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人微微一僵，她转眸看一眼封连桃，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很严重？”
“是啊，挺严重的。”封连桃正打算和江颜说点什么，结果猛地想起来之前江辰和自己提过，不要和江颜多提尹玉堂，她立即住口，有些尴尬地打个哈哈道，“没有没有，都是小事儿，阿颜你不用放在心上。”
话说一半硬生生憋在那里，让江颜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她见封连桃是真的没有要和自己说的意思，才勉强点点头，有些无奈地道，“恩。”
也罢，本来就不是应该她担心的事情，她不问就是。
江颜是想得开，偏偏封连桃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八卦一样，兴致勃勃地对江颜道，“不过这人还挺厉害的，又烫又苦的药，他那个侍卫一说是你熬的，喝下去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
江颜：“……”
“桃桃。”江颜无可奈何地喊她一声，“你要是想说的话，就把话说完。要是不想说的话，就不要把话说一半好不好？你这样搞得我很想半夜暗杀你。”
不管是不是和尹玉堂有关的事情，江颜都觉得有人说话说一半挺过分的。
封连桃干笑一声，摸摸鼻尖道，“这不是江云瑾跟我说，让我尽量不要和你说跟尹玉堂有关系的事情吗？阿颜，我就是有点儿想不明白，这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是啊……”江颜的目光望向远方，看上去有些晃神，她低声开口道，“其实我也挺想知道的，他到底是来干什么？”
既然尹玉堂觉得江山的和平比她更重要，那特意跑来边疆干什么？难不成，还担心她在边疆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不成？李仁之应当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和尹玉堂说清楚，现在自己身上没有嫌疑才对。
那么，尹玉堂特意跑过来，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也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他是为你来的。”封连桃没想那么多，就只是看着江颜道，“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高兴，不过我还真觉得你们两个郎才女貌的，看上去还是挺般配的。”
如果两人有机会和好的话，封连桃觉得比江颜嫁给这军营里面的某个人要强得多。
江颜摇摇头，只是轻声开口道，“有些时候不是般配就能解决问题的。”
微微一顿，江颜转开眸子，轻声转移话题道，“桃桃，明天我要带着人去一线城，你是要一起跟我去，还是之后再跟着过去？”
军营里面总不能一个医师都没有，就算是现在还算是和平，明天也有伤员要处理。要是封连桃明天也跟着一起去的话，将研究就打算把黄泉和碧落给留下来，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一线城？！”封连桃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亮，紧跟着像是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样，她眼神又失落下来，勉强笑一笑，对着江颜开口道，“之后有机会再说吧，军营这边也不能没有人。”
江颜没注意到封连桃的异常，就只微微点头道，“那好，那我就之后找机会再和你一起去。”
“嗯。”封连桃也没心思继续八卦，就只是对着江颜笑笑，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
像是有些心事。
——
次日一早。
江颜起来的倒是挺早，尹玉堂那边徐凤仙说他去通知，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伸个懒腰，正打算像是往常一样给自己打水洗脸的时候，一张布巾就送到手边来。
“娘子，这个地方怎么连热水都这么少？”莺儿抱怨一句，手上拿着江颜的衣服，皱起眉道，“还有这衣裳，怎么也都这么粗糙的？”
江颜看着莺儿晃神好半天，才想起来昨天发生什么。
尹玉堂带着莺儿等人来边疆，她被封为清平县主，一大片城镇都被分为她的封地。
“这儿毕竟是边疆。”
没等江颜说话呢，碧落就先过来道，“比不得长安，你就习惯习惯吧。”
“等之后去一线城大概会好一点。”江颜微微一笑，坐起身来，看向说话的两人，笑着开口道，“不过，也最多就能好一点。”
一线城毕竟也是在边疆，好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江颜回想一下自己上次见过的一线城，在心里轻声地叹一口气，抬眸看向几人道，“你们要是真觉得不习惯，回长安也可以。毕竟长安的日子肯定要比这边好过的。”
“婢子不走！”莺儿立即皱眉看向江颜道，“娘子都已经扔下婢子一次，还要再扔一次吗？”
营帐里面只有她们几人，没有旁人。
封连桃人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江颜略一思忖，轻声开口道，“莺儿，我不是你家的江四娘。”
既然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江颜也不想瞒着自己的身份，江夫人是已经知道的，江颜也不想瞒着莺儿。
她抬眸看向莺儿，“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你家的江四娘人已经不在了。我只不过是一缕孤魂野鬼，附着在你家江四娘的身上。你没有必要对我这样的。”
黄泉和碧落是江辰给她准备的人，江辰在给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是谁。
但是莺儿不知道，她应该给莺儿选择的权利。
“你要是想回长安的话，我可以让人送你回长安。你要是不想回去，想去什么地方，我也可以让人送你去。”江颜微微一顿，她笑着开口道，“如果你有什么心上人，我也可以帮你。但是莺儿，你没有必要这么对我。”
江颜自认自己说得明白，不过，莺儿的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红，她看着江颜道，“婢子知道。”
知道？
江颜一怔，她怎么知道的？
“先前珺仪贵主曾经和尹中书说过。”黄泉在旁边接话道，“所以婢子们也有幸知道。”
“婢子不是为江四娘来的，就是为您来的。”莺儿坚定地看着江颜，说话的声音却有些小，她低声开口道，“如果您真的是原来的江四娘，婢子还不一定来呢……”
原先的江四娘，才不在乎他们的命。
江颜看着她半晌，才失笑道，“傻丫头。明知道我不是你家娘子，还特意千里迢迢地追过来？”
“就是因为喜欢娘子，所以才特意追过来的。”莺儿到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意外的大胆，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江颜问道，“娘子是不想要我，不想让我跟着吗？”
她语气说的固执，眼圈却可怜兮兮的红着，让人看着就觉得好生心疼。
“要的要的，我当然要你的。江颜赶紧把莺儿抱到自己的怀里面哄一哄，她拿自己的袖子给莺儿擦眼泪道，“哎呀怎么这么爱哭？女孩子果然是水做的。”
听江颜这么说，莺儿顿时松一口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推江颜道，“娘子，您今天也还要出门的。赶紧收拾收拾吧。”
“不收拾，急什么？”江颜倒是一点儿都不在乎这个，她捏捏莺儿的鼻尖，想说的话张口就来，她笑吟吟地道，“出门哪儿有哄我的小姑娘重要？”
江颜撩妹这种事情几乎算得上是信手拈来，如今人说的很顺口，倒是让莺儿不好意思地红着整张脸。
“娘子，您说什么呢。”莺儿娇羞地推着江颜。
“江医女，将军叫……”士兵的话还没说完，人就直接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江颜人无知无觉地转头看过去，眨眨眼问道，“将军叫我吗？我这就过去。”
昨天看见江颜抱着封医师，今天又看着江颜抱着自己的婢女，前一阵子好像还听说江颜抱着江小将……
士兵有些凌乱。
江颜不知道士兵在想什么，就是换好衣服之后去找将军，殊不知，军营里面已经开始传出关于她的传言。
“阿颜来了。”徐凤仙远远地就看见江颜往这边走，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地道，“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尹玉堂人就站在徐凤仙的身边，从江颜出现开始，目光就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
“好。”江颜一笑，眼里就没有这个人，她道，“让将军就等啦。”
“哎，你们这些小姑娘比不了我们这些糙汉，起得晚一些也是正常的。”徐凤仙有事情指望着江颜，所以现在话说的也好听，笑吟吟地道，“我们多等你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江颜笑笑没说话。
人家给面子，江颜也不能反驳。
出军营之后，场面就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
军营里面没有马车那种娇贵的东西，唯一一个就是江辰心疼妹妹，特意给买的。问题是，换成往常的话，江颜一个人坐马车就可以，但是今天多出一个尹玉堂来。
徐凤仙想起什么，有些尴尬地对江颜低声道，“江颜啊，能不能商量件事情？”
江颜还没意识到，眨眨眼问道，“您说？”
“就是，尹中书现在身体不好，好像高烧还没退。你看看……”徐凤仙也觉得稍微有点尴尬，他放轻声音，试探着开口问道，“能不能让尹中书跟你一起坐马车？”
原来是为这件事情。
江颜转头看看尹玉堂，又看看马车，灿然一笑，点头道，“当然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