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口若悬河的几人此时才惊觉正主就在池塘边玩水,他们貌美的师丈和可爱的小师弟都在。于是几个人顾不上?别的,麻溜的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宁公子,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通知师尊?”
“小鲛好可爱,我能不能抱抱他?”
苏长老同他们讲过,师丈是心照不宣的事,面上还是要尊称宁公子的。
几个小弟子虽然是近些?年才入的门,但还算机灵,上?来就是一阵关切。
他们对这?位传说中的师丈并不熟悉,都原于平日里见不到人。如今见了,除却被容貌惊艳外,还得见其展了笑颜,似春风和煦,令人忍不住想亲近。
宁隐和声和气的问道,“你们如何?认为小鲛是你们师尊的孩子的?”
小鲛明明只管他叫了爹爹,消息也不用传的这?么离谱吧?
其中一个小弟子抢先说道,“我都听见了,师尊抱着小鲛哄他,小鲛看着师尊喊爹。”
像是为了印证他所讲的一般,小鲛摆动两只手,奶声奶气的叫道,“爹!糖糖!”
宁隐深吸一口气,不用想了,他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昨日教的口诀都背会了?”
季江的声音一起,弟子们立时站的规规矩矩,闷头听训,不敢言语。
“练剑去。”
“是,师尊!”
弟子们来的急跑的更急,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爹!”小鲛亮了眼睛,“糖!”
宁隐睨他一眼,“吃什么糖,小孩子吃糖要坏牙。”
季江咳嗽一声,心知自己背地里搞的小动作已经曝光,摆摆手,让曲忆芹赶紧把小鲛抱走,自己老老实实凑到宁隐身边。
“小鲛喊阿隐爹爹,喊我也?应该喊爹才是。”说着,他暗搓搓去捉宁隐的手,见人没有躲,笑意更深,“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契灵何时可以生子了?我什么时候生了一个鲛人我怎么不知道?”
季江被当面噎住,只能赔笑陪不是,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季掌门眼下表情瞬息万变,如果让其弟子见着必定震惊到无以复加。
“那都是他们自己瞎传的,回?来我就罚他们,让他们不要乱说话?。”
宁隐倒也?没真与他计较,无非是晚节不保,他早就不在意了。所以方才他才没有当面同那些小弟子解释,由着他们自己想象。
一家人,其实也?挺好的。
连着两天,宁隐都觉得季江在暗中忙着什么,神神秘秘。
又过了几日,宁隐再去凉亭,池塘边不知何时架起了葡萄架,旁边多了张秋千。
小鲛瞧见秋千伸手就要够,曲忆芹赶紧抱近了点,方便他够着。
秋千架很小巧,前?后左右都有木栏护着,显然是给小孩子坐的。
“小鲛,哥哥推你。”
小鲛坐在秋千上?,曲忆芹在后面推着,秋千荡的越高,小家伙乐的越欢实。
躲在树后的弟子们忍不住了,纷纷凑上?来,争抢轮流推小鲛,于是推秋千的人排起了长队。
“你看他们玩的多开心。”
季江突然出现在宁隐身后,揽上人的肩。
“这?就是你最近忙着干的事?”
季江挑了下眉,“还有。”
话?音刚落,他便带着人飞回?了主院。
陈泷带领着一帮弟子刚刚忙完,看见两人回?来,忙回?禀道,“师尊,都按您吩咐的办妥了。”
“好。”
弟子们向着二人行礼后迅速推出主院,只留下他们两人。
院子里多了一架秋千,架身用梨花木精细打摩,可乘一个成年人的身量。
“怎么,主院的禁令撤了?”
季江走到秋千边上,“当然不是,今日例外。”
宁隐笑了下在他注视中坐上?秋千。
“坐好了。”
秋千荡来荡去,时高时低,炎热如盛夏,半点风丝没有,都被荡出了微风。
“你拿我当小鲛了?”虽然嘴上嫌弃,宁隐却没察觉自己嘴角一直上扬,就没放下来过。
“推这么久累不累?歇会儿吧。”
宁隐扶住秋千绳,脚尖点了地。
“不累。”
宁隐一回?头,就瞧见季江挡在自己身后,他说方才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毒日头与自己隔了一个季江。
他拉着人的手臂,引人弯腰,仰起头在其唇上?轻啄,“傻小子。”
季江笑眼微弯,像得了蜜糖一般,“阿隐画过这?么多画,还没画过我们两人在一处的画像了。”
宁隐寻思着也?是,是该画一幅两人在一处的画。
小鲛有了众弟子哄,两个人独处的时光又变得多了起来。弟子们一有空闲就往池塘跑,他们修习之余的乐趣只剩下哄小鲛玩耍,连带着和曲忆芹也熟络起来。
季江缠着人作画,画作到一半又作到床榻上去了,弄得本该三日就好的画拖到了第七日还未收笔。
好不容易趁某人不在,宁隐终于把这?幅画完成了,画上的两人,一红衣人坐在秋千上?,一白衣人站在其身后,十指紧扣,目光沉静如水。
“公子,山门外好像出事了。”曲忆芹匆匆赶来禀报道。
“何?事?”
自三界平息后,清河山上?一派祥和,宁隐一时间想不出会出什么事。
“有人上山挑战,挑战的是季掌门。”
宁隐闻言手上?动作一顿,以清源派如今的名声地位,还能上山来的人不知是何方神圣。
“你看好小鲛,我去瞧瞧。”
宁隐赶到演武场时,季江同对方已经站在台上了。对面的玄衣人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不出年岁,身背一把青铜钝剑,看着季江,目光如炬,犹如老鹰见到了猎物,随时准备亮出利爪。
“季掌门,我们比武生死有命,无论结果如何?,可不能打击报复。”
季江凝眉以对,“可。”
玄衣人拔出青铜剑,眼中燃起兴奋,“我单挑了两个仙派的掌门了,无甚趣味。听闻季掌门功力过人,心生向?往,还请赐教。”
宁隐皱了眉,这?人口气倒是不小。
两人交上手,以季江如今的身手,双方竟然一时不分伯仲。
宁隐仔细端详此人招式路数,半晌无从收获。
不像哪门哪派的功夫,似仙非仙,完全看不出所以然。
“季掌门好剑法!受教了!”
玄衣人到底是功力浅了点,几次欲败,可又没有败,反而?越挫越勇,俨然一个武痴。
季江嫌弃此人聒噪,想快些?解决,可总差一点火候,总让这?人逃过。
一轮下来,未分胜负。
不明身份的人单枪匹马上?山单挑,若不是有所图谋,就是真的痴醉武学,非要争个第一。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更是难缠。
“季江。”
众弟子寻声回?头,见他来了纷纷让路。
季江飞身跃下,赶到他身边,“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
季江柔和了眉眼,“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就回去陪你。”
说着,他总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放心,我不会动体内魔气的,也?能处理好。”
如果季江用了全力,那人必定不是对手,可他不愿意在清河山地界动那一部分力量,于是收着三成,未用全力。
“爹爹!”
两人回?头一瞧,小鲛在前边跑,曲忆芹在后边追边护着。小鲛长的极快,来清河山不多久就学会了走路、小跑,从咿咿呀呀学语到能说简单的语句。
小鲛迈着小步子,抱住宁隐大腿。
“爹爹抱!”
曲忆芹无奈的说,“小鲛一定吵着要来。”
宁隐将他抱起来,“你怎么不听哥哥的话??”
小鲛委屈的咬了咬手,“我要爹爹。”既而转过去冲着季江伸出手,“也?要爹。”
季江握住他的小手,没把他接过来,“和你爹爹回去,要听话。”
宁隐瞧了眼台上,“算了,我们就在这等你。”
“好。”
被晾在一旁的玄衣人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呲了呲牙,“喂,能不能记得这?还站着个人?”
季江转身飞回?台上,“再来。”
两人二度交手时,看似与方才一样,实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季江的剑用的更巧,一来一回?间封死了对方的下一步,逼得对方不得不改变招数应对,逐渐难以招架。
最后一剑挥下,剑锋滑过对方的脖颈,拉出一道血痕。
“承让了。”
台下众弟子欢呼雀跃,小鲛也?跟着凑热闹。
季江与宁隐隔空相望,目光交汇,俱是一笑。
“在下认输了。”玄衣人收起青铜剑,抱拳行礼,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嘶,这?他娘的疼。”
“走,我们回去了。”
季江一手接过小鲛,一手牵住宁隐,被众弟子簇拥着,谁也?没有时间管身后那个玄衣人。
“喂!”
玄衣人不甘被冷落,拦住他们去路,瞧了瞧宁隐,“你会不会剑术?我们比试比试。”
刷啦一声,众弟子同时拔剑。季江上?前?一步,宁隐捏了捏他的手心,摇摇头,随即越过众人走到玄衣人跟前?。
“我确实是会一点。”
不等玄衣人高兴,宁隐抬手按上?他的肩,真气由掌心传至。
玄衣人瞪大了眼睛,被这股威压桎梏,全身不能动弹。
宁隐云淡风轻的笑笑,“还比吗?”
玄衣人连连摇头,真气骤然消失。
待宁隐松手,玄衣人就和见了鬼一样,眨眼的功夫就跑没影子了。
人刚跑,宁隐就被季江揽住。把弟子们留给苏峻,小鲛给了曲忆芹,唯剩两人相携走在长廊上?。
影子渐渐拉长,声音愈行愈远。
“阿隐,我想起来了,画好了吗?”
“就等你去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