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妈妈自然不敢再附和着说什么,那可是四爷,只能轻言劝慰四夫人放宽心。
哪知四夫人却越哭越起劲了,到最后还砸了两样东西才肯罢休。
元旦这样喜庆的日子,四夫人在自己院里又哭又闹,自然很快传到了清波堂里。
太夫人虽然离席早,回了自己屋里,却一直靠在床上,没有睡着。
她手里捧了本书在看着,宋妈妈手持蜡烛陪在一边。
毕竟是上了年纪,更何况还是在夜里,太夫人看书看得费劲,索性将书合上。
“算了,不看了。”她将书放到床头,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不服老都不行啊,如今看个书,连字都看不清了。”
宋妈妈笑着将手中蜡烛放到一边的烛台上,才笑道:“夜里本就光弱,您若是想看,不妨等明日天亮了再看,要不然啊,就等着凡哥儿何时过来,让他念给您听。”
想起凡哥儿念书时那佯装先生的模样,太夫人就忍不住笑:“那个小滑头,每次念书都有一堆小动作,哪里还听得进去。”
宋妈妈轻轻笑着起身,帮太夫人掩了掩被角:“夫人可是要准备歇了?”
“也是有些累了。”太夫人点点头。
宋妈妈原想服侍着太夫人躺好的,没想到外面却传来小丫鬟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扰了清净。
“夫人稍等一会儿,我去看看那群小丫鬟,究竟有什么事,吵闹成这样。”
“别对她们太凶了。”太夫人倒是宽厚。
宋妈妈应了声,这才转身出去。
一打开门,果然看见三两个小丫鬟就站在门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为难的神色。
瞧见宋妈妈出来,几人都连忙欠了欠身行礼:“宋妈妈。”
“都杵在这干什么?”宋妈妈拧眉,“要是吵到了太夫人,她责罚下来,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其中一个较大点的丫鬟嗓音颤抖道:“宋妈妈,是四夫人院里那边有动静,听说闹得挺凶……”
四夫人?
宋妈妈眉头皱的更紧,斥责道:“主子的事情,你们跟着瞎打听什么?都给我出去,该当值当值,少打听这些有的没的!”
几个丫鬟连忙应道:“是,宋妈妈。”
几人鱼贯离开了,宋妈妈才转身回到屋里。
太夫人已经躺下了,见她进来,便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倒也没什么事。”宋妈妈已敛了严厉,微微笑道,“听说是四夫人院里有动静,闹得厉害,底下丫鬟才过来说一声的。”
“瑞阳?”太夫人微微皱眉,“她又闹哪门子的脾气?”
自从四夫人孩子没了,那屋里就没个安生的时候。
连今天这么好的日子,她也闹。
“只是下面丫鬟听了一耳朵,就敢来胡乱编排。”宋妈妈说道,“太夫人若是想知道,我派个机灵丫鬟去打听打听?”
“罢了。”太夫人语气里满是疲惫,“要是让瑞阳知道了,还以为我要插手她院里的事呢。”
宋妈妈没做声,只立在床边。
候了一会儿,才听太夫人道:“行了,你也收拾收拾,准备去睡吧,天色不早了。”
“是。”宋妈妈应了一声,但没立即下去,而是等着太夫人睡着以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了屋子。
四夫人院里的事,卫姝这边,自然也知晓了。
玉含进来说时,楚宁风在净房洗澡。
“听说是四夫人从清波堂回去后就一直哭闹不止,四爷陪着一块出门后,四夫人更是气得砸东西。”玉含站在卫姝身边,轻声说道。
卫姝捧了杯茶,轻抿了两口,才淡淡说道:“自从没了孩子,这四弟妹,是连自己的身份也不要了。”
好歹是高门嫡女,如今却跟个泼妇一般又吵又闹。
哪怕楚宁飞对她再好,最近这段时间,怕也是被她磨得不耐烦了吧。
锦绣在一边听着,也说:“我还记得刚来将军府时,四爷跟四夫人可是这府里最令人羡慕的两口子了,如今却……”
玉含轻轻地笑,也不搭话了。
但她得承认,锦绣这话说的的确没错。
“好了,去看看将军洗完了没。”卫姝听着净房那边没声音了,便吩咐道,“最近天冷,你们睡的屋子里也记得多放两个火盆,别冻着了。”
锦绣笑着点头:“夫人放心吧,赵妈妈将一切都安排的很好,不会冻着我们的。”
有赵妈妈做事,卫姝也放心。
两人去了净房,服侍着楚宁风穿好中衣,又伺候着卫姝躺下了,才退出去。
被窝里早就塞了汤婆子进来,暖洋洋的。
不过这都抵不上楚宁风自身的温度,卫姝不由自主往他身边靠了靠。
楚宁风感觉到她的动作,轻轻笑了,将她揽过来,说:“方才我洗澡时,你们在外面说什么呢?”
“没什么。”卫姝轻笑道,“只是锦绣她们听到些笑话,说与我听罢了。”
楚宁风也没有追问,抱着她的腰,下巴轻轻放在她的头发上,闻着发香,心情十分愉悦。
今晚两人都喝了些酒,早早的就歇了。
次日,天才刚亮一会儿。
卫姝去清波堂给太夫人请了安后,便回了听雨轩。
才坐下,就听玉含进来禀道:“夫人,曹管事跟刘管事都来了。”
“快叫进来。”卫姝嘴角含笑。
这几天一直忙着家里的事,她都忘了管事们还要来回话。
玉含出去请了两位管事进来,刘大全到底是在铺子,穿着虽然比不上主子,但也算暖和,反观曹永忠,穿的就十分单薄了。
一件薄薄的冬衣破旧不堪,冻得他嘴都紫了,站在刘大全身边,双手拘谨的握在一起。
好在屋子里有火盆,倒是暖和不少。
卫姝让绿萝给他们两个倒了热茶来,才开口道:“铺子里的生意最近可好?”
“托夫人的福,生意一直还不错。”刘大全低着头,回道,“进项也是每日都在增加,我把账本带来了,夫人有空便看看。”
卫姝点点头,又问了几句店里的情况,才看向曹永忠。
他端茶的手都有些颤抖,手指上全是被冻出来的冻疮,此时屋里一热,他手指更是痒得难耐,又不敢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