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是不解,但人家都已经到门口了,江颜也不好意思不开门。
她站起身去开门,就瞧见门口除韩氏之外,还站着两个侍卫。
腰身挺得笔直,一脸的训练有素。
就今儿勤勤恳恳扔她东西的那俩。
咋,尹玉堂怕他这娇滴滴的小侍妾被欺负,还带着俩保镖?
江颜双手环胸,微微挑眉,淡声开口道,“进来吧。”
见韩氏抬脚往里面走,江颜还没忘问一句:“用不用让他们俩也进来?免得我再欺负你。毕竟,尹玉堂都这么不放心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几分不解。
侍卫反应快些,立即对江颜拱手道,“您误会了,我们并不是跟着韩氏来的。”
“那你们来干什么?”江颜皱眉,“尹玉堂让你们看着我?”
也难怪,她今儿才欺负一个萧氏嘛。
侍卫哭笑不得,赶紧给自己和尹玉堂解释道:“是郎君让我们在这等着夫人开门的。为的是,给夫人请罪。”
他们跟着尹玉堂都已经跟着好些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看重一个女子。
“给我请罪?”江颜微微扬眉,一脸警惕道,“他又要干什么?”
侍卫无奈道:“先前冒犯夫人,郎君让我们二人过来请罪。先前不知是夫人的东西,还请夫人恕罪。”
“哦。”江颜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反问道,“我若是不原谅呢?”
二人一怔。
见韩氏进门,江颜懒洋洋地抬手关门,一气呵成。
被关在外面的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可奈何。
他们自从尹玉堂入朝堂开始就一直跟着,这么多年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没人敢这么对他们。
两人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能怎么办?接着在这等着吧。
韩氏站在屋子里,不知该坐还是该站。
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该不该来。
“你不好好伺候尹玉堂,来找我做什么?”江颜对她的语气倒是好些,至少不像是对外面那俩男人那般冷硬,“莫不是被赶出来的?”
想想看,尹玉堂也不是干不出来这种事儿。
韩氏赶紧摇头,绯红着脸颊低头,声音低若蚊蝇:“郎君……对婢子很好。”
恰到好处地羞红脸,面上又是一副羞涩不好说的样子,韩氏自认自己演技还算不错,江颜肯定会误会。
“那你来干什么的?”不想,江颜不仅没生气,还一脸狐疑。
这女人是来炫耀的?
尹玉堂的女人脑子是不是都不怎么管用?是她亲手把韩氏送到尹玉堂房间里的,来跟自己炫耀什么?
韩氏柔柔弱弱地往地上一跪,低声道:“婢子是来给娘子送消息的。秦家郎君方才进郎君房中,将婢子给赶出来。婢子临出来的时候,好像听见秦郎君在议论您和郎君的关系。”
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韩氏特意用的“议论”二字,回头若是闹起来也闹不到自己的身上。
韩氏眼里闪过几分不屑,就算是江家嫡女又能如何,不还是没长脑子,随便人算计么?
跋扈才好,跋扈才更好利用。
见江颜没什么反应,韩氏又往前膝行两步,跪在江颜的面前言辞凄楚道:“娘子今日不曾怪罪我,我心下感恩。怕因为秦家郎君让娘子和郎君之间出什么嫌隙,这才特意来报信的。还望娘子不要怪罪婢子多话。”
江颜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嗑个瓜子。
现在就是给秦牧一天大的胆子,这孙子也不敢挑拨他们的关系。
倒是这位朋友。
清新脱俗乖巧柔弱,浑身上下散发着白莲花的气息。
尹玉堂这是造了什么孽,府上三个侍妾,绿茶白莲还有个没长脑子。
能把这些人凑一窝,尹玉堂也真是个奇人。
要是再来一个能给尹玉堂戴绿帽子的,那就完美了。
“我不怪你,我有什么好怪你的,你也是为我好嘛。”江颜拍拍手,漫不经心地站起身往外走道,“走吧,我们去偷听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小白花都装到眼前来了,她怎么能不给面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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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一是不敢挑拨。
他就在一天之内,收到了来自珺仪贵主的“提醒”、来自太后的“问候”还有来自江辰的宣战。
三人虽然语气不同,但表达的意思却没什么大区别。
大意就是,他再招惹江颜,他人就可以从长安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我说尹少卿,你能不能别这么死板?”秦牧一怀里抱着一坛酒,歪歪斜斜地坐在地上,撑着下巴看他,叹息道,“你不是说,每次你喝完酒江颜都不跟你生气吗?那你这次也喝点儿呗,万一哄好了呢。”
酒是尹玉堂先前从膳房要来的,也是这个打算,但却一直都没能实施。
尹玉堂拿笔的手微微一顿,却连头都没抬,淡声道:“不可。”
“有什么不行的?”秦牧一歪着脑袋看他,觉得自己人生艰难,“你就试试,又不会吃亏。要不然你少喝点,就装作喝醉的样子?”
要不是因为秦家人知道他干出这等混账事儿,跟他说哄不好江颜不让他回家的话,他早就溜了。
这俩祖宗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尹玉堂没说话,只是重复拒绝道:“死心吧。”
“你给我个理由。”
秦牧一不依不饶,抱着酒就差直接掰开尹玉堂的嘴倒进去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江颜看你喝醉酒很开心?你自己也哄不好,还不如就让喝醉的你去哄一下。”
这么多年,尹玉堂克己复礼,喝醉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当着外人的更是寥寥数次。
秦牧一“有幸”看过一次,喝醉的尹玉堂在宫宴上指着一众大臣数落,将所有人的劣迹都数落一次。要不是李仁之当机立断让人把他带下去的话,估摸着尹玉堂能被当场暗杀。
那模样冷淡又刻薄。
江颜居然喜欢这种的?
秦牧一咂舌摇头,觉得自己不懂这小夫妻两个的情趣。
“我……”尹玉堂开口,低声道,“不想骗她。”
他已经够让江颜伤心的了,先前在宫中他固执地问江辰该如何哄江颜,许是被缠得不耐烦,江辰才回他两个字。
“真心”。
想想也是,他自从进大理寺开始,从未相信过江颜做的事情。
一直都不信任,在骗她,在瞒着她。
江颜却像是天真无邪一般,将所有的真心都赤-裸裸地摆在他的面前,毫无保留。
他想让江颜开心,想来也只有这一个法子。
“你骗她的还少了啊?就江颜那傻乎乎的样子能发现什么?”秦牧一拍桌而起,恨铁不成钢道,“现在先把人哄好了是重要的,骗不骗的以后再说不行吗?”
“秦郎君可真熟练。”
秦牧一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口一句凉飕飕的话传进来。
门打开,江颜那张脸出现在门外,看上去没什么表情。
江颜瞥一眼秦牧一,再看看尹玉堂,笑道:“是不是不该打扰二位?不过二位的声音太大了,实在是不想听也得听。”
秦牧一浑身僵住,目前只想切腹自尽。
他和江颜是不是八字不合?为什么每次说这种话的时候都能被江颜听见?完了完了,他要被珺仪贵主和江辰混合双打了。
“江四娘……”秦牧一尴尬地笑笑,捧着酒坛子往后蹭两步,小心翼翼地道,“我没别的意思啊。”
江颜懒洋洋地打个哈欠,随口道:“原先我在屋子里好好的,韩氏叫我出来坐坐,正好就听见二位聊起这个来。既然是议论我的,不如加我一个?”
她说着话,当真在两人对面坐下来,微微扬眉,打算促膝长谈。
秦牧一后背发凉,正想给自己辩白两句,突然回过神来。
等会儿。
不对劲。
望向江颜身后站着的韩氏,秦牧一的目光一寸寸冷下去,沉声开口道:“江四娘就出来坐坐?”
“有人邀我,我便来了。”江颜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上一杯水,随意道,“不然还能是特意来偷听二位讲话的么?”
秦牧一冷哼一声。
“尹玉堂,你这侍妾,可挺好看的。”
韩氏浑身一哆嗦。
秦牧一又不傻,最近江颜和尹玉堂正闹别扭呢,别说是过来廊下坐一坐了,就连路过都能装作看不见。要不是因为大理寺不够大,估摸着江颜都能不和尹玉堂住在一起。
现在说是……过来坐坐?
骗鬼呢。
这侍妾可有够不老实的,算计自己府上的人也就算了,居然还算计他?
秦牧一咬牙切齿,他收拾不了江颜,对付不了尹玉堂,还能管不了一个侍妾了?
心思上来,秦牧一便冷声开口道,“你这侍妾我看着喜欢,不知能不能借我玩一玩?”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
韩氏的脸色一白。
尹玉堂抬眸皱眉,看一眼江颜,再看一眼韩氏,摇头道,“不可。”
啧。
江颜心里一万个嫌弃,这人还真是舍不得。
都有李仁之了,还要这些乱七八糟的,也不怕之后李仁之吃醋,到时候直接不能收场。
算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