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逼宫造反是事实,害死太子更是罪上加罪,死他是逃不了了。
就看他的家眷能否逃过一死了。
想到这些,卫姝便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其他的呢?”她问,“谭大人就只说了这件事吗?”
她更关心谭鹤荣跟楚宁笙的事。
“除了这个,你还想听到什么?”楚宁风笑她,“年纪不大,倒挺热衷当红娘。”
卫姝脸一烫:“哪里有……我就是担心宁笙的婚事而已。”
楚宁风不再逗她,语气严肃了几分:“临走时他倒是提了几句,只说等时机成熟,会请人上门来说亲。”
“等时机成熟?”卫姝眉头微皱,“他觉得什么时候才是成熟?”
“你就少操点心吧。”楚宁风道,“自己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管别人的闲事倒是挺积极。”
“宁笙可不算别人。”卫姝摸了摸肚子,说着,又泄了口气,,“算了算了,他们的事我不管了。”
她还是把自己这院子里的事管好得了。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自己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楚宁风轻声道。
他是看的明白的,楚宁笙一旦认准的事,旁人无法改变。
除非是她自己想通。
所以这次她的婚事,楚宁风也不打算插手。
顶多是楚宁笙将来受委屈了,他会上门去替她讨回公道便是了。
“知道了。”卫姝点点头。
*
次日一早,卫姝与楚宁风用过早膳后,便去了清波堂给太夫人请安。
得知他们要去天牢,太夫人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两句注意安全便是。
这夫妇俩,一个身怀孩子,一个身有重伤,都不是让人省心的。
偏偏太夫人也无法阻止他们。
天牢就在大理寺,卫姝在来之前,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到这里来。
约莫一个半时辰后,马车才停了下来。
车夫将脚蹬放好,楚宁风先下了马车。
卫姝拎着食盒弯腰出去时,他伸手扶了一下,又将食盒从她手中接过来。
那食盒是她给安宁郡主准备的吃食,不管会不会吃,总要准备一些。
大理寺与卫姝想象中的相差无二,是威严肃立的,好似往那门口一站,脸上的笑就不由自主的收了回去。
门口守卫显然是认得楚宁风,他们才下马车,守卫便过来行了礼。
“大人吩咐过了,楚将军来了以后,直接带你们进天牢。”守卫道。
楚宁风轻轻颔首:“麻烦了。”
他说完,就牵住了卫姝的手。
这倒让卫姝有些受宠若惊。
在外面呢,还是很多不认识的人,就做这么亲昵的举动,真的好吗?
她还没想的明白呢,就听见楚宁风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大理寺的监狱向来只关重刑犯,里面鱼龙混杂,跟紧我。”
他是怕卫姝被吓到。
这多少让卫姝的心有些暖暖的,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害怕。
进入大理寺,卫姝亦步亦趋的跟在楚宁风身边,她看着守卫手里拿着一大把的钥匙,没进一个地方都需要拿钥匙开门,里面重重关卡,要想从这里越狱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气息也变得阴鸷起来。
卫姝路过许多个监牢,里面昏昏暗暗的,偶尔有一束光照进去,她只看见有一道身影蜷缩在黑暗之中,看不清脸。
哪怕是看清了,她也不认识。
天牢在大理寺监狱的地下,这里关押的都是天子直接下令关起来的。
一节又一节的台阶走下去,卫姝感觉自己像是下了好几层楼那般,底下完全没有眼光了,照明只靠火把。
这逼仄的环境,让卫姝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变得紧张起来。
楚宁风好似感觉到什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安心。
也难怪他会陪着卫姝来这里了,显然是早知道这儿是什么情况。
若是真让卫姝一个人来,她指不定是不敢再往下走的。
过了一会儿,卫姝看见了那个传说中的天牢。
这底下的环境出奇的比上面要好,每间监牢空间都很大,宽敞干净。
在其中一间牢房里,卫姝看见她今日要见的人。
安宁郡主一向喜爱红衣,可此时的她却穿着囚服,长发仍旧束在脑后,已有些乱了,她的肤色苍白,嘴唇干裂发紫。
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双眼里的神情却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还是一样的高傲。
卫姝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在看卫姝,目光甚至轻轻挪动了一下,看了眼楚宁风,尤其是在看到他们俩那相握的双手时,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刺了一下,连带着眼睛都生疼。
领路的守卫抱拳朝楚宁风行了一礼:“大人说,将军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有劳了。”楚宁风点头。
守卫这才转身离开。
卫姝犹豫了一下,主动松开楚宁风的手,然后朝安宁郡主的监牢走去。
这门是必然不能开的,幸好这一面监牢都是纯铁打造,留有空隙,光是说话已经足够了。
楚宁风没打算过去,自寻了个地方坐下,随手将食盒放到了桌上。
“我就知道你会来。”看着卫姝,安宁郡主苍白的扯了扯嘴角,发出沙哑的声音。
她不知是多久没有说过话了,嗓子里发出的声音犹如破布被撕扯一般。
“我欠你一个人情。”卫姝缓声道,“咱们之间,也不必绕着圈子说话了。你直说吧,非要见我的理由是什么?”
安宁郡主显然也没有想跟她叙旧的意思,甚至,若不是因为此时只有卫姝能帮她,她甚至都不会想见任何人。
可一想到自己要向曾经最恨的人求救,她就感觉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让她说话变得十分困难。
“我知道……我父王造反,他该死,是罪有应得,皇上也不会放过他……”安宁郡主说这话的时候,仍旧坐在原来的地方,双手死死攥着囚服下摆,“但是我的母亲,她没做错什么。她只是嫁给了这样一个夫君,她左右不了任何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