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又下了好大一场雪,风直吹得窗杦呼呼作响。
早上起来,外面丫鬟小厮在赵妈妈的安排下正在清扫院里的积雪,原来墙角种的那几株腊梅倒是开了花,各种颜色都有,整个听雨轩都笼罩在梅香中。
卫姝坐在软榻上朝临窗方向往外看时,正好能看见玉含同锦绣两人剪了几支梅花,然后捧着进来。
“这梅花可真香!”锦绣进来便迫不及待说,“夫人,我给您摘了两支,放在花瓶里,屋里也香喷喷的。”
“你看着弄吧。”卫姝笑着道。
锦绣从库里拿了只玉白色瓷瓶,梅花插在里面显得格外好看。
如她所说的,屋里果然香喷喷的,处处都是梅花的香气。
玉含跟在她身后进来,笑着跟卫姝说了吉祥话。
“你家里怎么样?”卫姝笑着问她,“宋威可回去过元旦了?”
“回来了,但这大雪封了路,如今是没有马车回庄子上了。”提起这事,玉含便无奈地笑了,“现在他整日在家里急的直打转,生怕耽误了事。”
卫姝不由笑道:“让他好生在家里待着,这么大的雪,路上出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玉含笑着点头。
恰好林奶娘抱着谦哥儿来,卫姝将孩子接过来抱在怀中。
他刚喝过奶,喝的心满意足,此时瞧见了卫姝,又去伸手摸她。
卫姝也没躲,仍由他奶香的小手摸着自己的脸。
谦哥儿好像格外喜欢她,有时早上醒来,也不哭不闹的,就趴在她旁边,自己玩自己的,偶尔摸摸卫姝。
“夫人,夫人!”
母子俩正温情着,赵妈妈突然急忙忙地从外面走进来。
赵妈妈一向稳重,鲜少有如此一面,定是有什么大事!
“怎么了?”卫姝将谦哥儿递给林奶娘,身上凝重的问赵妈妈。
“是将军来信了!”
赵妈妈笑起来,激动地说道:“您快看看!”
自从上次的来信,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上次信里楚宁风说已经进入祁灵山营救大皇子,这次来信,一定是有结果了!
卫姝想到这一点,接信的时候手都不由自主抖了两下。
她害怕看到不好的消息。
打开信封,将信取出来展开时,卫姝深吸了一口气,才去看信的内容。
她看的格外仔细,生怕漏过一个字误解了意思,待全部看完以后,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旁边也屏息凝神的众人看到这一幕,心里突然就松了口气。
“夫人,将军在信上怎么说的?”赵妈妈忍住问道。
“将军说……”卫姝大喘了口气,才道,“他已成功将大皇子从祁灵山救回来,只是大皇子受伤严重,需得养好伤,才能启辰回京。”
信里的内容便是如此简短,交代了结果便没多说。
可卫姝知道,真实情况并非他在信上的那么三言两语。
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定是发生了很多事。
“那就好!”
众人这才长长松心。
楚宁风在外,她们可都是一直捏着一把汗的。
如今听到好消息,众人都算松口气了。
“我去趟清波堂。”卫姝将信装好,起身说道,“帮我更衣。”
这事务必得跟太夫人说的。
如今太夫人虽然不常提了,但卫姝知道,她这心里始终是担心的。
锦绣跟玉含动作麻利的替卫姝换上身衣服,又拿了件银白底色绣云纹斗篷给她披上御寒。
外面风雪还不断,院里的积雪虽已扫干净,但很快又落下,铺了薄薄的一层。
锦绣小心的扶着卫姝朝清波堂走。
此时的清波堂里也清净,太夫人倚在暖阁炕上教雪姐儿认字,雪姐儿年纪小,坐不太住,听见下人禀卫姝来了时,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光芒。
不多时,卫姝便走进来,看见炕上放着的那本书,她便知道方才太夫人在做什么。
“扰了娘跟雪姐儿了。”卫姝笑着道,“只是将军来信了,想着给娘说好消息。”
“宁风来信了!”太夫人一听,果然高兴,“快拿给我看看!”
卫姝将信递上。
太夫人打开看了,同卫姝一样,她逐字逐句的看清楚,到最后,才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是有点好消息了!也不知大皇子伤成什么样了。”
“只要还活着,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事。”卫姝说道,“咱们京城连日大雪,西北边关恐怕更严重,哪怕大皇子身体没什么大碍,恐怕也得等好久才能启程回来。”
“说的也是。”太夫人赞同的点点头,随后又担忧起来,“宁风在信里决口不提他自己如何,我是有些担心他啊。”
这一点说到卫姝心坎上了。
从前在京城的时候,只是到秋天,天气稍微凉一些,他的双腿便是如针扎一般的疼。
如今在西北那样恶劣的环境里,不知双腿能难受成什么样呢,偏他还进了一趟祁灵山。
一想到这里,卫姝便觉得心都揪着疼。
“将军吉人自有天相。”心里虽然担心,但嘴里也只能这么道,“一定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太夫人轻叹口气。
一边的雪姐儿听不太懂她们在说什么,可见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便没有敢嬉闹的心。
不过卫姝也没有在这里待太久,谦哥儿还在听雨轩呢,她也放不下心。
所以跟太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后,就准备离开了。
锦绣扶着她出了清波堂,两人慢慢朝听雨轩回去时,卫姝却看见一个身影消失不远处的拐角。
她看了锦绣一眼,锦绣显然也看到了,疑惑地问:“夫人,方才那不是四夫人吗?”
那衣角鲜红似火,绣着大团翠纹,整个府里,只有四夫人喜欢这么穿,不是她又能有谁呢。
“这么大冷的天,她在外面转悠什么。”卫姝也想不通她的行为。
若说是想念雪姐儿,那干脆进去看看不就行了,还躲在外面干嘛。
卫姝想不明白的事,锦绣自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这四夫人一向行为怪异,如今在这里看到她,倒也不算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