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问嘛,为什么呀?”
自从那天被三尖两刃刀警告不能当着爹爹的面问这个问题,提都不能提以后,小乖就被勾起了十分的好奇心。
“反正就是不能问,记住就是了,哪那么多问题。”被缠得不耐烦的哮天犬掏了掏耳朵,烦得不行。
“小乖得记住,以后一定一定不能再主人面前提那两个字。”三尖两刃刀十分郑重地嘱咐她。
“可是为什么不能提祖母的名字嘛,为什么你们都说小乖不能见祖母啊,好奇怪……”
小乖十分地不解,但从真君神殿里头知道真相是没可能了,这些天她都快把人问一遍了,搞得最近人人都避瘟神似的躲着她。
哼,总有一天小乖会自己打听出来的!
泡进缸里的小乖吹出一连串不满的泡泡,躲到角落里生闷气去了。
小乖身上那枚护心鳞又长出来一点,已经褪去了初生的灰色,显露出鲜艳的赤色了,瞧着比原先好看了许多。
银河水里泡着十分的舒服,小乖不自觉舒展开,胸前的鳍透出淡淡的粉色,扑棱了两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
小乖是被人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说“灯芯”、“口诀”什么的,然后一众人急匆匆往外赶,等她揉着眼哈气连天从缸里头爬起来,殿里头已经没有人影了。
“爹爹?康伯伯?”小乖尝试喊了两声,
“哮天犬?”
空旷的殿里头只剩下她一个人,安静得有些吓人。
“爹爹去哪里了……”
小乖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揉着惺忪的睡眼,哈气连天往前走了两步,只觉得眼前有什么绿油油的东西。
小乖定睛一看,爹爹的案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绿油油的灯,翡翠似灯身映着日光,透着碧色的模样,瞧着好看极了。
她十分好奇地伸出了手,想摸一摸灯身,指尖要触到莲花形的花瓣的时候,那灯身一晃,躲过了她的手。
“嗯?”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的小乖再次尝试伸手。
灯身再次一晃,躲开了她。
小乖:?
小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一盏灯较起劲来,不信邪似的再次伸手。
灯身再此晃动,这一次往后倾的幅度更大,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宝莲灯:……
小乖发现新大陆似的,好奇看着那盏会自己动的灯,蹲了下去好好研究了一番,然后再次伸出手,小心翼翼戳了戳灯身。
打算装死的宝莲灯忍无可忍开口:
“把你的脏手拿开,离本座远一点。”
“咦?你会说话!”小乖新奇看着那盏会说话的灯,兴奋极了。
宝莲灯翻了个白眼,好歹也是女娲上神造出来的神器,万八百年的没孕育出什么器灵就太说不过去了。
小乖伏在案前,亮晶晶地盯住那个宝莲灯,好奇地问:
“你是不是跟阿刃一样?也是我爹爹的武器?”
三尖两刃刀,简称阿刃。
宝莲灯再次翻了个白眼,它好歹是响当当的宝莲灯的器灵,那把破刀哪能跟它相提并论。至于杨戬?想做它主人还不够格。
小乖当然不知道这盏眼高于顶臭屁得不行还浑身绿油油的灯心里在想什么,她凑近了好奇地看着一直躺在地上的宝莲灯,问:
“你为什么一直躺在哪儿啊?”
“……”
它想躺在那儿吗?那是它不得不躺在那儿好吗?若果不是它灯芯被人吃了,它能连翻个身都做不到吗???
宝莲灯如果能化成人形此刻一定是吹胡子瞪眼控诉那个胆大妄为敢偷它灯芯的小狐狸。
“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起不来了!”
小乖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了正确答案,自告奋勇的撸起来袖子,
“小乖来帮你!”
宝莲灯对这个终于开窍的小家伙十分的赞许。
被扶正的宝莲灯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略微嫌弃得看了一眼朴素无华的桌案,勉为其难的立好了灯身。
虽然比不上女娲宫里的宝座,好歹是块安身之地,总好过跟着那个臭小子四处颠簸,连累得它浑身光华都黯淡了。
“你叫什么名字呀?”
宝莲灯傲慢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类模样的半个小龙崽儿,对她此刻从上而下俯瞰的目光十分的不满。
它从前都是被人仰视的存在,哪有人跟这般不知礼数同它讲话。
不过如今虎落平阳落难至此,那就看在她刚刚扶它正身的份上勉为其难告诉她好了。
“吾名宝莲灯。”
它掀了掀想象中的眼皮儿,带着怜悯告诉了这个求知的可怜虫。
“那我叫你阿灯好不好呀,”小乖单方面同这个未曾谋面的“它”成为了朋友,她正开心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对,
“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呢,让小乖想一想……”
宝莲灯本来还不满这个小家伙随意给自己起昵称的恶劣行径,听见后一句的时候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啊,我想起来了!”小乖忽然想了起来,
“他们说,是你打伤了爹爹!”
宝莲灯捂脸,果然……
小乖叉起腰,十分生气:
“你为什么要欺负我爹爹”
宝莲灯否认三连:
“不是我,我没有,别胡说,本座才不稀罕跟人动手。”
这话它说的是真心的,以前它在莲池里头舒舒坦坦睡了个几万年,结果被人捞出来治什么弱水,然后就被迫留在人间行善。
倘若是跟着三圣母还好,也就顶多救个落崖落水的人,结果落到了那个臭小子手里头天天跟人打架,可苦了它,没事儿身上就多几道伤痕,一点也不知道心疼。
要知道平日里头它从来都不轻易出手的,值得它全力以赴的人物屈指可数,要不是那小子使不出它的威力,它能沦落至此?
“真,真的?”小乖将信将疑。
“那当然,要不是那个臭小子,本座才懒得动弹,欺负你爹的那个小子叫刘沉香,你要报仇找他去。”
小乖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这次她立马就想起来了:
“我知道!就是那个扔了爹爹金铃锁的坏蛋!”小家伙顿时义愤填膺。
“嗯,对对对,就是那小子。”
宝莲灯正在一旁敷衍地附和着,忽然瞟见了有人往这一处来,赶紧压低了声音,提醒那个小家伙:
“喂,有人来了,不许跟别人说你见过本座。”
小乖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见爹爹已经走到了跟前,而那盏宝莲灯则一声不吭声在那儿装死。
“谁惹得你这般生气?”杨戬似笑非笑看着小乖。
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小乖瞬间蔫了下去,毕竟自个偷偷看过水镜,总归有些心虚,扑进他怀里撒着娇企图蒙混过关:
“没,没有啊,爹爹你去哪了呀,小乖都找不到你。”
杨戬揉了揉小家伙毛绒绒的小脑袋,并不打算放过她:
“既然没有生气的话,那还有一个问题。”
“小乖究竟是怎么靠自己,来到天庭的?”
小乖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
其实小乖并不想出卖阿尘的,毕竟小乖答应过阿尘,绝不告诉爹爹她是怎么到天庭来的,但是,但是……
“你别告诉我,你是自己上来的。”杨戬十分气定神闲坐在那儿,看着罚站似的站在他跟前不安绞这衣袖的小家伙。
小乖咬了咬下唇,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小乖不能出卖好朋友!
小家伙总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较劲,就像这样现在这样偶尔的正义感爆棚,但以后说不定哪天自个就说漏嘴了。
但他的目的并不是逼这个小家伙亲口说出来,对小乖这样心思单纯到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小丫头,只需要稍加引导。
“说吧,那个小子到底什么来头。”
“阿、阿尘没有告诉小乖——”小乖下意识就接上了话,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哦?原来那个小子叫阿尘啊……”他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看得小乖汗毛耸立。
总,总觉得不小心说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默默围观的宝莲灯:……
现在的龙族幼崽已经傻成这个模样了?龙族究竟是怎么在这几万年里幸存下来的?
宝莲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
小乖从一开始就很懵。
从被爹爹带了出来见到那个白胡子爷爷跟前,到亲眼看着老爷爷从袖子里抽出来拂尘,再到亲眼看着那个拂尘在她跟前活生生变成阿尘的模样的时候,小乖都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尘这次又是被他师父临时捞出来挡人的。
他看着震惊得合不拢嘴的小乖,多少有点心虚,站在人跟前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同她开口解释他骗了她的事儿。
“阿尘你怎么变成扫帚了呜呜呜~”
找回自个声音的小乖鬼哭狼嚎一声,一脸悲痛扑在了他身上,
“呜呜呜哇,都是小乖不好,小乖不该让阿尘被人抓走,害阿尘变成扫帚的呜呜呜呜~”
小家伙一句一个“扫帚”,让阿尘想安抚她的手怎么也放不下去。
但是被小家伙这么一搅和,那份紧张的心情也被人整没了,阿尘哭笑不得拍了拍小家伙的背,把哭得伤心的人从他身上捞起来:
“好了好了,阿尘没有被坏人抓走,是阿尘自愿的,不怪小乖。”
“真的?”小乖抹着眼泪将信将疑看着阿尘,确认他是认真的,又检查了一下他并没有受虐待的痕迹,才终于放下心,破涕为笑。
“阿尘没事就太好啦!”
看着那张单纯的小脸,阿尘忽然有点不忍心骗这个傻乎乎的小家伙。
然而他并没有机会再说些什么了,因为一只带着无形威严的手按在了他的肩头。
“老君,您是不是该给小神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戬负手而立,眸中精光乍现,直直看向了那自始至终都静坐不语的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