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要谈重要的事情。”江颜卖一个罐子，并没有直说，而是懒洋洋地道，“反正就只是为告诉江恩中，他想要的东西，别人也想要，至于我会给谁，完全是看我的心情，而不是他的。”
惯得江恩中的毛病。
“你越是这样，回头江恩中恐怕就越是生气，知道你在干什么的话，他可能已经骂过你无数次了。”江辰似笑非笑地看着江颜，神色里却带着几分骄傲，“不过没关系，江恩中要是骂你的话，回头我帮你骂回来。”
反正他和江恩中对着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不想，江颜却摆摆手，漫不经心地道：“小事儿。”
恐怕不要说是骂她，江恩中如今应当就连和她大声些说话，都不太敢。
江恩中所仰仗的东西，只有她手上有。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的功夫，门房就出来客客气气地道：“四娘，老爷请您进去。”
“老爷？”江颜甚至连马车的帘子都没掀开，就只是语气清淡地道，“我是来见长兄的。既然我进个门都要被刁难，自然不敢多呆，见过长兄我就走。”
江恩中自然是早就猜到江颜会是这个态度，所以也已经交代过门房。
门房赔着笑脸，连连对江颜赔不是：“方才都是小的不好，都是小的狗眼不识人，这才让江四娘受委屈的。您就算是再怎么生气，也别和老爷过不去啊。”
江颜冷笑，她还就是要和江恩中过不去。
“怎么。”江颜扬起眉梢道，“就我自己受委屈了？”
门房一怔，旋即才想起来马车里头还有个人，他赶紧开口道：“不是不是，小的还让三郎受委屈了。三郎，小的在这给您赔不是，您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江颜微微勾起唇角来，她懒洋洋地道：“既然这样，那就杀了吧。”
江辰一怔。
门房更是吓一跳，直接就给江颜跪下，颤抖着声音道：“四娘饶命啊。”
“又是悉听尊便，又是要我饶命。”江颜的声音越发冷淡起来，她没什么耐心地道，“你到底是想怎么样？怎么，如今我连处置一个门房的资格都没有么？”
门房人吓得浑身颤抖，他哆哆嗦嗦地道：“四娘，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放过小的一命吧！”
最近一段时间，整个江家都在说江颜自从失忆之后，人就变得好欺负不少，对下人也温和，平常也不会怎么刁难人。
所以门房这才斗胆胡说八道的，他哪里想着，江颜这分明就还是往常的态度。
真的要他的命？
江颜冷哼一声道：“所以，你说的所谓的悉听尊便，只是说给我听着玩的？还是说，我这个江四娘如今在你们眼里，已经算不得江家的主子？”
门房不敢接话，更不知道怎么接话。
江四娘的性子又冷，人又有些古怪，门房着实担心自己若是说错什么，会被江颜直接送去处理掉。
门房不说话，江颜在马车里面也不说话。
气氛这么沉默下来，倒是门房越来越忐忑。
“罢了。”
良久，江颜才开口，语气也是带着几分烦躁和不耐烦：“既然你们不觉得该有我这个主子，我就也不自作多情。在你心里，恐怕只有父亲的话，你才会听吧？”
她冷哼一声，掀开帘子下车道：“既然这样，你便去问父亲该如何处置罢。”
门房眼见着江颜抬脚走的方向并不是江恩中院子的方向，急声道：“四娘，您要去哪儿？”
江颜眉眼一挑，冷笑一声道：“怎么，我去哪儿还要跟你报备一声不成？”
门房这话哪里敢接。
眼见着江颜走的方向是江恒的那边，门房看一眼之后，赶紧过去给江恩中汇报去。
江恒一听说江颜过来，还特意来找的自己，便什么都顾不上，扔下一切去见江颜。
“阿颜。”江恒的面上带着不太熟练的笑意，主动迎上来，客客气气地对江颜道，“你来了。”
过来的时候，江辰不想见他，所以直接和江颜说要去见江夫人。
这会儿来的时候，也是江颜自己一个人来的。
她对着江恒微微一笑，语气和善道：“兄长，我来，是有些事情要找你谈谈的。”
江恒对她要说的事情能猜个十有八九，眼下也就只是对着江颜笑笑，开口道：“你要说的事情，可是和叔父有关的？”
“兄长既然知道，又何必找我再确认？”江颜也没否认，就只是眸光扫过这屋子道，“尹中书说，圣人这次算是放过江家，因为阿姐怀有龙子，所以不与江家计较。前提是要往兵部塞一个人，这是什么意思……我想兄长应该很清楚。”
“此次不被追责就已经是大幸。”江恒也点点头，长叹一口气道，“只是江家想要圣宠，以后怕是不可能了。”
“兄长还在乎什么圣宠不圣宠的？”江颜嗤笑一声，她的眸光扫过江恒道，“若是兄长在乎这个，那我怕是没什么好和兄长多言的。”
江恒一怔，倘若不在乎圣宠，那江颜是在说什么？
“兄长什么时候与徐家娘子成亲？”说是不多言，江颜就没有再继续多说，她话题一转，对着江恒微微一笑。
“下月初三。”江恒虽然是回应一句，心里却还是被江颜说的事情勾着，他忍不住问道，“阿颜是什么意思？”
江颜的眉眼一挑，语气轻快地道：“庆云……小王爷前些日子差人给我送过些东西，说是让我再等一等。”
“也不知道……”她拉长声音，语调轻慢，“是要让我等什么。”
话说到这个地步，江恒自然不会再听不懂，他的心里一沉，有些诧异地看向江颜。
江颜竟然是这个打算么？
着实胆大。
“等下月初三兄长成亲，我定让人送一份大礼来。”江颜起身，抬脚往外走道，“好长时间没回来过，我去看看阿娘。”
根本就没给江恒做出回应的机会。
江恒眯眸看向江颜的背影，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等江颜到江夫人院子里的时候，老远就听见江夫人的笑声传出来。
她听着没来由地也有些心情好，脚步都跟着轻快几分。
“阿娘——”
没等进门，江颜先拉长声音喊一声，然后才抬脚进去，笑着道：“阿颜来看你啦。”
江辰这会儿还没走，也不知道是为和蒋夫人叙旧，还是为等着江颜。
“过来坐。”江夫人温温柔柔地一笑，缓声开口道，“你们两个今日怎么一起过来的？”
“昨天去阿兄家里吃饭，今天就一起过来看阿娘呀。”左右也没有外人，江颜干脆直接坐在江夫人的身边，几乎贴在她的身上，她低声开口道，“阿娘知不知道，前几日父亲差点儿就不能从宫里出来了？”
没想到江颜上来就说这个，就连江辰都跟着怔愣一瞬间，才轻咳一声开口：“阿颜！”
江夫人摸一摸江颜的头发，语气依旧很温柔地道：“我知道，前些日子他好些天没回来，曾经遣人去宫里问过一次。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阿娘也知道他要造反，即使这样也愿意做他的妻子吗？”江颜干脆凑过去趴在江夫人的怀里，仰着脸看向她，很正经地问道，“阿娘……就那么喜欢他吗？”
江颜如今甚至不知道，如果江夫人点头的话，她要怎么办。
好在，江夫人摇摇头，她看一眼江辰，才开口道：“当年我与他成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娶我的目的，是为我家的家产，和我的嫁妆。”
两人听着江夫人提起过往，都安安静静的听着，然而在听完之后，兄妹两人都是一样的愤慨。
江恩中当年在江家立不住自己的地位，所以就借着江夫人的身份来让自己的地位稳固。
两人一直都没什么感情，反倒是江夫人的娘家被江恩中拖累。
江夫人嫁人之前是独女，父母都去世之后，家里的铺子也都落在江恩中的手上，这么多年没见过回头钱。
“阿娘。”江颜抱着她的肩膀，脸上都是不满地道，“这样的人你还和他过什么？你和他和离好了！”
“哪儿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江夫人哭笑不得地揉揉江颜的头发，语气清淡道，“男子与女子和离容易，女子想要与男子和离……”
后面的半句话江夫人没说。
“只要阿娘点头，颜颜会有办法的。”江辰端坐着看着江夫人，神色难得正经地道，“等您与江恩中和离之后，愿不愿意与我一起生活？”
尽管已经来这个时代有一阵子，但江辰还是不太习惯突然多出一个娘亲。
江夫人一怔，看向江辰，下意识地问道：“你想和我住在一起？”
江辰郑重地点点头。
“要不然，阿娘来和我一起住也可以呀。”江颜在旁边笑吟吟地搭话道，“您要是觉得名声不好听，那我就在尹家旁边再买个宅子，到时候让阿娘住进去。”
江夫人的眼圈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