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年见到蓝衣公子突然愣住,呆呆的叫道,“公子……”
“是我,快过来,那里危险。年年,和我回妖界去。”
宁隐看见莫染尘时,只觉此人依然如故,还是他上一世认识的温润如玉的模样,想来莫染尘当了一千年的妖王了,周身的气度一如误入凡尘的嫡仙。
“小鬼。”宁隐冲着莫年说道,“快和你家公子回去,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莫年碰上莫染尘,犹豫只有一瞬,但他很?快便收拾起呆愣模样,坚持护在君子倾跟前。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忽然笑道,“公子,我不?和您回去了。我想到一个法子。”
宁隐暗道不?好,然而未等他上前,莫年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魂珠。
霎时间,魂魄四散,几道飞散开来,没入君子倾体内,唯有一道入了莫年的身。
“年年!”
以狐妖几百年的道行已经被魂珠震的魂飞魄散,徒留下最?后一口气,似乎是拼着某种执念强留下来的。
事出突然,众人皆是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反应。
君子倾睁开眼的时,便是莫年无力瘫倒之时。他像是疯了一样不管魂识撕裂的痛苦,将莫年抱进自己怀里。
莫年弥留之际,费力的看他一眼,“你答应我一件事。”
君子倾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哑声道,“你说。”
“魔界永远不?与三界为敌,不?……至生灵涂炭。”
莫年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轻如羽毛,随时都要消散。
君子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唯一染红的眸子被他很?好的遮掩起来。
莫年转过头,扫一眼仙派和妖界的人什么都没说,双眸缓缓阖上,已是没了声息。
“尊上!”
众魔叩拜,却没等来他们的主。君子倾漠视所有人,抱起莫年,旋身化为了青烟,只留下一句话。
“本尊应了。”
一场三界战乱戛然而止,宁隐等人精心布置了局,但未料到莫年这个变数。
魔界虽未除,但三界安定却是保住了。能保持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是最佳的方式。
魔物就像一夕之间从世界消失了,其实他们谁都清楚,不?是魔物没有了,而是那颗称霸三界的魔心不?见了。
“殿下,没想到还能见到您。”
宁隐回身,见莫染尘立于老槐树下,通身清冷的气质好像当年在妖界时一样。
其他仙派已经离去,唯有妖界尚未动身。全因这位妖界新王想要留下来与他这个旧王叙叙旧。
“你自己都是殿下了,就不要如此喊我了。”
莫染尘轻轻摇头,“已经是习惯了。我总想着若是您能回来,便把妖界交还回来。”
宁隐一听连连摆手,“交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你要是哪天做烦了,就再找个倒霉的可靠之人传过去便是。”
他现在管一个人都觉得头疼,可是没那么多心力。
叙旧结束,宁隐看看莫染尘神?色,“那只小狐狸。”
“情之一字,难以说清,既然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无憾便好。”莫染尘抬眼望向远处,“我相信那个人会护住年年的魂魄的。”
宁隐心想也对,只要魂魄尚存,总会等来转世。
这时,突然有一冷俊修士落于莫染尘身侧,将人一手揽住,“该走了。”
宁隐点头示意,下一刻树下已经没了人影。
他忽然觉得一身轻松,也该和过去彻底的了断了。
“阿隐。”
一声轻唤让宁隐拉回思绪,转身再看,槐树下又有了人,正是他两世的羁绊。
他几步走向树下,离季江只有一步之遥时突然停住,就这么与其对视,静待下文。
“阿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宁隐察觉出一丝小心,心道都这时候了,这小子还在想些什么。
心思一转,他起了逗弄人的念头,故意装作不?懂。
“我也正在想,你说我去哪好呢?”宁隐饶有兴致的盯着他。
问题抛过去,就听季江说道,“回清河山如何?”
宁隐双手负于身后,在他面前来回踱步,“清河山啊,有点无聊。”
季江一听赶忙又道,“阿隐想去哪?我都陪阿隐去。”
“你陪我?”宁隐眨了眨眼,“可是我想自己去转转,不?然,你先回师门,待我领略够了大好河山就回去找你。”
“阿隐,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季江心急之下一把将人拉过来,死攥着不?松手。
“我说过吗?”宁隐状似回想,“好像是说过,我没有不?陪啊,说会回去找你的。”
“要是韩城,你肯定就答应了。”
季江一时委屈,把真心话讲了出来,说完又后悔了,瞪着宁隐,紧抿双唇,怕人生气,又覆水难收,就这么僵持着?。
宁隐闻言挑了下眉,他道是这些日子季江为何屡次反常,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回想起来,他必定是在幻境时就知道了韩城的存在,一直介怀至今。
宁隐反手抓紧他,“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不?由分说,把人直接拉去了天界。两人在一方清池前停住,他把季江往前一推。
季江不?明所以,待看到池中之人时,登时愣了神?。
水面上的人像,是他的脸,又不?像他,黄衫加身,温文尔雅,端是他曾经在幻境假扮的模样。
“这是乾坤池。”宁隐与他并肩而立,同盯着池水,“能映出任何人的前世。”
“所以,我就是韩城……”季江和自己面对面,一时五味杂陈,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伤感。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宁隐将人扳过来面向自己,“现在你就是你自己。”
抱到了心上人,季江郁闷的发现自己刚才又被耍了。
“所以,阿隐早就打算回清河山了。”
宁隐无奈道,“我都说了一直陪着你,还能想去哪?”
季江松开他,目光盈盈的望进他眼中,“君子一言。”
宁隐笑了笑,“驷马难追。”
话音未落,他一下又被人重新拥入怀中。
“阿隐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宁隐放松了身体,由他抱着,“嗯,不?返悔。”
若不是因为季江,他是决计不?会回清河山的,仙派的掌门一板一眼,带的徒弟们也个个像是呆头鹅,日日修习,无趣的很?。
虽无趣,倒也宁静祥和。
宁隐放下话本,自从他就是无名先生的事被季江知道后,这家伙就一直撺掇他再写一部后传。
没有办法?,自己的人只能宠着?了。
依他看,季江就是看话本看的入了迷,天天没个正形。
“宁公子好。”
“宁公子晚上好。”
宁隐扫了眼莫名其妙在他眼前转悠的清源派弟子们,心想这几个小鬼一看就憋了什么主意。
“有事?”
“没有没有。”
“我们就是来看看宁公子,请……”
小弟子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来,一旁的弟子赶紧打圆场,“请您过去喝酒。”
宁隐狐疑的瞧着他们,“请我?喝酒?”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就宋掌门那个老古董能大张旗鼓让徒弟们喝酒?
等他到了偏院,看见已经在开怀畅饮的清源众弟子们,不?禁没了后话。
事实证明,真的能。
弟子们看到他进来,纷纷举杯起身。
“敬宁公子!”
宁隐一脸茫然,刚一伸手,手里就被塞了一杯酒,他转头一瞧,正是季江。
更令他惊讶的是,季江素日一身白衣,今日竟换上了如火的红袍,头戴金玉冠。
宁隐看了看他,再瞧自己,他们这两个红衣人在一众白衣中尤为惹眼。
怎么看怎么像即将拜堂的新人……
此时,宋掌门也端着一杯酒,打门口迎进来。
“敬宁公子。”
宁隐很?给面子的喝下,听宋掌门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总有一种有人要出嫁的错觉。
肯定是错觉。
众人敬酒之后都安分?做好,埋头与美酒佳肴奋战,把时间留给他们二人。
季江突然拉住他,带他往弟子后院走。
宁隐知道自己进的是季江的卧房,可见到里面的陈设,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
红烛高台,红绸帐幔,连榻上的背面儿,软枕都是喜庆的红色。
宁隐回头一瞧,窗子上不?知何时被贴了喜字,像是怕不?够红火,地上铺了一层粉红花瓣,由门口一直延伸至床榻。
到现在他哪里还看不?出是怎么回事。
“阿隐,我们可都说好了,回来就办婚礼。可能是仓促了些,我知你不?想贪热闹,就没有请山外的人来。”
宁隐被身后人用炙热的目光看着?,千年沉潭有了涟漪。
“阿隐,你看,今天也算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了。我以后就是你的人了,可不能不负责。”
季江瞧了眼桌上的酒壶,“我说要娶你了吗?”
季江抿唇笑笑,给两人满上酒,“嫁娶都行,反正我们生死契都签下了。”
宁隐睨他一眼,终究是在他殷切的视线中喝了交杯酒。
刚放下酒杯,手就被人握住,紧接着?,手腕上多了一只金镯。
宁隐盯着自己手腕儿看,“这东西什么时侯买的?”
“我亲手打造的。”
宁隐摸了摸镯身,确实灵力充沛,看来炼化些日子了。
季江抬起手臂,宽大的袖袍往后退去,露出腕子上的金镯。
“我炼了一对。”
“为什么要炼镯子?”做玉佩不是更省事?
季江从后轻轻环住宁隐的肩,与他十?指交缠,“寓意就是……我套住你了。”
宁隐听出他的小心思,默念一声幼稚。
金镯里面刻了一行小字,他的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不?用想,季江手上的那只定然也刻了下半句。
偏院里,清源派师徒算是难得放纵一次,即便大声喧哗,酒气熏天,也没有人会被责罚。
而全清源派内,唯有季江房内熄了红烛,红衣与花瓣混在一处,被丢在地上,无人关心。
轻幔滑落,人影缓动,声息不止,如琴瑟和鸣,胜过满院花色。
次日宁隐醒来的时候,是被散落进来的阳光晃了眼。
他茫然了片刻,刚一起身,便皱了眉头,重新躺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结果就变成了这样。
宁隐叹了声气,转头一瞧,不?见罪魁祸首,再仔细看,就见被子隆起一个包。
宁隐扯了下被角,里面的人抓着?被子不?松手,愣是一点没扯下来。
“季江。”
一开口,宁隐才惊觉自己嗓子哑的不?得了。
躲在被子里的人突然冒了头,满脸通红,像是被上锅蒸了。
宁隐一阵无奈,明明被上的人是他,为什么是这家伙一脸娇羞?
季江也顾不上羞赧,手脚麻利的倒来水,扶宁隐起来,喂了水之后便跟旁边直勾勾的盯着人不动了。
“阿隐,你……”季江眨了眨眼,“是不是不舒服?”
宁隐不?太想费力气说话,于是点点头,当做回答。
他果然低估了年前方刚,差点把他这老骨头折腾散了。
“我以后一定不?一夜……唔……”
季江连手指都懒得动,可不能不动,他知道稍微晚一点,季江一定能说出让他吐血的话,于是非常有先见之明的捂住他的嘴。
“你再多说一句,就没有以后了。”
季江点点头,表示自己记得了,随即把手拉下来,攥在自己掌心里,细细摩挲,不?多时憨笑出声。
“笑什么呢?”
季江倾身把人往怀里揽了揽,“阿隐还是落在我这口铁锅里了。”
宁隐轻笑一声,“是,你这口铁锅还要负责给我煮香果米浆。”
“我煮完了,凤梨酥,米浆,都有。”
合着?他早就起了,吃的都做完了还回床上跟他捉迷藏。
宁隐抬眼,瞧见季江已然染红的耳根,打趣道,“你还知道害羞了?”
“那,头一次……”季江含混不?清的说,“不?过一回生二回熟。”
见季江要从怀里挣出去,赶紧把人抱紧了。
“我没有遗憾了,阿隐。”
听到这话,宁隐突然安稳下来,也不?再和他打闹。
“你还不?如向你的师父请安?”放在平时这是要找罚的。
季江却不以为意,“师父他们昨晚彻夜对饮,恐怕现下犹在见周公了。就算我们春宵七度,估计他们都不会醒。”
宁隐攥了攥拳,“季江。”
“嗯?”季江还在回味中,心猿意马的厉害,完全没注意怀中人的小动作。
宁隐勾住他脖颈,往下一带,与自己对视,笑颜如初,朱唇轻启,只说了三个字。
“你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后面还有一些番外,不定时更新,估计会到五月中旬全部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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