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天气逐渐热起来。
玉含出嫁这日,是从听雨轩里出去的。
为了迎合气氛,卫姝让听雨轩里都挂上了红绸,显得喜庆些。
锦绣陪着玉含换好亲手缝制的嫁衣,梳妆打扮过后,来给卫姝磕头。
这样的场景,卫姝设想过无数次。
但她没想到,在看到玉含给她磕头时,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尽管婚后玉含还会留在将军府,但卫姝仍旧舍不得。
“快起来吧。”卫姝拿手绢擦了擦眼泪。
锦绣将玉含扶着起来,两人眼睛都有些红。
卫姝从头上拔下一支缠丝襄珠金簪,插到玉含发间。
“夫人!”玉含惊愕,“您怎么能把这只簪子给我?”
这金簪如此贵重,就连卫姝自己都很少戴。
“你今日成亲,头上如此寡淡可怎么行。”卫姝语气微微有些哽咽,“去吧,别让新郎一直等着。”
玉含心中感动,却也只能强忍泪水:“夫人,那我走了。”
“去吧。”卫姝松开她的手,目送着她被锦绣扶着,慢慢离开听雨轩。
玉含到底是丫鬟,自然不能从正门出去,卫姝吩咐了门房,将偏门打开,将玉含送了出去。
若非怕婚礼上不自在,卫姝都想亲自去看看,玉含嫁的那人如何。
赵妈妈进了厅堂,见卫姝一个人落寞的坐在那里。
“夫人。”赵妈妈走过去,轻声道,“玉含过几日就回来了。”
“我知道。”卫姝勉强笑了一下,“她的嫁妆没有遗漏吗?”
赵妈妈笑着点头:“您让给的,全都放进去了,一会儿锦绣会跟她悄悄说的。”
赵妈妈做下人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看见丫鬟出嫁,主子给那么多嫁妆的。不过她也知道,卫姝一向宽厚,玉含又是个好的,自然不会被亏待。
卫姝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放下心来。
玉含出嫁的事情忙完,就要开始忙卫娥出嫁的事了。
虽说是从去年就开始准备了的,但一想到下个月卫娥就要成亲,卫姝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她没亲自见过王勉,不过既然楚宁风觉得此人不错,那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
待到下午时,楚宁风回来了。
他一进远门便看见下人们正在将那些红绸拆下来,他愣了愣,才想起来今日是玉含出嫁。
快走几步,到了正屋,果然看见卫姝一个人靠在软榻上看书,身边连服侍的丫鬟都没有。
“怎么一个人在屋里?”楚宁风顿时就皱了眉,“丫鬟呢?”
“将军回来了!”卫姝连忙放下书起身,听见他的话,随即笑了,“玉含今天出嫁,我让锦绣去送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没让丫鬟进来服侍。”
其实是卫姝想自己待会儿的。
“也就是你,才能养的那些丫鬟懒懒散散的。”楚宁风无奈道。
“我瞧着将军却是行军打仗多年,习惯了军中肃穆军风。”卫姝笑道,“自然看不上后宅妇人了。”
“你又曲解我的话。”楚宁风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
卫姝笑着躲开:“我伺候您更衣吧。”
他还穿着朝服呢。
楚宁风点头,没有拒绝。
临近傍晚时,锦绣才回来。
她跑了一天,累的不轻,但还是连带笑容的跟卫姝说今天的喜事。
“是真热闹啊,来了好些人呢,虽然我一个都不认识,但那些人待我也是挺好的。”锦绣说的眉飞色舞的,“我瞧着那田绍,是个老实人,长相算不得多出色,话也不多,但是很细心,时不时来问需要些什么。”
卫姝听着,已经可以想象得到那个场景了。
“这么说来,玉含算是没嫁错了。”卫姝笑着道。
“还得看以后呢。”锦绣也没把握,只能道,“不过有夫人在呢,我料那田绍也是不敢欺负玉含的。再说了,玉含一直都是有主见的,不见得会被田绍牵着鼻子走。”
“哟,出去一趟,你倒是长见识了?”卫姝笑着打趣她。
锦绣摸了摸脑袋,嘿嘿笑了两声:“不也是夫人教的好嘛。”
“好了,别贫嘴了。”卫姝笑道,“你也累了一天,今晚就好好休息吧,让绿萝来服侍便是。”
锦绣点点头:“是,夫人。”
听她说了这么多,卫姝都差点误了去给太夫人请安的时辰。
楚宁风回来后就一直在外书房忙,不过给太夫人请安时,两人却是一起到的。
他们到时,四夫人跟楚宁飞也在。
也不知四夫人跟太夫人说了什么,两人正乐呵呵的,见卫姝跟楚宁风来,太夫人才收敛了些,笑道:“来了,快坐吧。”
“大嫂。”四夫人也朝卫姝点了点头。
楚宁飞跟楚宁风两兄弟自然是打了招呼后,就去隔壁说自己的事了。
“娘跟四弟妹聊什么呢?”卫姝顺势坐到太夫人身边,笑着问道。
“方才说起了老四小时候的事。”太夫人笑道,“一晃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真是人老了啊。”
“娘可不老。”四夫人亲热的挽了太夫人的手,“您可答应了以后要给我们带孩子的,不能反悔。”
卫姝一听这话,下意识的朝四夫人肚子看了一眼。
不会吧,这么快又怀上了?
似乎是看到卫姝的眼神,太夫人点头道:“你猜的没错,瑞阳又有了。”
这次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卫姝露出惊喜的笑容:“恭喜四弟妹了!”
四夫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大嫂也要抓紧才是。”
说起来,卫姝嫁进来快一年了,这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卫姝笑而不语。
“这次可要长记性, 万不可再情绪大起大落了。”太夫人叮嘱道,“我看啊,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在屋里,好好养着。”
“娘放心,我会的。”四夫人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眯眯道。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四夫人朝卫姝看了一眼,却正好看到她那双含笑的眼眸。
难怪卫姝觉得最近四夫人安分了许多,虽然住在一个府里,却没怎么碰面。
原来是她刻意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