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隐饶是对上魔尊也不曾怵过眉头,眼下被季江看的发毛,不过片刻功夫,脑海里思?绪纷乱,回忆自己怎么惹着他了。
“到底怎么了?”宁隐又问了一遍。
季江一下扑到床畔,执起他的手,眸光闪动,“宁前辈,我,我很开心。”
宁隐更加茫然,都忘了做出反应,任由季江握着自己的手来回摩挲。
什么事如此高兴?如今神域这鬼地方还能出什么好事了?
季江心中喜不自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抓着宁隐的手放到脸侧轻轻磨蹭。
宁隐被他这番动作唤回了神,想要抽手,却听他又道,“自爹娘死后,我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宁隐闻言顿了动作,终究是没甩开他。
季江蹭够了,抬起头,“不对,还有一次也开心的很,就是见宁前辈第一眼的时候。但是今天特别开心。”
宁隐对着他,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自己当真是拿眼前之人没有办法。
明明喝酒的人是自己,反倒是这小子说起了酒话。
宁隐本是打算小憩的,结果被季江这么一闹,睡意全无。不仅如此,季江说了一堆似是而非、莫名其妙的话以后,非要挤上床同他歇息在一处。
期间得寸进尺,一点都不老实。宁隐本不想理他,被闹的忍不住了才出声呵斥两句。其结果也只是换来季江片刻安生,不一会儿就故态复萌。
到了子时,两人行于长街上,宁隐止不住叹气。
难道是他往日威严不在了?这小子怎么胆子越来越大?
季江发现宁隐在看自己,随即憨笑道,“宁前辈。”
宁隐咳嗽两声,“专心。”
“哦。”
外面的阴风比起昨日犹不见消减,若有似无的魔气在空中飘散,分不清是从何处传来的。
忽见一道黑影于月下闪过,跃上旁边的屋脊。两人随后飞身追来,那只落单的魔物浑然不知自己被盯上,为别人带了路。
他们一路跟到城墙外的荒地,果真瞧见一群魔物聚集在此。
魔气混杂着血腥令人作呕,地上是零零散散的尸.身,被魔物围在中间的几个凡人已经被吓到脱力,一动不动,瞪着眼睛,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犹如濒死的鱼。
季江提剑而至,他一人对付这些魔物已经足够。趁魔物被引开的间隙,宁隐将留下看人的两只也结果了,徒手扯开他们身上的绳子。
“你们安全了,快些回家去。”
获救的人终于回了魂,对着宁隐千恩万谢。
季江处理完魔物赶回宁隐身侧,“附近应该没有别的魔物了。”
宁隐扶起离他最近的一对年轻夫妇,“不必言谢。”
两人转身欲走,却突然有人在此时出声叫住他们。
“两位公子请留步!”
就见一个身着布衫的年轻男子扑倒在两人跟前,“两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愿意做牛做马侍奉两位公子,以报答恩情。”
季江皱了眉,“不必。”
男子迎头拜道,“两位公子就看在,看在我们曾在知音阁有一面之缘的份儿上,收下小人吧。”
宁隐打?量他一番,虽说此人眼下灰头土脸,倒也难掩清秀,但确实没有印象。
“你是知音阁的人?为何在此地?”
男子叹声气,“我遇上一个贵人,以为从此改了命运。他身上没有太多的钱,便给了我假死药,混出了知音阁。我醒来时已经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结果他对我的新鲜劲儿没有维持几天就寻了其他相好,我在此没有认识的人,也不会什么营生手艺,于是就流落街头了。”
不等两人表态,男子猛的磕起了头,“小的叫余音,两位公子光临知音阁时,小的就坐在石公子身侧。两位公子天人之姿,让人一见难忘,故而一下就将您二位认出来了。求宁公子、季公子收留!”
余音砰砰砰的磕着响头,不多时前额已经见了血。
宁隐立时喊停,“你不必如此,跟着我们也不安稳。如此,你且随我们回客栈,过后再找营生地方,不过你要自己过生活,就不能怕吃苦受累了。”
余音登时又磕了几个头,“我不怕吃苦,谢谢两位公子!”
其余被救的百姓自行散去,唯独余音跟着他们回到了客栈。正好被同样从外面赶回来的端琅撞上,花银子这些琐事尽数有了着落,宁隐也乐得轻松。
“我办事您放心,一定?把他安顿好,您和王……和季公子好生休息。”
余音还想和二人道谢,被端琅从中插话,愣是给推走了。
宁隐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过是顺手为止。但接下来的几日,那个口口声声称安分守己的余音隔三差五就会在他面前晃,还专门挑的季江不在的时候。
每当宁隐令其退下不必侍候时,余音的脸上就会浮现起委屈的神色,好像收了多大的欺负。
“宁公子,您喝茶。”余音恭恭敬敬低着头,把茶杯端到宁隐手边。
宁隐抬了下眼,见又是他,心道端琅看人不利,怎么还没把人打发了去。
“我说过,救你顺路,不必报答。”
余音端着茶杯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哽咽道,“是我自愿侍奉两位公子的,宁公子就这般讨厌小人吗?”
宁隐听这话越听越是不对,怎么好像被此人赖上了一样,救他一次还要管他一辈子?
“你退下吧,改日给你寻个去处。”
此话一出,余音手中的茶杯登时坠地,摔得粉碎。余音噗通一声跪在床榻前,也不顾会不会被碎片伤到,眼眶通红,含着泪光,换作别人见了定?要心生怜惜。
“余音被两位公子所救,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请不要赶余音走。”
宁隐揉了揉太阳穴,深悟出一个道理,知音阁的人共同的本领就是碰瓷。
正当此时,季江推门而入,听见动静快步绕过屏风见到的就是这番场景。
余音见有人来,忙收拾地上的碎片,“不好意思季公子,是余音惹宁公子生气了,余音这就收拾。”
一个安然无恙的坐在榻上,一个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任谁看了都会偏向弱势的一方。
宁隐挑了下眉,盯着地上忙碌的人看了一会儿。
他这是被算计了?没想到如此没有水准的争宠伎俩有一天会用在了自己身上。
宁隐第一次以一个局外人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季江,年轻,俊朗,一身侠气,确实容易叫人动心。
季江被他看的不明所以,但没有在此处过多留意,而是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他的手翻来覆去的看。
“干什么?”
“宁前辈您有没有被烫着?”季江抬头时满眼担忧。
宁隐抽回手,“没有。”
季江见人是真没事,这才放了心,转头对着端琅就冷了声,“收拾好赶紧出去,以后不用你给宁前辈送茶。”这人总往宁隐身边转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余音手上一顿,突然被瓷片划伤了手,“小人马上收拾。”
低眉轻泣,我见犹怜。
宁隐弯唇笑笑,不愧是知音阁培养出来的,只可惜对错了人。
磨蹭久了,季江越发不耐,“你别收拾了,出去。”
“小人马上就收拾好了。”余音向宁隐投来求救的眼神,“宁公子,您要是还生气,如何降罚都可以,小人都能承受。”
戏还没演完……
宁隐没了观赏的耐心,指了指他那一双手,笑的嫣然,“怎么惩罚都可以?剁了助助兴如何?”
余音脸上的血色尽退,作势要往季江这边扑。哪知季江忽然抓住了龙渊,当真有拔剑的姿态。大惊之下,他一头磕在地上,“宁公子,奴才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奴才一般见识!”
不经吓唬。
“出去吧。”
“是,是!”
余音连爬带滚的出了屋子,宁隐换了个姿势靠着,目光扫过季江。
“让端琅给人找个去处,不要在我眼前晃了。”
季江一听,正中下怀,他早就想把那个劳什子余音赶走了,“好。”
宁隐抬眸看看他,“你不觉得我方才恶毒?”
他顺着余音的戏码将恶人扮演好,这小子倒实诚,差点真拔剑。
“宁前辈只是吓唬他,我晓得。就算宁前辈真的要砍他一双手,也必定?是他那双手干了什么错事。”季江说着,笑盈盈的望向宁隐。
宁隐轻笑道,“你这般样子若是被你师父看了去,一定?要骂我蛊惑人心了。如果我是真心狠的,你岂不是要助纣为虐?”
季江听了却不以为然,“宁前辈不可能会做坏事,即便是做了也一定?有缘由。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宁前辈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兴许是面前人的目光过于至诚,宁隐只觉心中漏了一拍,不知如何往下接话。
一阵叫门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沉寂,端琅进了屋,莫名觉得气氛有异,偷偷打量两人看不出端倪,也不敢多言。
“何事?”
一听宁隐问话,端琅这才打?开话匣子,“回公子,属下在街上看到了张贴的告示,说是神域王要招一名画师进宫。”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江宝缠在隐隐身上,隐隐无奈纵容时,脑海里莫名浮现一组画面。
一个小娃娃在蛟龙身上一通乱rua,蛟龙怕伤了小娃娃装聋作哑,被rua急了一尾巴把娃娃扫下去,被娃娃哭的受不了,再把人卷回来继续被rua。