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眼中也是半信半疑的。
楚墨染说的这些情况，确实与她这几日的变化丝毫不差，她一直认为是自己练舞练得清瘦了，又因为多多少少节了食，身上才会不舒服。
老鸨见堂上堂下众人皆是议论纷纷，为了能顺利按照原定的计划将柳枝的初/夜卖个好价钱，她牙一咬，心一横，当即便让小厮叫了大夫过来。
为了保险起见，请来的还是城中颇有些威望的大夫。
老鸨当下命人收拾出了大堂内的一间隔间，让大夫给柳枝诊脉。
大夫先是看了看柳枝的面色，又细细地问过她近日可有身体不舒服，再诊脉诊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便给了诊语开了药方。
“柳枝姑娘这是日夜操劳心思太重所致，只要按照我的方子熬药吃上几次，再好好养上几天就没事了。”
闻言，老鸨立刻冷下了脸，语气挤兑地对帘子后的楚墨染开口。
“这大夫可是曾经给皇家的小六皇子诊过脉的大夫！还曾让六皇子的腿疾缓解过，医术自然是高明的，如今大夫都说了柳枝身上没什么事，公子可还有什么话说？”
楚墨染方想开口，就听见宝林急了，“缓解过六皇子的腿疾怎么了，你眼前的这位还治好了……”
“住口！”楚墨染及时给她刹了车，堵住了她后半截的话，而后她又看向那位大夫，“大夫可看仔细了？”
那大夫捻着胡须，一派医道圣手的模样，“自然是细细看过了，老夫见过的疑难杂症多了去了，可还真未瞧见过中了毒的人能有这样的气色。”
楚墨染闻言不由得轻笑一声，“依我看，这位大夫您还是赶紧发卖了药铺遣散了小二赶紧回乡下当赤脚医生去吧。”
大夫怒了，“我老夫一大把年纪了，在这京中给人看病治病数十载，还从未让你这黄毛小子这样编排过，你且说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儿，我若是跟你父兄有交情，必要让你家长辈重重罚你！”
楚墨染敛了笑意，声音清冷又带着些凌厉。
“你这话越来越可笑了，身为医师，在世间为世人接触疑难杂症乃是职责所在，何时变成了你可以夸耀的资本？你即便行医数十载，治愈过成百上千个病人又如何？但凡遇上你解不了的病症，就如同六皇子的腿疾一般，你便是个不折不扣的庸医！”
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你说什么！你敢说我是庸医！”
楚墨染回道：“这是皇上和皇后说你的，难道不是么？金口玉言，你敢说他们没有说过你是庸医？”
大夫顿时火冒三丈，刚提了一口气想呛人，就听见楚墨染又冷了声音开口。
“方才这是你错的其一。其二在于，行医者应当以医术为底气为本领，而非结交权贵，你张口闭口便是与哪家的权贵人家有交情，实在是辱了医学先师开道之心！”
这大夫被她这样毫不留情的怼了一通，顿时气的双眼充血，老鸨见状立刻叫人搀了他给了他足够丰厚的看诊费，将人送走了。
把老大夫也气走了之后，老鸨算是彻底恼了，因为这厅堂上下的人议论的越来越杂，眼看着就要拍卖不下去了，她冷冷瞪了一眼楚墨染。
“公子若不愿意走，就请自便吧！柳枝，我们继续！”
谁知柳枝起身后又走到了楚墨染面前，问道：“敢问公子，我中的是什么毒？会有什么毒性？又是何人要害我？”
老鸨见她竟然还上去问清楚，顿时怒火更大了，“柳枝你也糊涂了！还不赶紧过来！事关你的身家事，你若不在意，我便动辄就把你这花魁之身废了！”
闻言，柳枝面色有些挣扎，又见楚墨染那边没有动静，没有回一句话，她才咬唇福了福身，跟在了老鸨身后。
花魁拍卖继续。
只是方才闹过那么一通之后，拍卖变得吃力了不少。
先是王赵两家公子相争楚墨染解围，又是楚墨染说柳枝中毒叫了大夫来看，这么一顿下来，外面的天早已经黑的彻底了，众人的兴趣也没了之前那样高昂。
再者说，虽然大夫来看过了说柳枝没事，但楚墨染方才辩的头头是道又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反倒底气十足，多少还是说服了一部分人的。
因此，这出价竞得花魁柳枝的初/夜之事，原本能顺顺利利狠狠赚一笔的活计，现在却变成了个无人问津的烫手山芋之事。
老鸨看向那边的王赵两家公子，而这两位公子就是属于方才那波被楚墨染的话吓住了的人，纷纷闭口不提刚才要投筹子的事情，而是带着各自的小厮回了雅间坐着喝酒。
见状，老鸨又只好再问：“可有那位雅间的贵人出价买下新选花魁柳枝姑娘的初/夜的？”
没有人。
即便是有垂涎于柳枝美色的人，跃跃欲试地想投筹子，却又纷纷担忧着放下了筹子。
一来是担忧柳枝真的身中剧毒，要是染到了自己身上怕又是噩梦一件。
二来，刚才楚墨染说柳枝身上中毒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任何避讳，朗声说的，这要是买下初/夜之人自己不在意染毒也就罢了，偏偏在场这么多人都知道柳枝中毒这事，想买的人也得考虑考虑自己的面子。
因此，竟没有一个人投筹子出价。
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老鸨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柳枝叹了口气，往楼上楚墨染的雅间那方向看了一眼。
见状，楚墨染会意一笑，看了眼身后的宝玲，“我们该走了。”
下楼的时候，她依旧用折扇自然地挡住自己的大半部分脸。
只是在经过柳枝身边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不出三天，你就会感觉到毒发了。”
柳枝闻言面上一惊，立刻如临大敌地追问，“敢问公子，小女子的毒是否有可解之法？公子是否能解？”
老鸨见状一把将她扯了回来，然后瞪了一眼楚墨染，才对着看客们说道：“今日之事让诸位看笑话了，柳枝身子原本就无事，只不过是这位公子闲来无事闹个笑话罢了，柳枝姑娘乏了，且改日再论初/夜之事吧！”
楚墨染笑了笑，说道：“放心，三日之内，你我必定还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