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人说了一耳朵。”卫姝点头道。
她并没有发问的欲望,甚至好像对这件事丝毫不感兴趣。
罗大奶奶有些着急:“说来也不怕让您笑话,我们今日来,是想让您帮帮忙,替世子求求情的。”
“我?”卫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吃惊,“罗大奶奶,你是不是把我想的太神了些?我一个后宅妇人,无权无势的,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哪里就能替宁远侯世子求情?”
这话卫姝可没有办法说谎。
她自嫁给楚宁风起,就没见过皇上,最多是见过皇后娘娘。
要她去求情,会不会太离谱了些?
“我知道这事有些强人所难了。”罗大奶奶苦声道,“但世子是我们宁远侯府的独苗,是万万不能出事的啊。再者,他也是被人构陷,才被抓进去的。”
这罗大奶奶当真是睁眼说瞎话了。
罗瑞元若真的是被构陷,恐怕宁远侯夫人早就挨家挨户的哭了,哪里还会让她们俩上卫姝面前来求帮忙呢?
卫姝看了眼一直沉默的许氏,见她的神色晦暗不明,微微眯了眯眼,开口问她:“世子夫人怎么一直不说话?还是你其实也知道,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们什么。”
“我只是想着……”许氏咬了咬嘴唇,抬眼看了看卫姝,而后略微有些心虚的躲开她的视线,轻声说,“您不是一向与大皇子妃交好吗,而且,您上次也在刺客手下救了大皇子妃……所以才以为,您能帮忙在大皇子妃面前说句话。”
呵,打听的倒是清楚,还知道上次卫姝受伤,是为了救大皇子妃。
这许氏,还算有点脑子的。
“这件事,且不说是不是罗瑞元的错,就算不是他的错,他被诬陷,也轮不到我去求情。”
卫姝语气稍显冷漠了些,连带着眼神都沁了冰霜:“再者,大皇子妃如今身怀六甲,过不了多久便要生小皇孙的,我要是敢在这时候去求她帮忙,让她劳心劳力的进宫求皇上,万一她肚子里的皇孙出了点事,那这个责,谁来付?”
罗大奶奶与许氏都被问的一愣,两人说不出任何狡辩的话。
卫姝没给她们留思考的时间,又继续道:“罗瑞元那件事的真假,我不做评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现在既然求到我面前来了,你们也不曾说半句真话,还想哄着我去替他求情,莫不是你们都当我是个傻的?”
“楚夫人,我没有这个意思!”罗大奶奶可得罪不起卫姝,急忙道,“我也是救人心切,才这么说的。”
而许氏则是脸红红的,像是被人揭穿谎言后的羞愧。
她们两个,多半也是被宁远侯夫人逼着来这的,同为女人,也都是当儿媳妇的,卫姝并不想为难她们,只道:“当初你们府上的小姐与我们府的四爷和离时闹得两家都不愉快,就此结了梁子。罗瑞元出事,我们没有去踩上一脚已是仁至义尽,更遑论去救他。”
卫姝从来没给自己立过任何人设,她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所以此时当着罗大奶奶与许氏的面,她也没有任何掩饰。
罗大奶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啊,她跟人社交这么多年以来,大家说话从来都不说太绝对,都是点到为止,从来没有人像卫姝这样,就明白的告诉你,我跟你家有矛盾,你们家出了什么事可以怀疑是我做的,但我绝对不可能帮你!
话已至此,罗大奶奶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卫姝明确说了这个忙是不可能帮的,她们再待下去,似乎也只是让自己的处境更尴尬而已。
思来想去,罗大奶奶朝许氏看了眼,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一样。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叨扰您了。”许氏起身,对卫姝说道。
卫姝微微一笑:“那我就不送了。”
罗大奶奶起身朝外面走,许氏落后一步,在快出门前,她对罗大奶奶说了句:“嫂嫂先去车上等我吧,我再跟楚夫人说两句话。”
“好。”罗大奶奶点点头。
待她走后,许氏才折回来。
卫姝面上却也没有出现任何意外的表情,像是料到她会回来。
此时没了罗大奶奶在身边,许氏方才脸上的惆怅之色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抹从容、淡定,以及无情的眼眸。
这跟卫姝上一次见到她时已大不一样,她像是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世子夫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卫姝坐着瞧她,也没请她坐下。
“我知道您是个聪明人。”许氏自顾自的坐下,抬眼望着卫姝,这一次,她的眸中没了闪躲,直截了当的应着卫姝的目光,“从罗瑞元出事的时候,您应当就猜的出来。”
她的话,算是印证了卫姝先前心中的猜想。
卫姝只是不懂,许氏从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宁远侯府究竟做了什么,才将她逼至如此。
能知晓罗瑞元每夜去处的,除了府里下人,便只有许氏这个枕边人。
整个宁远侯府,最恨罗瑞元的,应当也只有她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卫姝平静地问,“你就算是恨罗瑞元,也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这样就绝了吗?”许氏扬唇轻笑,脸上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凝聚成一抹痛苦,“我原先便想过,无论罗瑞元对我如何,我都能忍,因为当初这门婚事,是我点头同意的,苦果如何,也该自己尝下。可他……可他竟然动了我身边的人……”
回忆到绝望痛苦之处,许氏的眼圈一红,如鲠在喉:“您或许应该听说过,罗瑞元前段日子,侮辱了我身边的人……我从泉州带来的就只有那一个,她原是有婚约在身的,只是放心不下我,才推迟了两年出嫁,我说好了今年一过,就放她回泉州,可罗瑞元将她玷污……甚至让他的手下……”
剩下的话许氏说不出口,她光是想到那些,就恶心的想吐。
她使劲握着双手,直到感觉指尖嵌进肉里,才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下来。
“那件事后,我的丫鬟在房里自尽了。”许氏哽咽着说,“这不是罗瑞元第一次闹出人命来,宁远侯夫人也有的是法子替他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