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将军府的路上，卫姝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见到罗瑞雯，又不让大家怀疑呢。
这是件棘手的事儿。
但没几日，这样的僵局被另外件事打破了。
宁远侯夫人没了。
这是发生在中秋过后的第五日，一大早的，卫姝才刚醒，赵妈妈跟绿萝便已经在床边候着了。
楚宁风早就进宫去了。
“怎么了？”卫姝看见两人立在床边，心中有些奇怪，便问道。
“夫人，宁远侯府出事了。”赵妈妈走上前一步，将帷帐挂起来，轻轻说道，“昨儿夜里，宁远侯夫人起夜时脚滑摔倒了，脑袋撞在床头，今早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凉了。”
“什么？”卫姝一震，原本还有些不清醒的，瞬间便一个激灵，“人没了？”
“没了。”赵妈妈点点头。
消息都递过来了，那应当不会有错的。
卫姝从床上坐起来，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
谁能想到宁远侯夫人最终的结果竟然是这样。
想当初她那么威风的一个人，却是以这种死法。
不知怎么的，卫姝心中竟然有几分唏嘘。
“她房里没有人守着吗？”卫姝道。
“本来是有人守的。”赵妈妈说道，“昨儿夜里应当是那些值夜的丫头偷懒去了，若是屋里有人，及时发现了，人也还能有救的。”
绿萝全程都没敢说话，默默的伺候着卫姝起身穿衣。
“什么时候去吊唁？”卫姝问。
“日子还没定下来呢。”赵妈妈道，“后面应该会派人来说的。”
将军府与宁远侯府虽是有些矛盾，可毕竟是人没了，再大的矛盾也该放下。
这种事情到时候自然是卫姝代表将军府去，一想到要见宁远侯府的那些人，卫姝的心中便不舒服。
梳洗完毕用过早膳后，卫姝就去了清波堂。
太夫人显然也得知了这消息，进屋里时，只见她坐在桌前，面前摆着早膳，是有些食不下咽。
“娘。”卫姝轻轻唤道。
太夫人原是在想什么的，听见声音，才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然后回过神来：“卫姝啊……你来了。”
一边的宋妈妈则是福了福身。
“宁远侯府的事儿，娘已经听说了吧。”卫姝说道。
“是听说了……”太夫人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宁远侯夫人，年纪还没我大呢，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她语气里是淡淡的悲哀。
到了她这个年纪，身边熟识的人大多走的走，老的老，乍一下听说一个比自己还小的人没了，这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她那是意外，没法子的事儿。”卫姝轻声说道。
“宁远侯府如今没落成这样了。”太夫人低声说，“怎的夜里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偏偏那宁远侯与宁远侯夫人这些年都不和，两人早就分房睡了。
如若不然，有个人在身边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惨剧。
“是上下管教不当罢了。”卫姝柔声说，“娘就别想这件事了，我会去处理的。”
太夫人略略苦笑了一声：“这种事也只能交给你了。”
越是上了年纪的人越是避讳这种事。
太夫人自然也不例外。
她可不想沾了那晦气。
两日后，卫姝换了身素净的衣服去了宁远侯府。
上一次来这儿，卫姝还依稀记得是罗瑞元没的时候。
一眨眼的功夫，竟已过去这么多年了。
宁远侯府倒还是从前那侯府，从外面看依旧是光鲜亮丽，可进去后才知道萧条成什么样了。
过去侯府里下人仆役众多，如今只寥寥可数。
原本精心修建过的园子，现在是枯草丛生。
卫姝跟在侯府领路的婆子身后，带着玉含一路去了灵堂。
前来吊唁的人倒是挺多，一眼望去还有几个眼熟的人。
周夫人与孙夫人也在其中。
罗瑞芯同许氏站在一处，两人都穿着孝衣，脸色苍白，眼下泛着青色，应当是好几日没睡好了。
卫姝按着规矩去灵前行了礼。
罗瑞芯看见她来，面上勉强浮起一抹笑：“楚夫人，你来了。”
许氏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福了福身。
“节哀。”卫姝握了握罗瑞芯的手，轻声说道。
后者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她对宁远侯夫人着实没什么感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恨了。
如今人死了，她所有的感情似乎也都随着宁远侯夫人的咽气而消失了。
人总是要放过自己的。
卫姝没有在灵前待多久，她甚至都没去看宁远侯夫人的遗容。
她没看见罗瑞阳，还觉得有些奇怪。
周夫人与孙夫人在门口等她，瞧见她慢悠悠的走着，便抬手道：
“快过来。”
卫姝无奈地笑了一下，只得快步走过去。
“就知道你要来。”孙夫人笑着挽了她的手。
“两位姐姐来的可真早。”卫姝小声说。
“我们也刚到没一会儿。”孙夫人笑道。
“咱们去旁边说。”周夫人觉得她们俩那笑太过扎眼，人家在办丧事，她们在这里有说有笑，到底是不太好。
三人走到一边，卫姝才问：“怎么没看见罗瑞阳？”
罗瑞阳与宁远侯府母女情深，没在灵堂看见她，卫姝实在有些好奇。
“她哭的晕过去了，你来之前刚被扶回房间休息。”周夫人解释道，“整个灵堂也就她哭得最真情实感了。”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其余人，包括许氏、罗瑞芯在内的，全程都只是冷眼看着，别说哭了，连眼睛都没红一下。
可也没人指责她们一二。
毕竟过去宁远侯夫人是如何对待自己儿媳与庶女的事儿，大家都知道。
若是两人假惺惺的哭，只怕还要惹人反感呢。
“我说呢。”卫姝恍然。
“将军府进来可好？”孙夫人笑着问她，“前几日的中秋宴会上，也没来得及同你说说话。”
“都好着呢。”卫姝轻轻一笑，“只是还在忙孩子们的婚事，抽不出空，否则定要找两位姐姐好好聚聚聊聊天的。”
“那你有的忙了。”孙夫人笑，“慧姐儿的婚事呢？可定下来了？”
这也是周夫人所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