后,宋未知套好了马车,苏兆安送他们两个出门,她有点不舍的挽着商文君的手臂道:“嫂子,你今日就回去了,可得早些回来。”
商文君对苏兆安笑了下,并没有说话。她不想欺瞒苏兆安,苏兆安古灵精怪有自己的想法,坦荡直爽,她是很喜欢的,正因为此,她不能点头承诺自己会早回来。她是打算回了余府不再来了。
昨晚宋未知说的和离的话,她可是记得着呢。
苏兆安也如苏东捷一般以为商文君只是被早些时候那个有点疯疯的杏儿姑娘吓到了,并不知道商文君与宋未知之间的发生了何事。
宋未知一路上特别想跟商文君解释下昨天晚上说的话的意思,是她想和离可以的,不是他要和离。但是不管怎么说,怎么解释好像大概也许会越来越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到了余府,门口的小厮忙跑去跟余清和报告。商文君昨日刚嫁,商青君与陆续都还在家里,余清和也没有出门去忙,倒是杜笙,早上匆匆忙赶了一批货回去荆州了,说是想他家姑娘了。
余清和听到商文君回来,大吃一惊,向站在一旁的余余道:“小姐与姑爷回门不是三日吗?怎么今日就回,还什么都没有准备。”
经常面对各种情况的余余更加淡定,他道:“要不我让人请刘师傅来帮刘婶准备个回门宴?”
刘师傅是常年给相亲们做席面的大师傅,是刘婶的哥哥,余府人不多,平日里的吃食一般刘婶打理即可,人多的或者有喜事就需要请刘师傅那边的人出马了。刘师傅手艺很好,即使家里不缺大师傅的大户人家,也常常会请刘师傅去打个小灶什么的。
有人曾花高价请了刘师傅想养在府里,只是刘师傅自由惯了的,更喜欢做流动的席面,便都一一婉拒。
因为有刘婶在的关系,余府偶尔请刘师傅,他总会过来帮忙。
余清和听了余余的话,忙道:“快去请,我出去看看把他们人接回来。”他刚到前院,就见商文君与宋未知走了进来,商文君一脸漠然,一点也不像个刚成亲的新娘子。
商青君与陆续也接到下人的报告,两人带着疑惑出来的时候,余清和正在与宋未知交谈,商文君朝他们笑了下就越过他们去了余去非的房间。
陆续对商青君道:“你姐这样有点可怕,是吵架了?”
商青君没有说话,径直朝余清和与宋未知走去。隐约间他听到宋未知说道上午有个患者家人在医馆闹事。
余清和在一边道:“人没事就好。去里边坐会儿吧,文君应该去找去非了,她们姐妹俩一直以来都交好。”
宋未知道:“是,岳父。”
余清和见商青君与陆续相继都过来,便道:“你们几个孩子聊,我先去忙些事儿。”
他们几人应声,等余清和走远后,商青君道:“宋小大夫,我有一事想请教下,你说是早上有人在医馆闹事,我姐就说要回门,在我记忆中,我姐不是这么娇气的人,不知为何如此?”
宋未知没有看商青君的眼睛,只是淡淡道:“有些误会,我会跟文君说清楚的。”
商青君压低声音道:“我姐要是被欺负了,这事儿没完。”
宋未知转过头看着商青君,眼神清亮,并不畏惧。陆续见两人间的气氛有些僵持,忙和稀泥道:“姐夫,别干站着,里面坐着喝茶。”
陆续这个人特别自来熟,来了余府几天后就把它当自己家,不过他生性幽默风趣,人们也都喜欢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商文君去了余去非制作香料的厢房,气鼓鼓的,双手叉腰在深呼吸。她极力想让自己保持平静,却还是觉得委屈的眼眶通红。
余去非虽然不知道商文君发生何事,却能感受到她的气愤与难过,道:“院子角落有一叠瓦片,你帮我把它们摔碎下,晚点要用。”
商文君也不问有什么用,卷了衣袖,又在裙角打了个结。然后就出去把那一小堆瓦片摔碎了,不知为何,摔完瓦片后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洗了手,用帕子擦干,整理了下衣裙问余去非:“你现在做的东西越来越奇怪了,怎还需要用道碎瓦片?”
余去非笑道:“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商文君点了点头,跟余去非一口气说完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余去非知道商文君早上也没有受伤,就是吓了一跳,稍稍放下心来。随后才反应过来,惊讶道:“小大夫说要和离?他是怎么想的?”
商文君依旧有些气愤,“他脑子有病!”
余去非道:“和离是一件大事情,那能说办就办?你们之前说要成亲就已经挺随意的。尝试着相处看看?实在不行再谈和离吧,虽然我们家不大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只是我看宋小大夫人还好,不像是太过随意的人。”
商文君现在脑子里完全听不进去话,她在厢房里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道:“你这里不藏着酒了吗?”
余去非给还未完成工序的口脂小心的用盖子盖上,去洗了手,关了厢房的门,换了一件外袍。过了一会儿才道:“喝完了,前天青君还带着翡翠来这屋里找过东西,也不知道他找什么。他还在府里,没敢再让小春去沽些回来。”
商文君蔫蔫的道:“定是上次去荆州,喝了点酒被他发现了异样。”
“去我房里,藏了一点,他还不敢去我房里搜呢。”余去非说完就拉着商文君的手,往自己房里去。
去了余去非的房里,商文君接过余去非拿给她的一小壶酒也没拿杯子,对着壶口就喝了一口就递给余去非,道:“这酒是坏了吗,怎么这么苦?”
余去非也喝了一口,滋味一如往常是甜的,没有一点儿变化。她也没有是好的,只道:“坏了咱们就不喝。咱们小憩下去吃晚饭,爹爹肯定会想办法去请刘师傅上门来弄晚宴的,我好久没吃刘师傅做的红烧肘子,甚是想念。”
商文君直接躺在余去非的床上休息。
华灯初上,余府饭桌上气氛有些诡异,余清和一点也没有看出来,一心招呼宋未知多吃点。他也就希园回来后生气个几天,后来还是很喜欢宋未知。
陆续一直在想着要如何缓解气氛,想了半天愣是没有想出来,无奈只好吃菜。随手夹了点菜放嘴里觉得异常好吃,忍不住道:“叔父,您家的大师傅手艺真好。”
余清和被陆续夸的有些开心,道:“刘师傅不是我们家的,就是请他帮忙来做个回门宴的。”
“真的很好吃的。”陆续顾着吃也忘记了前面想着要缓和气氛的事儿。
宋未知给余清和倒了杯酒,道:“岳父,我敬您一杯。”
余清和乐呵呵的笑着接过喝下,道:“快坐下,不用站着。”他见宋未知坐下后,向青君道:“青君,敬你姐夫一杯。”
商青君有些不情愿的倒了酒就喝,余清和替他道:“这孩子怕生。”
陆续也站了起来给宋未知敬酒,还喊了声“姐夫。”
余清和听了可开心,本来就很喜欢陆续的他一直让挽留陆续,想让他在扬州多玩几天再回荆州去。
饭桌上商文君与余去非低头专心吃饭,一句话也没有说。饭毕,余去非小声道:“姐夫,您今日先一个人回去吧,文君她累了,想休息休息。”
一句话出,其他几人都愣住了,余去非有点头皮发麻,这是来吃饭前,文君交代她说的。
余清和直接道:“未知也留下来过夜就好了。”
商文君道:“爹,他明日还要看诊。”
宋未知刚喝过几杯酒,还没上头,脸色看过去与平常无异,只是他双手握拳,道:“岳父,我明日看诊需要回去的。”
商文君与宋未知两个人都知道苏东捷停诊三日,其实明日并不需要看诊,商文君说谎了,她不想再跟宋未知共处一室。宋未知给她圆谎了。
宋未知坐在马上,慢悠悠的走着,好醒酒。路过两路人在谈闲话,说他们家的闲话,他本是不想理会,却脑袋一热,上前道:“乱嚼舌根会烂嘴无可医治。”
说完话的他驾着马飞奔出城,留下两路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道:“小大夫这是怎么了?”
另外一人忙用手捂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