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的脸没来由一红,将杯子塞回绿萝手中:“……知道了。”
凌香可不敢像绿萝这般对卫姝说话,她扶着卫姝起身。
另有小丫鬟已端着热水进来给卫姝净脸。
这一通忙碌下来,坐到梳妆台前时,卫姝就感觉自己额头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虽是大清早的,可也热得慌。
绿萝跟凌香两人替卫姝挽好头发,正用玉簪固定发髻时,谦哥儿进来了。
“娘!”他兴致勃勃的走过来,手中捧着个锦盒,里面也不知装了什么,但他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卫姝笑着朝他伸出手。
“昨夜我回来的太晚,那时娘已经睡了,想送你的东西也没来得及,所以今天特意起的早一点。”谦哥儿温声细语地答着,然后像献宝一样的,将手中锦盒递给卫姝,眨了眨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她,“娘,你看看喜不喜欢。”
看那锦盒,里面装的应当是簪子一类的东西。
卫姝佯装没猜出来,接了锦盒然后打开看。
里面放着的果然是一枚羊脂白玉簪,晶莹玉滑很是漂亮,虽没有多余的装饰,可确很适合卫姝这样的装扮。
“这是你买的?”卫姝微微睁大眼睛,十分惊讶的模样,“很好看,我很喜欢。”
“娘喜欢就好。”谦哥儿这会儿倒是还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脑袋,嘻嘻笑了两声,“我看娘平时就只戴头上那支簪子,昨夜出去时,特意让四叔带我去买的。”
卫姝下意识摸了摸发髻上的那支海棠花玉簪,然后扬唇轻笑:“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娘喜欢就好!”谦哥儿显然十分高兴,“娘,你用早膳了吗?”
“还没呢,陪我一起吃点吧?”卫姝笑道。
“好!”他正有此意。
卫姝让绿萝将自己发上的簪子取下来,转而把谦哥儿送的佩戴好。
孩子的心思要好好呵护。
用完了早膳,林奶娘便领着谦哥儿跟长安去了私塾。
他不知道的是,卫姝多的是数不清的金银首饰,她只是觉得,所有的都比不上楚宁风送她的那支,所以那些都收起来,平日里不怎么佩戴。
谦哥儿虽然是个男孩子,但却足够心细。
“将来谁要是嫁给咱们四少爷了,还不知得多幸福呢。”赵妈妈笑着说道。
“谁知道呢。”卫姝扬唇笑了笑,“他日后的夫人,必定也与他旗鼓相当,谁高攀谁还不一定。”
“夫人说的是。”赵妈妈笑道。
夫妻感情向来是互相博弈,犹如棋局。
单就看这下棋之人,有几分实力了。
用过了早膳,卫姝也要准备去给太夫人请安问好了。
昨儿守夜的是玉含与绿歌,这会儿两人都在休息,卫姝便只带了绿萝前往清波堂。
在太夫人那里待了一会儿,二夫人一家子便过来了。
今儿凡哥儿要回白鹿书院了,临走前来给太夫人磕个头。
眼看着凡哥儿的额头磕在地上发出的声响,太夫人甚是心疼:“好孩子,快起来。”
“祖母,孙儿此次离家,下次再归便是中秋了,祖母千万保重身子。”凡哥儿跪着将话说完,又磕了一个头才算数。
太夫人听的眼睛都红了:“万事以你学业为紧,若是忙起来,半月来一次信,让祖母知道你过的好就行。”
“祖母放心。”凡哥儿应道,“抽空写封信的机会还是有的。”
太夫人点点头,怕自己哭出来,便忍着没有再说什么。
二夫人也是眼睛通红,显然是十分不舍。
卫姝虽也舍不得凡哥儿走,但她也明白这是孩子们的必经之路。
“过几日我得空了,去一趟白鹿书院看看你。”她对凡哥儿道,“你姑姑成亲那日,你应当赶不回来了吧。”
楚宁笙下月出嫁,白鹿书院规矩森严,恐怕不会准他回来。
说起这个,凡哥儿脸上便划过一抹遗憾:“届时,我想向先生告个假。”
话随时这么说,可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这件事多半先生是不会同意的。
“赶不回来就算了。”太夫人说,“你姑姑虽是嫁出去了,但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去看她,不急在这一时。”
“那我听祖母的。”凡哥儿应道。
话已至此,他该走了。
太夫人纵使心中再不舍,也还是挥了挥手:“走吧走吧,早些出门,别在路上耽搁了。”
“孙儿拜别祖母。”凡哥儿规规矩矩的行了个读书人的礼,这才跟着楚宁沐一道离开清波堂。
二夫人追出去送了几步,她握着手帕强忍眼泪,待看不到凡哥儿背影了,才恋恋不舍的折身回来。
“又不是不回来了,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太夫人自己还红着眼呢,就开始教训起她来。
二夫人自然没敢反驳,只是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他这一来一回,都没在家里待多久……”
“俗话说远香近臭,以前凡哥儿日日在跟前晃,二弟妹不还嫌烦。”卫姝笑着安慰她,“等过几年凡哥儿回来了,你怕是又要看他哪哪都不顺眼了。”
“才不会呢……”二夫人拿手帕将眼角的泪擦掉。
“哎。”太夫人则是轻轻叹口气,“这些孩子都大了,将来这样的场面还不知要经历多少呢,真是会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这便是为人父母,谁都改变不了。
“孩子们是要走出去,走他们自己的道,但咱们一直陪着您呢。”卫姝笑着道,“只要娘不嫌我们无趣就好。”
“有你这哄人的嘴,谁会嫌你们烦啊。”太夫人被她逗笑。
方才还有些惆怅伤心的心里,此时倒是好多了。
“说起来,谦哥儿那院子是不是布置好了?”她问。
卫姝点点头:“差不多了,准备就这几天,看个日子搬进去了。”
二夫人想到当初自己那两个孩子单独立院时的心情,再看眼前的卫姝。
却发现她半点不舍的情绪都没有,心下有些诧异:“大嫂当真就舍得让谦哥儿这会儿立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