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棺木重新还原,再各守一边,按五行阵相继掀开。
“金二,木一,火三……”
待行至中间的石棺时,二人同时掀开最后一对棺木。棺盖落地的瞬间,石棺突然开始剧烈的?晃动,其下高?台缓缓降落,石盖露出一道?缝隙。两人扶在石棺两侧,掌力?交汇,终是打开了最后一方棺.材。
季江讶然,“这里面都是书?”
石棺中满满当当的?都是书册,书本上皆是铺着厚土,看样子是建墓陵时就被封存在此了。宁隐随手拿起一本,扉页上尚能显出字样。
“是神域尘封的?古籍。”
这些?在世间已经失传的?法阵、圣药方子皆被存放在此,若不是他们误打误撞进来,恐怕永远都想不到神域墓陵底下还有如此机关。
“宁前辈,书册下面好像有别的东西。”
季江将古籍一摞一摞的?往外?搬,突然掉出一本黑册子,来不及弯腰去捡,宁隐先他一步拾起来。
黑册子书页上刻有鎏金的?两个字,魂说。
他翻开第一页,指尖刚巧放在最底端,一行小字却令他心中一震。他迅速找到相应的?记载页,短短一页,他像是看了一世那么久。
身着天胎者,比世人多一魂,魂魄散灭后,若有人愿用自身法力?助其还魂,亦可转世入轮回。因?只余一魂,转世之期不定,且转世者魂魄残缺,天胎消减,恐有隐患。
宁隐手上一松,黑册子啪嗒一声掉在脚边。
也就是说,韩城尚有一魂在世间,他曾经施的法阵也许不是毫无作用的。
“宁前辈,您怎么了?”
宁隐抬头,撞进季江关切的?眼神中,良久不能回神,似是要把眼前人看个够。
季江从未见到宁隐如此神情,明明是看着他的?,目光却好像一下悠远起来,不知寻到了何处,当下更加担忧,“宁前辈,出什么事了吗?”
宁隐垂了眼帘,敛去眸光,“无事,就是突然发现,奇迹也不是一定不能发生。”
季江听后更加茫然,“什么奇迹?”
“没什么。”宁隐再抬眼时,已经收拾起心绪,只余下眼尾的?一点红,“书下面有什么?”
“是地道。”
季江掀开一块活动的石板,显露出窄小的地道入口。
“宁前辈,我打头阵。”
宁隐一把将他拉住,“我对法阵比较熟悉,你跟着我走。”
两人相继下了暗道?,宁隐一路点起冥火,时时刻刻注意身后的动静,确定季江一直跟着才继续往前走。
“宁公子!”
戈悯生突然扑过来,眼看就要撞进宁隐怀中,身边闪过一道?白影,转瞬间被另一个人揪住了衣领拎到了一边。
“小鬼,别冒冒失失的?。”季江嫌弃的?说道。
宁隐扫了眼周遭,这里四面皆是石壁,到处都刻有兽头鬼面,目瞪如牛眼,呲着獠牙,甚是骇人。
戈悯生瑟缩的想往两人这边躲,奈何被季江提着不得靠近。
就在这时,突然自兽头中喷出黑色烟雾,眨眼的功夫,石室之内已经被魔气环绕,令人头晕目眩,全身都像是被压制一般动弹不得。
“闭气凝神!”
宁隐转身挥出一掌,妖力?与魔气相互抗衡,紧接着他夺过季江手中的龙渊,对着兽头砍去。寒光划过,四面的兽头尽数落地,与此同时,头顶突然闪出一丝光亮。
“快走!”
他一手一个,提起人便跃身而上,光亮越来越明显。魔气的?影响渐渐消退,季江接过戈悯生,随着宁隐一同赶往灯火闪烁之处。
三人好不容易回到地面上,却在下一刻被尸鬼团团围住。墓陵之中除去他们三人已经再无一活物,在魔气操控下,被生生啃噬而死的人同样变化成?了尸鬼,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着整个墓陵。
宁隐一掌抵在戈悯生的?心口,在他身上设下一道?结界,紧跟着将其推到了墙根底下,转头与季江并肩而立。
“它们数量众多。”
龙渊已然回到季江手上,他横剑于身前,严阵以待,“宁前辈放心,我会保护您的。”
宁隐嗤笑一声,“谁保护谁还不一定了。”
话音刚落,两人旋身跃起,剑光与掌锋交错,在黑压压的?魔物中尤其夺目。二人一上一下,一边挡去魔物侵袭,一边击退涌上的?尸鬼。
奈何此地魔气似乎永远的?散不尽,击退一批,又会涌上来新的。两人的?内力?渐渐消耗,而围攻他们的东西依旧不见少?。
戈悯生虽被结界罩着,可头一次看见这种场面,吓得哇哇直叫。有漏网的?尸鬼冲到他这边来,对着结界一顿撕咬,虽是没有冲破,可也让结界受到了重创。
宁隐徒手抓起两只尸鬼,旋身之际,已经调动起全身的?妖力?,孤注一掷,跟前的?地面忽然崩裂,将两侧的?尸鬼和魔物尽数弹开,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季江尚来不及松口气,就见一道?银光直奔宁隐身后,慌忙之下,纵身跃起冲到了宁隐身后。一根银锥直直扎入心口,龙渊登时坠地。
“季江!”
宁隐抱住不断往下沉的?身体,突然慌了神,血像是流不尽一样,即使他用内力?将其经脉封住,也未能阻止。
“宁,宁前辈,你……没事吧?”
宁隐的?手抵在他后心,源源不断的输入灵力,“别说话。”
白衣已经被鲜红染透,怀中人气若游丝,唯靠他灌输的?灵力存留住一丝清醒。眼帘开开合合,越来越沉,最终还是缓缓闭上。
“你睡一会儿。”
宁隐轻声哄道?,将人抱起,以龙渊御剑而行。戈悯生被他挂在宝剑之后,飞入高空时吓得晕了过去,倒省掉了吵闹。
他寻了一处林间空地,将季江平放于树下。银锥犹嵌在心口,若冒然拔出,很?可能会心脉禁断。尤其是那锥子上被人施以法术,入人体时与骨肉牵连,拖的?时间越久越难以保证性命。
宁隐的?手已经按在了银锥上,五指收拢,突然施力,顿时血光四溅。反手间,银锥划开他的?手掌,鲜血低落于季江的?伤处,血液交融分不清是谁。他以自身灵力催动血液流入季江体内,赤红的?光晕渐渐将两人包裹其中,随着他注入的血液越来越多,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吸收闭合。
光芒减弱,宁隐的?额间布了一层细汗,双唇稍失血色。他这也算是以血补血,两人之间的生死契更让疗伤的效果发挥到极致。
散去功力?,宁隐摸上季江的?脉,虽脉象虚弱,但已经接近平稳。而其胸前的?伤口已然止住了血,只是尚未完全闭合,稍显狰狞。
“宁公子?他,他这是怎么了?”
戈悯生醒来之后就见这自己面前的?两人浑身是血,特别还是躺在地上的?季江一动不动就像是没了声息一般,颤颤巍巍问道,“季公子他……”
“他没事了。”
宁隐打断他的?问话,想替季江擦去脸侧的?血迹,抬起手在发现自己也是满手的?鲜红。
突然察觉林中响动,宁隐双目凛然,不顾手上的?伤口,抓起龙渊,呵道,“谁!”
身后丛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有两个人影滚了出来,细看之下是一男一女,腿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一个劲儿的告饶。
宁隐眯眼细瞧,见是寻常凡人,这才放下了龙渊剑,“这里不安全,你们快些?离去。”
年轻夫妇连声道谢,一抬头却顿住了。
“是恩人呐。”
“真的?是恩公,恩公您还记得我们吗?在长街上的?时候您二位救下了我们。”
宁隐仔细端详,确实面熟,再看怀中昏睡的人,对着夫妇道?,“附近可有能安置的干净地方,我这位朋友受了伤,需要修养。”
“有有有,我们家就在林子里,恩公随我们来。”
年轻夫妇的?家宅靠近溪边,只有几件竹屋,简单的?很?,但遮风挡雨还是足够的?。有了栖身之所,宁隐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整宿都没有合眼。
“宁公子,您喝水。”
“多谢,放在那吧。”宁隐只顾着盯住床榻上的?人,头也不回的?说道。
人什么时候走的他也没有关系,全心挂在季江身上,眼前人苍白的面色令他心中一阵一阵泛疼。
宁隐摸上自己的?心口处,自己好像很久没有体会过心疼的感觉了。
季江与他不同,长时间不进水和食物,反而会影响身体恢复。见喂了几次水都喂不下去,他叹了声气,含了一口水,俯身渡了过去。
一碗水见了底,宁隐替人擦了擦嘴边的?水渍,盯着人看了半晌,轻声道?,“傻子。”
就算他受了那银锥,也可自行恢复,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季江以凡人之躯承受势必凶险万分。
“你难道不知道疼吗?”
宁隐抬手,替人将黏在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眸中泛着柔光,若是季江见了定要沉溺其中不愿自拔。
晚风清浅,红烛摇曳,昏睡之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由混沌变得清明。四目交汇之际,两人同时握住了对方的手。
“宁前辈。”
作者有话要说:周三晚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